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白鸟翱翔于海洋顶空,呼啸的海风混杂海水的潮湿灌入腹腔。
伊里斯瞥了一眼月光下泛银发黑的海浪,脸色煞白。
从悬崖的位置摔下去离岸边不太远,游泳逃生对他算不上困难。但此时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海中心,若是被丢下去大概率死路一条。
意识到被阴了一把的伊里斯很不服气,然而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你想知道什么?”
“先来交个底吧。”江原祈满意地笑起来,“你的身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伊里斯沉默片刻,在江原祈的盯视下一扁嘴,放弃挣扎般抬起手,几下把衬衫短袖的袖口向上翻卷露出右边胳膊。
那截胳膊侧面纹着一个红色的金币图案。
“喏,我们组织的标志。”
看着那个纹身,伊里斯的表情由微小的自豪感演变为失利的愧疚,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我们是red,不属于任何国家的民间组织。跟赏金猎人差不多吧,拿钱办事,一切看利益决定。”
意思是有谁在雇人给他们添堵?
江原祈追问:“谁派你来的?”
“一个自称是北国的人,个子挺高的大叔,留个络腮胡。”伊里斯如实回忆道,“他让我来给你们找点麻烦,要是动手方便也可以直接干掉。”
而后又小声打了个补丁:“那个,我跟你们没仇啊,是他给得太多了。”
“更多的我也不知道了!我们组织的人拿钱说话,打探雇主隐私是违规的!”
提供不出太多重要信息,伊里斯越说越心虚,生怕江原祈一个不爽给他扔下去。
掌握生杀大权的人没做声,手指交叠思忖着什么。
北国与他们南国对立已久,两边都在蓄谋争天下,会来给他们造乱子也不奇怪,这种情况更应该归络于军事纠纷。
仅仅如此可以涉及的范围太广,没法具体查到某一个人身上。
但此前已经有过攻城战一事,想必消息早就传到主城去了,正式战斗打响不过是时间问题。
在这时候,不去主城宣战,也不指名其他继承人,反而来一路针对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三皇子,行为逻辑不太自然。
难道说,他身上还有什么隐藏价值存在?
半晌,江原祈问道:“如果让你再见到那个人,你能认出来吗?”
伊里斯点头如捣蒜:“当然!”
“那就好。来看看这个。”江原祈一打响指,从口袋里翻出那卷皱巴巴的纸条,“这字条是你写的?”
是那封约战书,血色已然沉淀下去变为暗红,字迹混乱不清。
伊里斯看了好一会儿,摇头否认:“不是我,我没有。”
“那个人就让我在洞穴待命,其他的时候他做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忽然,一声嘶吼打断了江原祈的下一个问题。
海水四溅,巨型物体砸进水里的巨响由远处爆开。
江原祈闻声一愣,指挥银粟回转角度直奔声源处的同时,一把拽过伊里斯的领子:“什么情况?”
伊里斯欲哭无泪:“不是,我什么都没干!”
话音未落,海岸线边汇聚到一起的士兵和一只大型昆虫印入眼帘。
那昆虫躯干极其细长,长相与蚊子有几分相似,正抓着一个士兵想要往海里拖。
水生昆虫?
江原祈朝下望去,昆虫背部跃动着一个熟悉的红点。
雪鸮“咕”了一声作为提醒,江原祈心领神会按着伊里斯,迅速在鸟背上伏低身体。
下一秒失重感上涌,雪鸮直线下落,利爪穿刺过昆虫躯壳,如迅雷落地精准命中红点中心,接着将它腾空吊起来,发狠地甩回岸上。
昆虫的残躯陷落沙滩。
一击结束。
“厉害。”江原祈笑着蹭了蹭雪鸮后颈的绒毛,收获又一声乖巧的“咕”。
前不久刚被这么摔过几回的伊里斯看得瑟瑟发抖。
刚寻思找个时机偷偷跳回地面,一转头对上江原祈似笑非笑的目光:“你同伙人呢?”
“那不是我同伙。”伊里斯打了个寒颤,实诚道,“不知道。”
江原祈眉梢一撇,作势要把伊里斯扔下去。
他出发前特意布置周边留人巡逻,就是为了防止那主谋神不知鬼不觉逃掉,结果这昆虫一出现把阵型破坏掉大半,想是堵不着人了。
现今他们能抓住的突破口就是伊里斯。
“等等!我真不知道他在哪!”伊里斯慌里慌张火速认怂,“但是我知道这几天他都去过哪些地方,我带你们去!”
十分钟后,山林一角。
江原祈稳当当落地,从士兵手中接过油灯。
时间快走到凌晨三点,被迫熬夜的一群人精神劲头不佳,强打精神杵立在这儿山林间放哨,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疲惫。
要保持这种状态搜山未免强人所难。
每组回馈回来的结果无一不同,没有任何发现。
江原祈叹了口气,还是得自己做事。
几步距离之后,伊里斯叮叮当当摇晃着扣在手腕上的手铐,四处环顾一圈确认道:“就是这里,那个人经常一呆就是几个小时,不知道在干嘛。”
周围树木高耸连天,光线黯淡,与其他树林别无二致的景色,唯一的区分点是一块看不清字体的地标石板。
根据伊里斯在地图上指出的位置指标,江原祈发现这个地方和驻军地的房屋之间相距不远。
从驻军地的位置穿过一片灌木丛走到这里,也就几分钟路程。
“诶,你?”
身后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江原祈回过头,就见伊里斯看着变回人形态的银粟,神情颇为意外,犹如在大沙漠里看到海豚的惊诧。
江原祈微微眯起眼睛:“认识?”
伊里斯骤然回神,转瞬间的失态被压抑回去,连忙大步往前走:“没事,看错了。”
格外明显地在掩饰着什么。
江原祈看一眼同样不明所以的银粟,心知现在不是问话的好时机,便也跟着装傻暂时揭过这事。
众人沿着这块地域地毯式搜索一番,终于发现了一块松动的草皮。
草皮被向上掀开,露出掩藏其中的四方形板块。
这是一个地窖入口。
江原祈熟练地撬开锁,安排部分士兵留在地面看守,余下的一行人依次步入地窖。
和皇宫里的酒窖不同,这个地窖的墙面由黏土堆砌而成,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十分复杂,像是万千材料同煮一锅产生的大杂烩,效果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他们穿过几扇木门,走进一个宽阔的房间。
壁灯通明,火光几乎烧到灯芯。房间右侧摆着一张两米宽的木质桌子,紧挨的架子上摆满了各式瓶瓶罐罐,左侧则被一个巨大的坩埚占去大半面积。
看起来像一个实验室。
士兵们分散开去搜索其他房间,江原祈一路暗中观察伊里斯的表情,从对方眼神里的惊讶得知他确实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稍稍放宽心观察起室内的情况。
浅蓝色的粉末由桌沿落至地面,江原祈看不出那是什么东西,便把视线转向架子上的瓶罐。
瓶塞无法阻隔干净气味,猜想地窖内的怪味就是这些材料调制而成,江原祈拧开一个瓶塞,用手在瓶口扇风嗅了嗅味道。
闻起来带点植物清香,有一股类似仙人掌的气味。
他好像在什么地方闻到过这种气味。
“殿下!有发现!”
士兵的呼喊将江原祈拉回现实,他把瓶罐放回原位,转身走过去。
那士兵的声音带着惊惧:“这里是一个地牢!”
经过一节黑暗的走廊,一门之隔背后的场景让江原祈不由一愣。
铁栏杆分割开两排规整的方形空间,火光照进其中的瞬间,无数双凶光毕露的眼睛一齐看向门口。
几十只个头膨大的昆虫正扒着铁栏缝隙,黑洞似的眼瞳瞪到最大,见到猎物一般张牙舞爪地想往外扑。
江原祈身体僵硬,冷意窜上脊椎。
恍惚间一团灰白色的羽毛闯入视线,背光透出温和的火焰色。
有一只手把手帕递到眼前,江原祈一眨眼才发觉视野模糊,脸侧冰凉凉一片。
银粟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谢谢。”
勉强定下神,江原祈手指微颤,好几下才成功接过手帕,在脸上乱抹一通,而后挤出个笑。
有那么几天没见着正经虫子,突然来个几十只造成的即时刺激很容易冲昏头脑。
尚未完全镇定下来,连接拐角另一端的门后传出金属碰撞的响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木门“哐当”一声被人撞开。
“救——”
撞门的人一声嘶哑的救命还没喊完,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天而降,猛地张开血盆大口,“咕嘟”一下把他吞进腹中。
顷刻间完成一杀的巨型昆虫后腿一蹬,跳进走廊内的狭窄空间里,逢人就咬。
张开的大嘴与前日梦境中的景象重叠,江原祈下意识抬手挡头。
忽地天旋地转双脚离地,江原祈看着银粟的金色眼睛在眼前闪过,闭眼睁眼间已从昆虫嘴边逃生。
银粟护着他一个翻滚,转瞬落到离怪物最远的角落。
鞋底回归地心引力的同时,身侧一道白色的影子弧光一闪扩散开来,雪鸮一扑翅膀迎面朝怪物冲上去。
……等等。
他刚才是不是被公主抱了?
事情发生太快,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江原祈难得有一丝不好意思。
这地窖高度挺高但宽度很一般,雪鸮翅膀一伸直差不多能碰到两边的墙壁,在这块小地方打起来很不方便,回转面积太小。
正想着把怪物引到外面去,一处异常吸引了江原祈的注意。
先前,由于不清楚那葡萄酒的特殊效果能维持多长时间,以防什么时候效力消散,江原祈随身带了一个小酒瓶。
就在刚刚就地翻滚躲攻击的时候,系住酒瓶的绳子脱线了。
酒瓶翻倒在地,罐子碎片四处炸开,酒液流淌了一地。
变异的怪物昆虫凑过去嗅,被雪鸮逮着机会迎头砸了一爪,实现了一个以头抢地,酒液蹭上脸面。
意外在这时发生。
昆虫没有对雪鸮发起反击,在一众讶异目光的注视下开始喝地上的酒。
江原祈连忙喊停银粟,就见昆虫狼吞虎咽一般很快把那滩酒液吞吃入腹。
暴躁的巨型昆虫顿在原地许久,江原祈发现它的躯体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地缩小,肢体上不和谐的怪异元素也尽数消散,直到变回了正常的虫族体型大小。
再然后,昆虫变成了一个衣着眼熟的士兵。
江原祈愣住了。
这些变异的虫类怪物居然是由他们的士兵变成的?
被注射了毒素?促使变异的药剂?
不论方法如何,这都足以说明——
有人在故意制造变异物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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