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替身
商家。
商时待火速赶回家里。
在院子里开着儿童电动车的女孩冲她喊:“姨姨。”
她头也没回, 一头扎进了房间里。
商时行见门没关,就走过来, 问:“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火急火燎地跑回来, 令初喊你都没听见?”
她一身职业装,显然刚从外面回来没多久。
商时待说:“大姐你等一下再跟我说话。”
说完,她打开笔记本电脑, 翻出一段藏在硬盘里的录像, 安静地看了起来。
商时行还没近前,就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神色倏然变得复杂。
——这是小迁婚礼拍的视频。
她以为小待这么恨卫以衔, 会把这些视频都删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还保存着。
她把手搭在商时待的肩上, 问:“怎么突然想起看这个了?”
目光落在屏幕上, 商时行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商时待并没有原谅卫以衔, 或者说, 没有原谅自己。
所以视频里的卫以衔和她都是被打了马赛克的。
商时待看了没一会儿,就啪地合上了屏幕。
她问商时行:“大姐,你觉得这世上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商时行说:“一模一样不可能, 但是同卵双胞胎的相似度会很高。”
“如果一个将近三十岁, 一个才二十岁出头呢?”
“你什么时候开始研究生物了?”
商时待想把今天的遭遇和发现告诉商时行。
可话到了嘴边, 她又迟疑了。
别看她大姐在家里温温柔柔的样子, 她对那些试图伤害家里人的敌人可从不会心慈手软。
如果让她知道卫以衔弄了一个跟商棋罐高度相似的金丝雀,她必定会出手对付她们。
卫以衔背后有卫氏集团,大姐的报复未必能对她造成影响。
反而是那个金丝雀, 很有可能会被卫以衔当成弃子, 推出来挡刀。
虽然那女孩并不无辜, 万一人家当真就长了一张跟商棋罐相似的脸呢?
国外有个纪录片, 讲的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却长得十分相似的情况, 还说每个人至少能在世界上找到七张跟自己相似的脸。
她观察“商时与”的时间太短了,也不敢说那张脸跟商棋罐21岁的脸100相似。
要不还是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告诉大姐吧!?
心中有了决断,乱麻般的思绪自然就捋顺了。
她说:“哦,没什么,就是灵感突然来了。”
说完,她又跑去画室捣鼓她的画去了。
商时行:……
直觉告诉她,这事透着古怪。
可自家小妹自从开始学习艺术,思维和脑回路就愈发迥异于常人——她说这是艺术家的共同特点。
家里人不放心,押着她去做检查,发现她有些焦虑障碍的趋势。
然后经过心理干预,情况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随后每年都有定期复查,暂时没发现有什么精神疾病。
——她真的只是脑回路不一样而已。
突然,商时待又跑了回来,扒着门框问她:“姐,你说,母亲她们有没有可能背着我们在外面弄了个私生女出来?”
商时行:“你到底怎么了?”
“哎,就是我有个朋友,她父母的感情向来不错,但是她前不久忽然遇到了个跟她长得很像的女孩,一查,发现对方居然是她的私生女妹妹!这可把她气坏了,找我诉苦。我就在想,母亲她们因为工作原因,经常分居两地,会不会也在外面玩婚外情,生私生女?”
商时行蹙眉,人家的事怎么扯到自家人身上来了?
她纠正:“首先,母亲她们没领证,最多是出轨,不算婚外情。其次,母亲她们工作这么忙,没空在外面生孩子。还有,我看你是图书馆待得少了,想被母亲她们拎去整理图书了,居然有空东想西想。”
商时待理直气壮:“这叫艺术的畅想,姐你不懂!”
商时行拍了拍她的额头:“艺术可以脑洞,不能黑洞,知道吗?”
说完,就先离开了。
尽管今天发生了很多事,商时迁的马甲也在摇摇欲坠,但她的情绪依旧稳定。
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去翻阅原著小说。
不过,人家看小说一目十行,她看小说是一目百行。
她直接略过了卫以衔跟白月光谈恋爱、互相拉扯的剧情,只捕捉跟商家有关的字眼。
在她睡觉之前,她总算是把原著小说翻完了。
好消息是,商家并非什么反派、最终boss,也没什么戏份,最多算个背景板。
坏消息是,商小五如她所想,是一个恶毒女配。
按剧情发展,商小五因促成她跟卫以衔结婚,导致被害,而十分内疚。
俗话说,越是自责便越无法释怀。
商小五无法排解这种情绪,便迁怒怨恨卫以衔。
见了卫以衔就忍不住冷嘲热讽、针锋相对。
如果只是这样,商小五最多算个跳梁小丑,压根不会被卫以衔放在心上。
偏偏白月光的出现,让商小五的情绪爆发了。
商小五偏执地认为卫以衔可以跟任何人在一起,就是不能跟白月光在一起。
因为一旦卫以衔跟白月光旧情复燃,就坐实了这对有情人是被想要联姻的商、卫两家拆散的传闻。
这让别人怎么想商时迁?
明明是合法妻子,却因一句“不被爱的才是小三”被贬得一文不值。
于是商小五成了卫以衔跟白月光复合路上的障碍。
但她弄巧成拙,反而促成了她们的感情升温。
她们在经历了重重磨难后,越发珍惜这份感情。
至于商小五的下场。
因交友不慎,又遭遇了感情和创作方面的双重打击,然后在别人的怂恿之下沾了粉。
被曝光后,一下子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声名狼藉,商家的名声、风评也跟着受损。
最后被商家送出国,彻底销声匿迹。
商时迁:……
从目前的时间线来看,商小五还没有遇到那个令她感情受挫的对象,也还没沾上那玩意。
但她能被别人怂恿,说明对那个朋友十分信任,想来是结交已久的朋友。
商时迁准备给自家大姐发邮件,提醒她防微杜渐,将一切苗头扼杀在摇篮当中。
突然,闹钟音箱响起了一串铃声。
商时迁关停闹钟,疑惑平常都这个点才来上课的卫以衔怎么还没来?
等了几分钟,门外依旧没有动静。
难道是商小五的话刺痛了卫以衔?
商时迁放心不下,决定去看看。
在楼梯口,她听见负一楼传来的动静。
下去一看,娱乐客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台娃娃机,里面全是正版的娃娃——价格标签都还没拆。
卫以衔穿着睡裙,原本披散的长发挽起,用鲨鱼夹固定在后脑勺,露出了细长白皙的后颈。
她左手拿着烈性威士忌酒瓶,偶尔灌几口。
右手毫无技术性地操纵着摇杆,机械地按下,等爪子一无所获,复位后,她再重复一样的动作。
动静就是娃娃机发出的。
【……她怎么了?喝的是云南菌子泡的酒吗?】商时迁找不到第二个可以交流的人类,只能戳系统。
黑月光系统很兴奋,连忙怂恿商时迁:【显而易见,她喝醉了!宿主,这是一个扑倒她的绝佳机会,快上!】
商时迁:……
就不该cue小黑统子,三句不离攻略。
她注意到卫以衔的动作似乎顿了一下,然后歪头看了过来。
似乎如系统所言,镜片之下,卫以衔的眼神醉意朦胧,脸上也是因酒精上头而染上了一层绯色……完全是醉酒的状态。
“商时迁。”卫以衔喊她。
商时迁的心跳漏了一拍。
但她曾被卫以衔在醉酒的状态下“误喊”过,因此很快就免疫了。
“我是商时与。”
她愈发适应这个捏造出来的身份了。
卫以衔“哦”了声。
“今天不上课了吗?”商时迁走过去,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拿她手里的酒瓶。
“不想。”卫以衔抓着酒瓶不肯松手,眉头还皱了皱,似乎有些不满别人抢她的东西。
商时迁说:“你这样单手操作是没法把娃娃夹起来的。”
虽然她在夹娃娃方面是个菜鸟,但不妨碍她忽悠卫以衔。
“你会?”卫以衔睨她。
商时迁非常自信:“我前不久才成功夹起过一个娃娃。”
卫以衔松开了酒瓶:“那你教我。”
商时迁将酒搁在桌上才折回来。
…
投入了二十个游戏币仍一无所获后,卫以衔朝她投去质疑的目光:“你该不会只成功夹起过一个娃娃吧?”
而且这个娃娃还送人了!
商时迁汗颜:你作为一个醉鬼,逻辑这么在线,有点伤人了哈。
她抛开了之前“不愿再把时间浪费在夹娃娃上”的决定,说:“能成功第一次就能成功第二次。”
卫以衔不置可否,退了半步,把这里让开给她。
再尝试了几次后,一直松动的爪子终于不再弹开,稳稳地将夹起来的毛绒玩偶丢进出物口。
“给。”
商时迁将毛绒玩偶递给卫以衔。
后者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它,但内心并没有得到满足。
商时迁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在这里耗了大半个小时。
既然卫以衔不打算上课,那还是把人劝去睡觉以后,自己也早点睡吧。
“去睡觉吧。”
商时迁说着,在直接走与把卫以衔一起带走之间挣扎了05秒。
然而她的手早已在这05秒内伸出,牵住了卫以衔的手。
几乎同时,卫以衔的纤细手指勾缠住了商时迁的五指,整个人也靠了上去。
像正在生长的藤蔓触碰到藤架,瞬间缠绕上去,绽放出春意。
电光石火间,商时迁似乎听到了火焰燃烧干柴时发出的噼啪声。
…
“商时迁。”卫以衔一开口,就是很浓的酒气。
“我是商时与。”
卫以衔醉醺醺地说:“你就不能当一会儿商时迁吗?一会儿就好。”
商时迁无奈地单手搂着她的腰,身子微微后仰,以便托住她愈发倾压过来的重量。
卫以衔不甚清醒地说:“我那天梦到你了。”
商时迁接话:“哪天?”
“5月21日。”
商时迁一愣。
那不是她被系统复活的那一天吗?
卫以衔又说:“你问我是不是心虚,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有去看你。”
商时迁感觉颈边有一丝冰凉。
一开始以为是卫以衔的眼镜框,直到那抹冰凉顺着脖颈的滴淌到颈窝。
商时迁张了张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胸口的沉闷。
半晌,她说:“那你肯定是被哪个孤魂野鬼给骗了,我不会对你说这样的话。”
“你不怨吗?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不会死。”
商时迁问:“你认识陈宝铭,对吗?”
卫以衔的身子晃了晃,压根就站不稳,身子往旁边一滑。
眼看她要栽倒,商时迁急忙搂紧她,让她躺到沙发上。
“手……”商时迁想挣开,但没能挣开。
无奈之下,她只好用另一只手帮卫以衔将沾了水汽的眼镜摘下来,放桌面上。
卫以衔却任性地拽了一下她。
她一个趔趄,眼疾手快地伸手撑住沙发背,才没有跌卫以衔身上去。
卫以衔很是不满地用阴鸷的眼神瞪了她一眼,然后腾出拿着毛绒玩偶的手,拽住她的睡衣。
商时迁没怎么用力抵抗这股力道。
得亏这沙发足够宽,足够柔软。
她侧躺在卫以衔的身侧,也仍有十几厘米的余量。
卫以衔将她当成了大抱枕,抱着她的腰,问:“你怎么知道陈宝铭的?”
商时迁一时半会儿无从判断卫以衔是酒醒了,还是仍在醉酒状态。
她说:“很多人都知道他是凶手。”
“但是很少人知道我认识他。”
商时迁并不想暴露肖泺萌,给她带去麻烦。
好在卫以衔也没有追问。
她说:“陈宝铭是我高中的校友。”
商时迁没记错的话,卫以衔小学、初中和高中都是在同一所国际学校就读的。
高中部的学费每年40万。
能去就读的基本都是精英阶层的孩子,在入学时就基本决定了升学方向——出国留学,或回家继承家业。
可她记忆中的陈宝铭……
像是感知到了她的疑惑,卫以衔继续说:“他母亲是学校的教师,所以他从公立学校考上来后,能享受学费减半的待遇。但也正因为他母亲在学校任教,所以他成了一些学生的眼中钉,被孤立、霸凌。”
卫以衔感觉自己的胃有些不适,像是有什么顶住了她的喉咙,让她被迫停顿了一下。
缓过来后,她的嗓音也低沉了许多:“那天我只是碰巧路过,给了他一把伞……”
那个雨天,她的车从学校不远处的公交站经过,看到了在站台候车的陈宝铭。
雨很大,小小的公交顶棚压根抵挡不住这瓢泼大雨。
站台里还站着几个撑伞的少年,他们嘻嘻哈哈,偶尔对被逼到顶棚边缘的陈宝铭指指点点。
陈宝铭偶尔把目光投向其中一个少年——那个少年手上多拿了一把伞,伞骨已经被弄断,伞面也破破烂烂,像一块破布。
这把伞显然是陈宝铭的。
卫以衔认得他,因为他的母亲是她所在班级的地理老师。
看在地理老师的份上,她让司机停车,把车内多余的伞送过去。
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关注过陈宝铭。
直至商时迁出事,警方调查后,发现他曾经跟卫以衔在同一所学校就读。
她才把这个人从记忆的角落里扒出来。
他们本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如果不是她当初送出去的那把伞,压根不会有后来的事。
…
商时迁笑了笑,说:“对弱者施以援手从来都不是错的……做错事的是他,就算商时迁要怨,也该怨他。不能因为凶手是吃米饭长大的,就怨杂交水稻之父让他吃太饱了吧?”
卫以衔:……
她收紧手臂。
商时迁跟她贴得太近,感觉整张脸都被她呼出来的热气给灼烧发热。
“那个……有点紧。”
卫以衔忽然松开她,声音低沉:“垃圾桶。”
商时迁:?
她迅速从沙发上蹦起来,拉过一旁的垃圾桶。
卫以衔翻个身,对着垃圾桶吐了个天昏地暗。
翌日清晨。
晨曦透过多重反射照进了负一层的客厅内。
一束光落在商时迁的脸上。
她睁开眼,又被刺目的光晃了一下,不得不抬手挡住这寸光。
混沌的大脑在这片光芒的刺激下迅速清醒。
她看到搂着她的腰,窝在她怀中熟睡的卫以衔,昨夜的记忆浮现。
无奈地想:“居然在这里睡着了。”
看到腰上搭着的毯子,还有周围被收拾干净的酒瓶、水杯、纸巾,以及原本在地上趴着的毛绒玩具,如今也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她便知道大概是女佣来过了。
整理完思绪,商时迁把目光落在卫以衔露出来的半张脸上。
大抵是昨晚漱了口,酒精也代谢得差不多了,卫以衔身上的酒气淡了许多。
商时迁隐约闻到了一种从前不曾闻过的香味。
像花香,又透着柑橘的甜味。
她还没琢磨明白香气的来源,就被系统的声音给震得天灵盖都要掀飞了:
【嗷~~嗷嗷嗷,宿主,咱们富裕起来了!】
商时迁刚想让它别嚷嚷,以免吵醒了卫以衔,但突然想起系统只会吵她,吵不到卫以衔。
商时迁问:【所以,是爱意值什么的又涨了吗?】
【嘿嘿,宿主绝对猜不到,爱意值涨了多少!】
【破20了?】
【那你也太低估‘同床共枕’的作用了!】
商时迁呆滞:【同床共枕……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你们昨晚躺在同一个地方睡的,不就是同床共枕嘛!】
商时迁:……
系统高兴地公布答案:【爱意值32,你又可以多活半年啦!】
商时迁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感觉怀中有异样。
她微微低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卫以衔那双猩红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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