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缱绻
商时迁觉得, 这次重生最大的收获或许是她获得了重新认识、了解卫以衔的机会。
过去她是商时迁,所以当她询问卫以衔关于这段婚姻的想法时, 得到的答案必然是自愿的。
如今再以局外人的身份来看待这件事, 忽然发现,这种自愿的性质不就跟领导通知员工自愿无偿加班一样吗?
当然,如果她仍身处过去, 或许不会去问卫以衔这个问题。
…
卫以衔沉默了会儿, 抓起商时迁的手,写:“为什么?”
商时迁明白她的意思:“为什么这么问?”
她不假思索地说:“对你的事感兴趣, 想了解你更多。”
卫以衔:……
在她保持缄默的几个呼吸里, 商时迁感觉她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掌心的温度略微有些升高。
她疑惑卫以衔是不是又开始发烧了, 打开床头的灯, 看到卫以衔的脸颊确实浮现了一抹绯红。
她伸手探温, 发现自己掌心的温度比卫以衔额头的温度还高。
“这也没发烧呀。”商时迁呢喃。
卫以衔:……
商时迁想进一步确定, 便捧着卫以衔的脸颊,俯身将额头贴了上去。
感受一番,仍是她自己的体温高一些。
她很清楚自己没有发烧, 由此可以确定卫以衔没有反复发高烧。
商时迁心下稍定, 心无旁骛的状态随之解除, 终于能分出些心神去留心旁的。
这时她才意识到她们这个姿势有多暧昧。
额头相抵, 鼻尖相触。
卫以衔有那么几秒屏住了呼吸,随后呼出来的气息轻得像鹅绒,轻抚着商时迁的唇。
气息的纠缠摩擦出火花, 欲望的焰火焚烧着肌肤和血液。
商时迁的肢体像是生了锈的轮轴, 在大脑费劲地转动下, 才慢慢让自己的脑袋离开这片缱绻之乡。
“我体温偏高, 测不准, 我去拿体温计。”
商时迁火急火燎地下床,却被卫以衔拽住。
那条看起来没什么力量的手臂轻轻一拉,商时迁就倒回了床上。
卫以衔轻笑了声,在她的手上写:“不。”
“不?不什么?”商时迁的思绪如同一匹没有缰绳的野马,早就不知道跑哪儿撒欢去了,哪里还记得一开始的问题。
“不讨厌。”
商时迁眉眼弯弯,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浅笑。
她一鼓作气,接着问:“但听说你真正喜欢的是初恋,当初要不是被逼着跟商家联姻,你也不会和她分手?”
卫以衔睨了她一眼,眼神带着几分寒意。
商时迁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
虽然卫以衔前天当着商小五的面,说跟初恋白月光断干净了,没有旧情复燃。
可断干净和当初被逼跟没感情基础的人联姻是两码事。
她作为一个陪卫以衔玩替身游戏的傀儡,问这些问题太越界了。
果不其然,卫以衔没有回答她。
商时迁说:“好吧,我不问了。”
卫以衔好气又好笑地哼了声,指着自己的喉咙:你让我在这种状态下回答你的问题?
这个问题的答案,岂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商时迁读懂了她的肢体语言:“喔,不说了,保护嗓子要紧。”
卫以衔却起身拿平板写:“那么多人都在传我的事,你想了解怎么不问她们?”
她的那些过往,随便找个人都能说上两句。
商时迁可以从原著了解,还能去找商时待、蒲菲菲、尹怜……
哪怕没怎么跟她接触过的人,如陈一勋,也能通过网络资讯了解她的经历。
商时迁说:“如果我想客观地了解一件事,我会向多方咨询、打听,收集信息。但对于人……我并不需要从别人的口里知道你是怎样的人。”
“如果我有所隐瞒呢?”
“我又不是要查案子,你隐瞒说明有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谁又没有秘密呢?”
就像她,怀揣着死而复生和系统这么大的秘密,她不想透露给至亲,难道就错了吗?
卫以衔没写字,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商时迁将平板抽开,放回到床头柜上去:“你不是要睡午觉嘛,睡吧。”
尽管她是无症状,可这两天的状态显然不如之前。
在释放了心中的压力后,脑袋一沾枕头,便带着她得到的答案迅速进入了梦乡。
卫以衔有睡意,但她依旧睡不着。
听着商时迁明显慢下来的呼吸频率,卫以衔翻了个身,将后背塞进商时迁的怀里,再抓着她的手环在自己的腰上。
商时迁是被一串铃声吵醒的。
她并没有设置闹钟,这是来电的铃声。
在铃声响第二声时,她就迅速按了静音,避免把好不容易入睡的卫以衔吵醒。
卫以衔虽然没被吵醒,但是病中的她显然睡得很不安稳,眉头一直紧蹙,时不时便调整一下睡姿,好缓解喉咙的疼痛。
商时迁走到小客厅的阳台接电话:“商小五?”
商时待咋咋呼呼地问:“你为什么没来学校,是说话不算话,逃跑了吗?”
商时迁扶额:“我请病假了。”
“为什么要请病假?”
商时迁:……
你这问题跟问安装空调的师傅是做什么工作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哇。
商时待也反应过来了:“啊呸,我是问你怎么了,什么病?”
这个阶段,她并不相信卫以衔,也不相信跟卫以衔一伙的商时与,总觉得这是商时与找出来的借口。
“流感。”
“卫以衔那家伙怎么搞的?竟能让你生了病,照顾人都不会,也太差劲了吧。”
商时迁:……
商小五对卫以衔未免太苛刻了。
商时迁说:“她也流感了。被我传的。”
商时待:“……啊?”
她感觉卫以衔有点可怜,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不过顾着商家的印象,她没表现出来,说:“我带医生过去给你看看。”
“这儿有医生,你不用过来,免得传给你了。”
商时待偏不。
半个小时后,蒲菲菲过来转述了物业的话:“商五小姐想要来探病,现在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卫以衔精神不佳,眼神看起来便十分阴郁。
她看着商时迁,仿佛在说:“你找来的?”
商时迁也头疼:“我跟她说了不需要探病,可没想到她还是过来了。”
卫以衔同意了放商时待进来。
她在平板上写:“来了好,让她吃一吃流感的苦。”
商时迁:……
这么孩子气的吗?
冤冤相报何时了哎!
没多久,商时待在蒲菲菲的迎接下进了屋内。
她戴着护目镜和口罩,身上套了一件防护服,探病的决定看起来并不像她嘴上说的那么轻松。
看到好端端站着的商时迁,商时待打量了她一圈:“你看起来没病呀!”
“我是无症状患者。”
“你该不会是不想看到我,所以撒谎蒙我吧?卫以衔呢?”
商时迁沉默了会儿,说:“她在楼上休息。”
“哼,她肯定是说:‘她没这么大的脸能让我亲自下楼去见她’。”
商时迁虽然有些无奈,但不得不承认,她俩真的太了解对方了。
她问:“那你是来探望我的,还是探望她的?”
商时待说:“当然是你,谁要探望她了!”
“那她不下来,对你的影响也不大呀。”
商时待无言以对。
她摘下护目镜,脱下防护服,让蒲菲菲去她车里把果篮给拿过来。
商时迁看到果篮里有卡片,拿起来一看,发现署名的人她并不认识,这上面写的也是给她奶奶商与凤的祝福语。
她忙问:“奶、商奶奶怎么了?”
商时待抽回卡片,随手扔在垃圾桶里。
“我奶奶?她没怎么啊。”商时待顿了下,“你是问这果篮是怎么回事吧?好吧,我承认这是别人拜访我奶奶时,带过来的礼物,然后被我从家里顺出来了。”
商时迁:……
商小五做事还是这么跳脱。
她挑了几个橙子给蒲菲菲,说:“蒲姐姐,麻烦你炖几个橙子给卫以衔,我看网上说能缓解喉咙痛。”
蒲菲菲觉得,以卫总的口味,怕是未必会吃。
但她还是决定让厨房尝试一下,万一卫总知道是小商的想法,就愿意吃了呢?
商时待嘟囔:“我的水果才不给卫以衔吃呢!”
商时迁说:“你来探病,把心意交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东西了,我可以决定给谁吃。”
商时待睨她。
觉得她和商棋罐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她比商棋罐更伶牙俐齿。
商时迁邀请商时待坐下,询问她:“你现在谈恋爱了吗?”
商时待像只炸毛的猫:“关你什么事?我告诉你,虽然你不是商棋罐,可你长得跟商棋罐一模一样,我对你生不出那种想法,所以你死心吧!”
商时迁:?
她反应过来,好笑地弹了一下商小五的脑门。
“你怎么变得这么自恋?”
商时待蹙眉:“你别老摆出一副是我姐姐的姿态跟我说话,你看起来比我还小呢。”
商时迁无视了她前半句话,说:“可你在我的潜意识里就是比我小很多呀。”
“你以前认识我吗?还‘潜意识’呢!”商时待冷讽完,转念一想,这不是夸她显年轻嘛?又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被当妹妹对待这事。
商时迁说:“你要是不耐烦跟我聊天,其实可以离开了,正好我也要上课了。”
她的语调还是那么平和,但商时待莫名感觉到了一丝威压,脑海中忽然就跃出了商棋罐的身影。
…
棋室内。
商时迁走到正捧着手机玩游戏的商时待身侧,说:“不是说进来是为了找个安静的地方复习的吗?你现在不像是在复习。”
商时待收起手机,说:“我是在复习呀,我在复习英语单词。你听!”
她操作了一下界面,好几个模样相同的q版动物头像排成一列,消除之后发出了“amazing”的播报声。
之后还有excellent、unbelievable等单词。
商时迁抬手盖住商时待的手机屏幕,微笑着说:“这样的记单词方法真不错,我来帮你复习吧。”
“啊?”
商时待有些好奇,直到商时迁把她拉到棋盘面前跟她下棋。
商时迁每次吃子了,就问她:“打吃白一子,该说什么单词?”
商时待被折磨得面无表情:“good。”
“这次把白二子抱住了。”
“great!”
“双打吃……”
商时待不耐烦地推开棋盘:“不玩了。”
棋盘上的棋子散落了一地。
商时待深知围棋对商时迁来说代表什么,立马心虚地觑了对面的姐姐一眼。
商时迁既没有发怒,也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的神情。
她只是平静地蹲下来把棋子捡起来,然后分别放回棋罐里,再平静地说:“如果你无法接受我的做法,你可以选择诚实一点。玩就是玩,学习就是学习,用不着找这么拙劣的借口。”
商时待的眼泪当场就掉了下来,然后伤心地跑出去,表示再也不跟她玩了。
……
被回忆支配的商时待莫名生出一股寒意。
但是她的内心却非常平静。
大概是她没有从商时与的身上感应到什么恶意。
她别扭了一下,说:“我目前单身!”
“这些年谈过几个?”
商时待:“……你问这么清楚做什么?”
“哦,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那种会因失恋而备受打击,想不开干傻事的恋爱脑。”
“我才不会这么傻!”
商时迁想:你现在的确言之凿凿,可原著小说里发生的事情总不是捏造的。
哪怕原著剧情无法百分百呈现人物最真实的情感,也不会去捏造没有发生过的事。
就好比,系统判断爱意值的逻辑并不能说明卫以衔真正的心意,但卫以衔接送她,为她所做的一切,却是真实发生过的。
所以,哪怕商小五不是真的因失恋而备受打击,她经历了一段失败的感情,并最终误入歧途却是有可能发生的。
“但愿如此吧。”商时迁说。
商时待嘟囔:“什么嘛……”
商时迁问:“我还想知道,你平常创作遇到瓶颈了怎么办?”
“遇到就想办法突破瓶颈呀!”
“怎么突破?是去旅游散心,还是叫上一群朋友,办一场轰趴,彻夜地玩闹放纵?”
“关你什么事,你真的操心好多耶!”商时待起身,“不跟你聊了。”
商时迁倒是没有拦她,把她送出门口,说:“开车要遵守交通规则。”
商时待脱口而出:“商棋罐你真啰嗦。”
说完,她愣住了。
商时迁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揉了揉她的头。
商时待驾驶着车子离开时,她透过后视镜看到立在门口目送的商时迁,眼泪就再也遏制不住涌了出来。
商时迁折回屋内,正好看到卫以衔伫立在楼梯上,无言地注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你怎么下来了?”商时迁走过去。
卫以衔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低头在平板上写字:“她对你的态度变得倒是挺快的。”
商时迁思忖片刻,说:“大概是……也把我当成商时迁的替身了吧。”
卫以衔自然听到了“也”字,不过她并不打算解释什么,而是问:“你乐意当替身?”
“乐不乐意都不是由我决定的呀。”
卫以衔哼了哼,在平板上写了什么。
商时迁正要凑过去看,她却迅速关掉了屏幕,商时迁只隐约看见疑似“骗子”的两个字。
卫以衔再次展示平板时,上面是一句话:“我看你似乎也把她当成了妹妹。”
“那我跟她算是双向奔赴了?”
卫以衔:……
商时迁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她这两天养成了随手给卫以衔探温的习惯,刚伸出手,卫以衔便往后一仰,避开了她的触碰。
“你的手摸完别人的头,一手油,不许碰我。”
商时迁看了看掌心,说:“她头发没出油……算了,我这就去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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