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此事依旧不简单
一大早,洛儿和青松就带着人出去打探消息。昨日只查了个皮毛,二人出门前摩拳擦掌,今日誓要查个一清二楚。
沈云晗在府里等消息,此时正半倚在贵妃塌上,与季图南对弈。
她盯着棋盘,手执白棋,痛快落下一子。
季图南愣住了,捻着棋子的手停在半空,收也不是,落也不是。
“呃……沈姐姐。”
他轻轻唤了一声,沈云晗仿佛没听到,还闷头看着棋盘。
“沈姐姐?!”
“啊?怎么了?”
“……这步,该是我下的。”
“……是吗!抱歉抱歉。”沈云晗连忙在棋盘上搜寻。
哎呀,她方才落子了吗?下哪儿了?
季图南见她这如梦初醒的样子,便知她心思早已飞远了。将棋子放回棋奁中,关心道:“沈姐姐心绪不佳,可还是为昨日的事担忧?”
沈云晗揉了揉眼角,向后一靠,神态慵懒:“无碍,只是有些事没想通罢了。”
她昨日去找爹爹问个明白,结果她爹把她撵了出来,说要独当一面,让她回去自己琢磨。
嘁,自己琢磨就自己琢磨。
半夜她躺在床上,琢磨来琢磨去,最后实在困得不行,直接睡了。早上还是洛儿把她喊起来的。
若不是身边有人,她恨不得给自己的脸蛋来一巴掌。呸,让你没出息。
季图南挺直了身板,坐的端端正正:
“图南自知阅历尚浅,但也饱读诗书。若沈姐姐不嫌弃,可以说与图南听,我们一起想办法。”
气势造的十足,开口却小心翼翼。
他不想做一个旁观者,青松尚且能出去探听消息。沈姐姐待他这样好,他很想尽自己所能,帮一帮沈姐姐。可他又怕什么都帮不上。
沈云晗从未想过这些,她怎么会嫌弃他呢。这孩子除了容易相信人,好骗些以外,还是很厉害的。
毕竟看得进四书五经,还能倒背如流的,在她眼中都是神人。不像她,只喜欢看话本子。
“昨日你也听到了,我爹是让我提防着,怕有些心怀不轨之人,借此事对茶楼使坏。他这一提醒,我便想到在茶楼闹事那几人。”
季图南:“他们?沈姐姐怀疑他们昨日之举,实际是冲着茶楼?”
沈云晗点点头:“起初,我只当他们是唯恐天下不乱,成心来看笑话的。可细想一番,又没有道理。我这茶楼虽不是个烧钱的地儿,但也不便宜。一般的市井小民,怎会为了嚼个舌根,就舍得搭上几两银子。他们也不能未卜先知,我会免了他们的钱。”
“嚼舌根在哪儿不能嚼,真想图个痛快,直接到刘掌柜家门口岂不是更好,何必花钱到我这儿茶楼来。”
她不否认,谣言虽是私事,但刘掌柜和兰雪都是茶楼的人,茶楼多少会有些影响。可经他们这一闹,茶楼直接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昨日便有文人公子,因茶楼有伤风化而离去。要不了多久,整个姑苏城的读书人都会知晓这茶楼去不得。
季图南昨日见识到了,仔细想想也明白其中的厉害:“几个百姓与茶楼并无利益冲突,针对茶楼的定另有其人。那便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他们了,莫非这谣言也是他们故意编造散播?”
“我也捏不准,他们是借了这谣言的东风,还是始作俑者。”
沈云晗越想越气,兰雪的名节,她苦心经营的茶楼,眼看着都要被毁了。这招数真是下作。
季图南又问:“那这背后之人,沈姐姐可有眉目?”
沈云晗手往矮桌上一拍,她愁的就是这事:“整个姑苏城的商贾加在一起,都难与我沈家抗衡,明面上哪个不是客客气气的。敢背后捅刀子的人,我一时还真是想不出来。”
“那几个闹事之人既然可疑,那向他们一问便知。青松去了这么久,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
“等本小姐查出这幕后之人,定要让他好看!”
一直待到晌午,他们没有等来青松,倒是洛儿先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
“小姐!不好了小姐!”
最近没一个好消息,沈云晗心里一突:“又发生何事?”
“兰雪……兰雪姐姐悬梁自尽了!要不是刘家婶子发现的及时,人怕是已经没了!”
“什么?!”季图南吓得从贵妃榻上跳了下来。
沈云晗脑中“嗡”的一声,气血翻涌:“自尽?为何自尽?!”
洛儿红着眼睛,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还不是让这谣言给闹得。”
“不是让刘掌柜请大夫,来证明兰雪清白吗?”
“请了,也让大夫向外递话。可……可外面的人根本就不信,非说兰雪姐姐怀有身孕。茶楼那边,昨日那些人又去闹了。兰雪姐姐知道了,就……”
“兰雪人如何了?”
洛儿擦了把泪:“奴婢走时,兰雪姐姐还昏着呢。小姐您是没见着,那脖子上的印,可吓人了。”
“走!去刘掌柜家。”
沈云晗从榻上下来,径直往门外走。季图南连忙跟上,洛儿紧随其后。
兰雪想不开,她得去瞧瞧。这马上要嫁人了,不能因为这点子事儿,再把命给搭上,不值得。
刘掌柜家住城西,有座一进一出的院子,在这趟街上也是体面人家。
三人一下马车,就见刘掌柜家不远处,围了几堆妇人婆子,在那叽叽喳喳的看热闹。
沈云晗本不想搭理,但脑中灵光一闪,将洛儿唤到跟前:“你可知她们为何不信大夫的话,认定兰雪有孕?”
谣言终究是假的,一旦有真相摆出来,多少也会吹散几分。可这些人如何就信誓旦旦,一口咬定兰雪有孕。其中定另有蹊跷。
“奴婢打听过了,那些妇人都说,是从街东边郑婆子那听来的,她知道内情。郑婆子是个媒婆,陈秀才去兰雪姐姐家提亲,就是找的这个郑婆子。”
“媒婆?在茶楼闹事的那几人中,可有她?”
洛儿想了想:“没有。”
“去找这个郑婆子,将她是为何,又是如何编造这个谣言的,通通问明白。”
“是。”
季图南听到她们的谈话,连忙拦下了洛儿:“沈姐姐,这个时候,我一个外男去兰雪姑娘家也不好,不如我随洛儿一起去查吧?”
“去吧。”
这几日里,刘掌柜家没少请大夫。昨日刚诊完脉,今日又来救人。索性救治及时,人捡回来一条命。
兰雪醒来后,依旧要死要活,抓着条白绫就要悬梁。刘婶子不让,拼命与她撕扯。
沈云晗一进屋,看到的便是两人坐在地上,哭着喊着,争抢一条白绫。
她又气又急,上前挣开两人,一把拽走白绫:“你这是做什么!”
兰雪见是小姐,爬过去抱住她的腿,泪水涟涟:“小姐!你就让我去了吧。我没脸见人了!”
“说的什么混话!你又没做错事,怎么就没脸见人了?”
沈云晗试图将人扶起来,一握她的肩膀,惊觉瘦的吓人。再往脸上看,原先红润张扬的小脸,如今苍白憔悴,脖子上骇人的红痕着实让人心疼。
兰雪只是哭,停不住的哭。刘婶子在一旁也是哭碎了心肝。
“小姐,您快劝劝这兰雪,可不能寻死啊。她要是没了,我们老两口可怎么活呀。”
沈云晗并非养在深闺,身上是有些功夫的,再加上兰雪如今消瘦,她理理衣袖,直接将人拦腰抱起,放回床上。
“爹娘生你养你,你就这般不惜命?”
兰雪躺在床上,泪水自眼角而下,打湿了被褥。
“那日险些被醉汉欺负,我就已经无颜见人了。陈公子可怜我,不仅瞒下此事,还愿意娶我。可如今生出这这种丑闻。不仅连累了他,还连累了小姐,连累了的爹娘。哪儿还有颜面活在世上。”
她挣扎起身,拽住沈云晗裙角,苦苦哀求:“小姐就成全了我吧,我以死明志,也就清白了。”
“你死了就清白了?这是什么鬼话!你原本就是清白的,何需以死向他们证明?他们只是图个热闹可看,有几人是在意你的清白!”
沈云晗坐在床边,厉声急色,试图将她骂醒。
“该死的,是那醉汉,是那些编造散播谣言的人。你从未做错过任何一件事,凭什么要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清白,声誉,名节,别人能轻易诋毁,也能轻易称赞。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就这么死了,你也甘心?!”
“我……哇!”
兰雪扑到沈云晗怀里,嚎啕大哭。委屈,不安在这一刻倾泄而出。
“小姐!我害怕,我还能怎么办啊?”
“别怕,小姐给你做主。”
郑婆子家中,二人与郑婆子攀谈许久,她一直含糊其辞,顾左右而言他。
直到季图南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到了桌上:“现在,能说了吗?”
郑婆子等的就是这一刻,迅速拿走银子,在手里掂了掂,笑出了满脸褶。
“好说好说,其实这事儿啊,也不是空穴来风。这风啊,还是从城南吹来的呢。”
季图南不解:“城南?”
洛儿灵光一闪:“兰雪姐姐要嫁的陈家秀才,不就是城南的?”
“对对,就是陈家。老婆子我给他家说亲,那日从他家离去时,听到陈秀才他娘在屋里说,这新媳妇一过门啊,再等上一个月,她就能抱孙子了。”
啊?一个月?抱孙子!
季图南与洛儿目瞪口呆,这是何意?
郑婆子敲敲烟杆,眯着眼睛:“后来,听到街上有人说两家闲话,我一合计,是这么个理儿,若不是刘家闺女早就有了身孕,他娘能一个月抱上孙子?啧啧,都是正经人家,还不是干出这丢人现眼的事儿。”
洛儿气急:“你放屁!人家大夫都诊治了,兰雪姐姐根本就没有身孕!”
郑婆子也不甘示弱:“老婆子我可没扯谎,这话实打实从陈秀才他娘那听来的,还能有假?”
季图南问道:“你向外散播这谣言,可是受人指使?亦或是指使他人?”
“指使?什么指使?街坊四邻说个新鲜事,还用得着指使。”
季图南心下明了,她同茶楼闹事那些人,看起来没什么关系。
查来查去,这事儿的源头,竟是在陈秀才。郑婆子不像是撒谎,兰雪姑娘也没有身孕。那陈秀才他娘这话,是何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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