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苦中作乐

时光荏苒，初来日本的那批青涩留学生们渐渐适应了日本冈山的生活。

        外国语学院的老师们很和蔼可亲，课堂上经常会传出大家轻松愉悦的笑声。不知道是因为中国人的脑袋特别聪明还是因为日语跟中文有些相似之处，学起来总是中国来的学生比那些韩国，泰国，澳大利亚甚至美国来的学生显得轻松，每次拿奖学金的人也大都是中国留学生。在日本的学习生涯跟国内相比，就显轻松多了，另外各种丰富多彩的活动也不少：保龄球友谊赛，果园摘水果，海鲜自助聚餐，参观垃圾回收厂，体验模拟强地震，观后乐园……说到后乐园，这是冈山县一个特色景点。满园种满了樱花树，赏樱季节一到，不管是甜美可爱的少女，还是风姿绰约的少妇，甚至是文静贤淑的老妇都会跟自己心爱的另一半约好一起来漫步赏樱、品尝寿司、谈笑风生，要是恰巧碰上“花火会”那更有一番情趣：日本情侣们会穿着很正式的和服，踩着木屐前来观赏烟花。颜色各异，姿态万千的烟花腾空而起的瞬间，绚丽得令人窒息，璀璨得令人尖叫……

        日常生活中，每月的几号哪个超市鸡蛋半价，哪个超市晚上九点后天妇罗半价，哪个超市周末促销等等各大超市打折力度和规则大家都已了如指掌。在学校附近还有一条很长的繁华街道——表町三丁目，放假休息的时间就算不是购物，从街头逛到街尾也是一种赏心悦目的享受：精美的物品店里的各种摆饰品琳琅满目；鲜花店的花束姹紫嫣红；日式和服店的服饰雍容华贵；章鱼小丸子店，拉面店，烤肉店，泡芙甜品屋等等各种料理美味诱人……放眼望去整条街一片生机盎然。

        大部分同学都在学习之余忙着打工凑学费和生活费，当然也有小部分人因为家境硬实，所以不用担心费用，还有另一小部分人破罐子破摔，半工半读的苦日子撑不住，跑去打游戏解压。有种游戏机（パチンコ）音译过来叫柏青哥，俗称弹珠机在日本全国各地都很受欢迎，不管男女老少，生活工作压力大的人都喜欢选择玩这种游戏释放压力，其中也包括不少外国人。

        车站前町有一个规模不小的服装制作厂，冈山外国语学院的40左右的女学生包括王琪惠都是通过先辈的介绍在那里打工，大家半天学习，半天在工厂里裁剪，熨烫，整理……工厂里大部分是50岁以上的日本老太太，不知道是更年期的原因还是日本女人上了年纪就特别看不惯年轻女孩子，对于那些不小心被滚烫的熨斗伤到手的或是日语听不懂没有完成好任务的还有裁剪失误的女孩子们，日本妇人很不包容，不是唠唠叨叨就是目光中带着嫌弃。

        王琪惠每次下班回到寮见到李依阳第一句就是暴粗口：“好变态呀，那些老妇女。无语。”

        李依阳只能拍拍她肩膀表示安慰。

        “你上班的地方还缺人吗，介绍我去呗，不想待工厂了。”王琪惠向李依阳打听。

        “每天都需要人，但是对日语有要求。”李依阳回复。

        王琪惠听了像被霜打的茄子似的。此时李依阳心里又开始默默地感激起宫本店长了，要不是他给机会，现在的她应该每天还在到处奔波面试；要不是他训练自己，现在的她日语还是跟王琪惠以及其他一同来日的同学们一样只能到结结巴巴说话的程度……

        “下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准备好了吗？依阳。唉，要是能找个男朋友依靠就轻松多了。”王琪惠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和李依阳聊起来。

        李依阳摇摇头。

        对，下学期的学费，生活费，住宿费以及国内弟弟们的学费，这些一大笔费用都得预备。李依阳在宫本店长的教导下工作能力和日语水平都上了一大台阶，她决定在晚上空闲时间里再多找一份工作，倔强又好强的她不想像部分同学那样让国内父母海外送金来支援。于是凌晨两点的肉制品分类又成了她的另一份工作。虽然有设定凌晨起床的闹钟，但是对于困倦不已的她而言完全起不到作用，每次起床的瞬间好比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想撑裂石头那样既费力又无济于事，然而真正叫醒她的是自己的理想信念以及对国内家人的责任担当。去往工厂的路上阴森荒凉。因为它靠山，所以人烟稀少，又是凌晨时间，虽然路上有微弱的灯光但是心里总感觉后面有贼或是鬼怪什么的跟着她，每骑脚踏车一小段路程她就要回头瞄一眼心里才踏实。每个凌晨她都是紧绷着神经骑了半个多小时的脚踏车才能到肉制品分类厂。因为是肉制品分类，所以是在冷冻厂里操作的，白天有白天的工作人员，凌晨时间只有少量作业者操作，包括李依阳在内凌晨的班总共才6人，每人都要穿上厚厚的工作棉服戴上厚厚的棉帽和手套，走起路来像笨熊，短短四个小时的时间内大家像机械似的不停地将门口运输员传进来的各种肉进行分类，有竹编筐那么大盘的肉，一大盘一大盘地挪动安放，对于一个娇小又身着棉服的女生来说真是件苦差事。初试几天后李依阳双脚冰凉，手臂酸痛，但半个月以后也就渐渐地适应了这种累的感觉。

        每回中途都会休息20分钟。

        休息室里，一位身壮如牛的大叔假装抱怨道：“其实依阳可以不用来，有你没你都一样，我们几个人就能干完的活。你速度效率有待提高啊，不过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来了给我们增添热闹，哈哈，哈哈哈。”

        “别听他瞎说。不过小姑娘你真不能在这待太久，等学费攒够了就辞职吧，这里寒气重，女孩子待久了以后容易宫寒不孕。我是老太婆，孩子也长大了，无所谓。你还没结婚生子，得注意啊！”一位日本阿姨善意地劝说。

        李依阳到底还是年轻，对这些事还不是很懂，也不够细腻，以前高中时候同宿舍的姐妹们来大姨妈了都很谨慎，很少碰水，但李依阳总是大大咧咧从不忌讳，到现在她对这方面也没多去了解，总觉得自己身体状况还好。每到早晨六点，四个小时的凌晨班总算熬过去了，下班的时候，李依阳总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拖着一副疲惫不堪的身体有气无力地骑着自行车回家去休息两个多小时，九点又得赶去学校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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