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想了那么多,宋意融觉得自己变得很矫情,因此别扭起来,僵坐在周朗对面,一个字不说了。
“药箱…”周朗视线下移,落在椅子边上的小箱子上,“是需要我帮你吗?”
宋意融回过神,“不是。”
“你,”宋意融直直对上周朗的目光,“把袖子撸起来。”
“我没受伤。”周朗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上药的地方。
“我看见了,明明就有,”宋意融说,“你快点的。”
“要不然我自己上手了,你可别怪我非礼你。”
周朗滞了滞,没法,只得卷起衣袖,把手臂伸给他。
细小的伤口挺多,宋意融回想起昨天他背着自己一步步往山下走得画面,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
“涂了药,就不会留疤。”宋意融捏着棉签,沾了白色的药膏,小心翼翼地往他手臂上涂,“知道吧?”
周朗手臂线条冷硬,棉签按上去的触感也是硬邦邦的,皮肤上能看到一两个浅浅的疤痕,应该是以前受的伤。
只有宋意融一个人碎碎念的声音,周朗全程默不作声。
宋意融余光一瞥,赫然看见周朗耳根红得厉害,于是起了坏心,侃道:“哎,你不会没谈过恋爱吧?”
周朗:“没有。”
宋意融:“怪不得。”
周朗皱了下眉:“什么?”
宋意融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看起来这么没经验。”
那颗喉结上的浅色小痣离得很近,宋意融的声音缓而绵,像羽毛拂过耳畔,周朗的呼吸霎时粗了。
“宋意融,”周朗声音低低地喊他,“你很有经验?”
宋意融顿了一下,抬起下巴,“嗯!”
“哗”的一下,一只黄色小毛球从眼前飞过去,神出鬼没的,吓宋意融一跳,弄得他心虚得很明显。
“你家有猫?”周朗站起来,劲瘦的一截腰和宋意融的眼睛平齐,看起来手感很不错,宋意融强迫自己偏头去找猫,“噜噜,出来。”
前些日子还瑟瑟发抖不敢近人的小猫,听见呼唤,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唰地跑出来,直直往宋意融怀里蹦,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好,“喵。”
宋意融介绍:“小噜儿,我的猫。”
然后抓着小猫的前爪挥挥:“来,给你周大哥打个招呼。”
噜噜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盯着面前高大的生物看了半晌,吓得声音都小了,“喵…”
谁知道,那高大的生物弯下腰,用手指轻轻挠了挠他的下巴,“小噜儿。”
出乎意料地,很舒服诶。
猫眯了眯眼睛,把下巴又往前探了探。
“这小猫赖我家不走,”宋意融漫不经心地抚着猫柔软的毛,“就留下了。”
猫毛的颜色温软,衬得那手指莹白如玉,给人带来很强的视觉冲击。宋意融的手腕上也有一颗痣,就生在腕上凸起的那块骨头上,颜色和脖子上那颗痣很接近,浅浅的,有点像淡棕色。
宋意融身上的痣都有点特别。
周朗默默移开眼神,说:“猫很可爱。”
小噜儿性子皮,常常溜得不见影,但只要宋意融叫它一声,它就会乖乖跑出来,窝在他腿边轻蹭。
动物是很有灵性的,但以前的宋意融不这么认为,他烦的时候,任何声音都会让他产生坏情绪。
直到这只突如其来的小猫走进他的院子,宋意融才慢慢发现,原来有只猫陪着也不会很差。
吃过晚饭,夜里的温度又降下来,村里树木多,吹在皮肤上的风都是凉凉的。
脚踝处泛起暗红,一时间疼得厉害,他已经去医生那看过,没伤到骨头,但软组织有轻微的损伤。
疼一阵时间是必然逃不过的。
宋意融半躺在藤椅上,受伤的脚踝盖了一条冰毛巾,冷意很快驱散了些许疼痛。
纸质的书页又翻过一面,宋意融看得有些困顿,一看时间,指针悄然划过十二点,敷在脚踝上的毛巾早就不冰了。
他正艰难地扶着椅子把手起身,就听见手机振了振,收到两条微信消息。
他努努力单腿站直了,弯腰拿起手机看消息,噜噜趁虚而入,爬到宋意融刚刚坐过的藤椅上,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
周朗:脚踝还疼吗?我家有药油。
周朗:效果很好。
发完消息,周朗又看了看对面的亮着的那盏灯,淡白的光缓缓延展进黑夜,那点光,有一种即将要被黑暗吞噬的错觉。
宋意融给他带来的感觉很奇妙,明明看起来是很需要保护的,但每次又表现出一种过分顽强的韧劲,仿佛不需要任何人的支撑。
就像浮萍。
用一条细长的根系,承载住一个漂泊的灵魂。
王知远的电话又来了,周朗看了很久的来电显示,才按下接通键,“远哥。”
王知远的声音很快跳出话筒:“在家呢,周朗。”
“嗯,”周朗问,“怎么这么晚打电话?”
“这不是有人着急了么,”王知远很轻地笑了一下,“想找你问问那小邻居的情况。”
“他…”周朗说,“挺好的。”
手指间夹的烟有了折痕,周朗收了点力,在窗台上碰了碰。
“要你帮忙照顾的事,”王知远嘱咐,“可千万别让他知道了。”
周朗“嗯”了一声,沉默地握着手机半晌,问:“你那个朋友…”
王知远扭头去跟顾客说话,一时没听清楚,“什么?”
“算了,没什么,”周朗道。
“跟你说的事,千万记得哈。”
“嗯。”
挂断电话,宋意融的消息刚刚好出现在屏幕上。
那个白灰色的头像一闪,变成了黄白相间的小猫。
宋意融:疼得很。
把那根已经弯折的烟放到桌上,周朗背靠着桌子,两手拿着手机敲字,客厅的灯都关了,只留下一盏,很暗的光。
但手机屏幕的光把他的脸照得很亮。
周朗:现在给你送过去,要吗?
宋意融:要。
几乎是秒回,屏幕熄灭后,周朗回神,拿起桌上的药油赶在夜色里出了门。
宋意融开门的速度很慢,费劲吧啦地蹦过来,地板咚咚地响,门一开,宋意融就有点脱力,身体止不住地往前面倒,周朗顺手捞了他一把。
宋意融才堪堪把住门框,难掩狼狈,问:“药油带了么。”
“嗯,”周朗给他看手上的白瓷瓶,然后走进去,在玄关换好鞋,“我扶你进去。”
棉质睡衣触感极其绵软,浅灰色把宋意融的脸衬得更白,他问:“你今天怎么这个时候还没睡。”
“在记单词。”周朗言简意赅。
宋意融抬头看了他一眼,虽然心有困惑,但还是没多说,绕过话题,在沙发上坐下来,问:“这个药油怎么用比较好?”
周朗:“轻揉就行,让药效融进去。”
宋意融脱了短袜,尝试着自己弯腰去够脚踝,够是够着了,但好像还差那么点意思,揉了会,“唉,”他突然叹了口气。
“怎么?”周朗看着他,问道。
“好像揉的手法不太对,”宋意融蹙眉,“不舒服。”
周朗犹豫着,说:“要我帮你吗,我学过一点…”
夜深寂静,把许多白天注意不到的小细节加倍放大,似乎连呼吸声也明显许多。
宋意融弯弯眉眼,对他笑了笑,“好啊,麻烦你了。”
他眼下的卧蚕浅浅的,被灯光染上一层柔软的白边。
眼里光线流转,像幽深潭水里随波荡漾的早春阳光。
那一瞬间,周朗真的以为自己溺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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