第16章 第16章
最终夜宵烧烤的愿望还是没有实现。
毕竟是外来物种,难以确定有没有毒素,为确保安全还是不吃为上策。
理智决定归理智决定,江原祈颇有几分遗憾地看了它几眼。
在这边确实没机会吃到章鱼须,就这么丢弃了多少有些可惜。
经历过这么大动干戈地一套折腾,夜色愈见浓厚。
士兵们就着煤油灯收拾干净战斗残骸,大部分人也都到了困倦点。
本来打算就把章鱼扔在甲板上明天再说,江原祈想想又感觉不保险。
海面上这个四处不设防的露天环境,万一半夜有个什么不明物体偷偷爬上船给它拖走了可不好办。
他招呼士兵:“先找个地方给它收起来。船舱里腾得出地吗?”
士兵们把一些杂物箱子搬进船底杂货间去,费了不少力气才在船舱里层腾出一块空间把章鱼塞进去。
“晚上再安排些人轮班守夜,盯着点外面有没有什么状况,出事赶紧大声喊我们起来。”江原祈嘱咐道。
防线全数布置完毕,除去守夜的士兵,其他人各自往房间散去。
江原祈和江和南讨论着近日的安排,银粟跟在一米距离之后,三人一同返回船舱。
江和南一路都在夸小祈厉害,事件解决得很不错云云。江原祈懒得反驳,于是厚着脸皮照单全收。
安排事宜商量告一段落时,正好回到房间的走廊。
江和南的房间位于江原祈对门,规格布置差别不大。
互相道别过后,江原祈推开房准备回屋。
“等等。”
江和南突然开口喊住他,目光落在跟着江原祈的银粟身上:“你两住一屋?”
江原祈“哦”一声,想起来下午私自决定换房间那会儿,江和南人并不在,知道这事的只有他这边的士兵和管家。
他点点头:“是啊,我让换我这来的。”
“两张床呢,空着也是空着。隔壁大通铺挤得慌,不太合适。”江原祈手指敲了敲门板,对着房间结构加以补充,“再说住隔壁真有什么事呼应也慢,一起比较方便。”
觉得解释到这仁至义尽,江原祈脸上带上些礼貌性微笑:“那没什么事我们先回屋了?”
江和南欲言又止,最后只发出两个音节:“嗯。”
看着两人依次进入房间,而后木门关闭落锁,江和南转头问身边的管家:“他们关系很好吗?”
管家回忆片刻:“应该还不错吧。”
抬眼就见江和南越显阴沉的脸色,管家心底一惊,连忙找补道:“不过我们其实都不太理解,就算是随身保镖,待一块儿的时间也太长了。”
注意到隔壁半开的房门里几个军雌向外张望的羡慕眼神,江和南冷哼一声,扭头回屋,“哐当”关上门隔绝掉外部的烦心事。
忙碌了一天,江原祈在看到床铺被褥的一刻困意笼罩心头,草草与银粟道过晚安便一头扑进床铺,很快进入梦乡。
在让人昏昏沉沉的黑暗里,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那片深海之中。
海水是浓墨般的黑,鲜红色的水草、莹蓝色的珊瑚,由海底向上舞动的章鱼触须。
他在深海里一点点下坠。
那些触须从鞋面开始攀升,缓慢地缠绕上来,把他往下拖拽,他像是失了力气无从挣扎。
触须卷住脚踝的时候,深海的幻象一键清零,化作无数泡沫飞散,身边的场景急速更替着。
蓝色替换为暗红,粘稠的水声在前方响起。
他抬起头,看见一张巨大的长着尖利牙齿的血盆大口,迎面朝他扑过来。
然后他猛地睁开眼。
眼睛逐渐适应黑暗的环境,耳畔传来海水涌动的起浪声。
是梦?
江原祈对着天花板发愣,脚踝处隐隐发疼。他坐起来掀开被子,撩起裤管看见几道淡红色的勒痕。
这只脚,好像和梦里被触须缠上的是同一只。
手指碰上去带点染上水渍的凉意,是很新鲜产生的伤痕,并不深。
他又低头去看摆在床边的鞋。鞋面十分干净,没有其他任何不和谐的痕迹存在。
江原祈微微眯起眼睛。
“怎么了吗?”
几步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银粟见他起来也跟着翻身坐起,声音里带了些刚醒的茫然。
江原祈平静地把裤脚压回去:“问题不大。”
这个房间位置看不见月光,江原祈通过体感困意判断此时处于后半夜。
刚从噩梦摆脱的心悸在一个人的黑暗里被逐渐放大,江原祈转向银粟的方向,望着黑暗视野里模糊的轮廓,一个念头冒上心间。
他用眼神测量着两个床铺之间的距离,然后飞快地一掀被子。
脚尖落地又迅速抬起,江原祈三两步蹦过去,扑到银粟床上把自己卷进被窝,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银粟后背贴着墙壁面朝外坐着,给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清醒了,不自觉又往后挪了一些给人腾位置。
江原祈也不跟他客气,直接上去就霸占了对方的枕头,把半张脸埋进被子里,懒洋洋地笑着。
海上气温偏低,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些许泛凉。
这房间的床铺是单人床,空间比较狭窄,稍微挪动一下就会碰到胳膊腿。
“你能变回雪鸮吗?”
江原祈问完笑了一下,自问自答说:“算了,变了感觉这小房间装不下。”
银粟无言地展开些翅膀,江原祈顺势把手搁过去有一搭没一搭地捋羽毛玩。
“我刚才做了个噩梦,也可能不是噩梦。”
他的声音闷在被子里显得有些含糊。
“这次事情说不定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危险一点,我不知道能不能处理得好。”
末句尾音下压,江原祈似乎很是烦恼地“呜”了一声:“好麻烦,能不能快进到大结局啊。”
默然片刻,银粟低声回应:“没关系,那些东西我来负责处理。”
江原祈不置可否地轻笑:“你这样我会变懒诶,不好吧。”
“说起来,航程还有一天半,你明天教我用刀吧……”
话音一点点消散殆尽。
银粟盯着对面墙看了一阵子,许久没听见下一句,回头一看才发现江原祈已经睡着了。
他挤过来得比较随意,此时半缩着身体一看就不是很舒适的姿势。
银粟想帮他调整又怕给人弄醒,犹豫半天最后只是把被子堆过去盖好。
听着远处起伏涨落的海浪白噪音,银粟保持一个靠着墙面的蜷缩姿态,在袭来的困意里也渐渐睡去。
凑合一夜的结果就是两个人起来都有点落枕。
江原祈睁开眼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感觉方向不太对,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昨天半夜爬银粟床上去了。
伸手一探床边温度就知道对方没跟着一块儿挤,估计是坐了一宿没睡好。
于是他翻身起来,出去洗漱吃了个早餐,顺道把人抓回来补觉。
他带着士兵去查看了章鱼的状况,发现和昨晚相比,那章鱼触须断了几根,问守夜的士兵谁都不知道是咋断的,什么时候断的。
然后江原祈在控制室窝了一上午。
控制室风景不错,视野开阔,没事坐在窗边看海吹风消磨时光十分惬意。
直到下午银粟睡醒,两人按照约定去练刀。
甲板外面光线充足,缺点是比较晃,出现的人员也杂,因此他们退而求其次,选择回船舱房间里练习。
银粟给他讲往什么地方捅比较致命,哪里会是威胁性的轻伤,解说的时候边说边往自己身上比划。
怎么捅,该用什么力道捅,怎么样的角度更省力。
银粟捏着刀尖上下翻飞,语速不急不缓娓娓道来,讲述格外清晰。
好像这套讲解方法已经重复过无数遍的熟悉。
听到一半。江原祈没忍住插话提问:“你之前经常带新人吗?看着像。一般第一次给人讲没这么熟练。”
“啊……”银粟一时卡了壳。
脑海里好像有零星的记忆碎片闪过,又捕捉不清。
他停下来思索了一会儿,一无所获,只能低着头作含糊说辞:“可能是吧。”
也是失忆忘掉的片段吗?
江原祈看出他的低落,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伸出手去把话题绕回正轨:“理论记住了,刀要怎么握?”
银粟仓促回神,给他做了示范。
江原祈接过刀,动作学出个七八分,不太标准。
他把手挪向银粟:“有哪里不对吗?”
“这里……”
对方伸手过来的动作有些迟疑,指尖碰到江原祈手背时下意识蜷缩了一些,而后抿着唇装作无事发生地重新靠近,替他调整好动作。
再接下来是身体姿势。
“肩膀放松,下盘要稳,小心不要被敌人撂倒,容易陷入被动。”银粟一步步提醒他注意事项,“出击时手腕放松,绷得太紧会错失反应时机。”
江原祈似懂非懂地“嗯”了一声。
在银粟手离开刀锋的刹那,江原祈忽然转身,肩膀撞了一记对方的胸膛,随即一只手摁向颈侧,另一只手握着刀柄就欲往上划。
银粟条件反射地回手一挡,找准时机反扣住江原祈的手腕,手掌一翻借着攻击力把人从侧面掀翻。
身后的木板床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
刀在眨眼间换了手,“叮”一下被扎进床沿。
江原祈现在觉得,早上起床没叠被子的偷懒行为十分正确。
一床被子胡乱堆在一起的缓冲效果极佳,加上银粟没太认真,反击多是由于潜意识反应,用力也不重。
像是动物幼崽闹着玩的打闹力度。
“玩真的啊?”
江原祈有点小无奈地抬起脸,表情尤其无辜,仿佛最开始唐突动手的人不是他。
金色发丝揉进被子里,江原祈躺在床铺间仰头看向撑在上方的人,嘴角上翘露出个调侃意味的笑,意有所指地动了动被扣住的手腕:“轻点,很痛啊。”
不过是打架时的惯用压制动作,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算近,但地点放在床上就显得姿势很是微妙。
“!”
慢半拍反应过来的银粟表情一僵,匆匆说了句“对不起”,立刻收手站起来,又连退两步。
江原祈望见对方被黑发遮掩的耳尖隐约透出些绯红色,一时忍不住哼笑了一声。
他还什么也没说呢,害羞什么。
突然,门口处传来一声咳嗽清嗓。
……门没关好?
江原祈翻身坐起,看见江和南站在虚掩的门边,神情微妙地示意他出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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