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失联
“王哥，我去后面转转。”年轻的乘警小陈对中年乘警说道。
“是要看那批特殊货物吧？”王哥撇了他一眼。
“是。”小陈点点头，“上头给我的命令是每隔10分钟就得检查一次货物完好情况。”
“到底是啥东西啊，这么金贵？”
“这个……”小陈面露难色。
“知道了知道了，保密协议是吧，没事，不用管我，我就随便问问，去吧。”
“谢谢王哥。”
“嗯。”看着快步离开的后辈，老乘警摇了摇头，“真是，神神秘秘的。”
……
“抱歉，没有上级的直接命令，我们不能停止列车运行。”身穿制服的男子操着一口流利的官腔对眼前的男子说道。
“林站长，我再说一遍，立刻让17号列车停止运行，不然你以后都别想用这口官腔在我面前说话了！”一位身穿警服的男人愤怒地看着面前这位车站站长。
“王队长，请你冷静一下，咱们打交道这么多年，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不懂变通的人，如果只是一些小事，我还不至于和你过不去。但17号列车不一样，上面有不少我也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如果我没有理由的将列车停止，让他们不高兴了，他们一两个我或许还可以不在乎，但如果惹了众怒，我屁股下这位置怕是保不住了，因此在没有上级命令下，我不可能强行用自己的权限停止17号列车运行，这是自掘坟墓。所以现在请你如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站长向王队长询问道，“我记得你最近似乎是接手了一起连环杀人案来着，怎么，该不会是那个疯子跑到我的列车上来了吧？”林站长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道。
“比那种事危险了无数倍！”王队长与其沉重道，“即使我不来，军方的人也很快会过来找你。”
“这样吗？”见对方神情严肃，不似开玩笑的样子，林站长也郑重起来。
“林站长，”王队长深吸一口气，“能否借一步说话？”
“我知道了，”林站长微微颌首，“你出去，把门带上，顺便守在门口，别让其他人进来。”林站长对身后那位手拿资料的工作人员说道。
那位工作人员点点头，然后将资料放到桌上就快步走了出去。
“砰！”随着一声关门声，房间里就只剩下了林站长和王队长两人。
“说吧，怎么回事？”林站长严肃道，他和王队长相处那么多年，相信对方也不会无的放矢。
“是这样。”王队长小声说了一句，然后将嘴贴近林站长的耳边不知道在说什么，却见得林站长的脸色一变再变。
“情报准确吗？”林站长的脸色很差，见王队长点头，他的心情就更糟糕了。
“将命令传下去，”林站长火急缭绕地拿起通讯器，“立刻停止17号列车的行程，呼叫列车上的驾驶系统返回，并将现场封锁，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
“您确定吗？”对方以为自己听错了。
“服从命令，责任我来担！”林站长几乎是吼出来的这句话。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就挂断了，而林站长则是焦躁不安的转着圈，但这并没有使他冷静下来，反而使他更感暴躁，王队长的心情并没有比林站长好多少，只不过相对于林站长，他的表现更加冷静一些罢了。
过了几分钟，桌上通讯器传出了杂音，这是有人在向林站长呼叫。
“说！”林站长以历史最快的速度接了起来，可以看出他从来没有这么心急过，而沉默地坐在一旁的王队长也是缓缓地抬起了头。
“站长……”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很是恐惧，听到这声音，房间里两人的内心都是一疙瘩。
“17号列车……失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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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将自己的最后一抹余辉洒向西方，昏黄色的光芒被海水反射，使得原本蔚蓝的大海都变成了美丽的金色。
海浪发出了悦耳的“沙沙”声。
涨潮了！
沙滩边几个淘气的孩子还留恋着那个还没堆完的沙堡，他们的父母则或是叫骂，或是安慰，或是威逼，或是利诱，千方百计地把孩子们一个个地拉走了。
浪潮一波一波地向海岸上涌去，
很快，
海水便淹没了沙滩，也冲散了沙堡。
浪潮继续前进着，它们遇到了阻碍——一大片高矮不一的礁石，
它们愤怒了！
浪潮渐渐变大，渐渐变快，它们悍不畏死的冲上去，一波又一波地拍击在一块块已被海浪冲刷得圆润无比的礁石上。
然而，
这注定是徒劳的，
礁石实在太沉重了，几乎无法被撼动，在漫长的岁月里，这些漆黑的石头早已固定在了海岸上，它们已经和这片牢固的地面连为了一体。
但海浪并不在乎，
“哗啦啦！”
在海风的帮助下，弱小的浪潮化为了一片片“c”字形的巨大浪花，
“哗！”浪花终于撞击在了礁石上，化为无数白色的水花，四散而去，还没等海面恢复平静，又是一波浪撞在了礁石上，
前仆后继，无所畏惧！
千百年来，
一直如此，
从未改变过！
“终究，还是没法改变吗……”
在最高的那块礁石上，一个伟岸的身影正坐在那里，棱角分明的脸庞俊美得不似人类，金色的短发被海风吹得凌乱一片，落日的一缕光辉照耀在他的脸上，一道长长的影子拖在他的背后，使得原本能照射到阳光的礁石都变得一片黑暗。
“教皇冕下。”一道人影出现在了身后，恭敬地问候了一句，并行了个礼。
其实，他没必要如此。
因为，他们的地位，理论上是同等的。
但，他就是这么做了，并非讨好，只是因为发自内心的那一份尊敬，这份尊敬不只是因为对方所达成的伟大成就，更是因为对方那崇高的思想与高尚的人格。
“米诺恩，”对方开口了，
米诺恩抬起头，以他的位置勉强可以看到对方的侧脸，
岁月没在这张年轻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他看起来分明就是一个不到20岁的少年，但，米诺恩明白，对方至少有上百岁了，
他存在的本身，
就是一个神迹！
“我做的这一切，错了吗？”他像是在问米诺恩，又像是在问自己。
米诺恩看向他的眼睛，却突然呆住了，
在那双本是深邃，纯净，而又富含智慧的蔚蓝色眼眸中，米诺恩居然第一次看到了迷茫。
怎么会？
他，
西方大灾变的终结者，数百年来最伟大的领袖，被西方人类看作行走在陆地上神明，完美无缺堪比圣者的他，
居然也会迷茫？
“冕下，请不要相信那些恬不知耻的谣言，在我们所有人眼里，您就是真正的神，您拯救了无数人，无数家庭，无数孩子，以及，我们的未来！当世界被黑暗吞噬，所有人都陷入绝望的时候，是您站了出来，带来了希望，信任，勇气，和光！”米诺恩的声音越来越大，“您是真正的救世主，若非您的存在，我们还得为怎么打爆街上恶心的丧尸变异体而忧愁，还得因为一块腐烂了的面包和自己的朋友大打出手，还得因为兄弟手臂上一个小小的划伤而相互猜忌，互相残杀！”
“那些因为对您的嫉妒，又或者是因为您阻碍了他们欺压民众，而散播诋毁您形象的流言蜚语的蛆虫，真应该尝尝被丧尸从屁股上咬下一块肉的滋味，若是他们敢在我们面前出现，我们所有人都会砍下他们的脑袋塞进他们的肛门里，我保证。”
“圣女呢”赛威尔没有顺着米诺恩的话头回答，而是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殿下已经到达了东方，此时应该和她的兄长在一起。”尽管教会有十几位殿下，米诺恩就是其中一位圣子，但他还是瞬间就明白了赛威尔说的人是谁。
“这样啊……”赛威尔看着自己缓缓展开的右手，洁白的掌心散发出耀眼的圣光，这光辉甚至比太阳还要闪亮。
“无所不能的真神，西方的救世主，21世纪的奇迹……
真是伟大啊！
可是，为什么？”赛威尔的手慢慢握紧，手心里散发出来的光辉也完全消失。
“我连一个小女孩，
都保护不了呢？”
赛威尔的声音渐渐变小，他坐在那里，就如同一个完美的雕塑。
“冕下？”米诺恩感到有点不对劲，他连忙用自己强大的精神力向对方笼罩去，然后，他的瞳孔猛然放大，
因为他发现，
对方的精神波动，
在以惊人的速度下降，
“不要！”米诺恩冲了上去，
但，
就在他的手将要触摸到赛威尔时，
对方的身体，
却轰然破碎，
化为了洁白的，
漫天飞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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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极海，
希望号反重力动车，
f17次，
15号车厢。
墨凌音静静地把脑袋靠在墨白的肩膀上，安心地睡着，还时不时从喉咙里发出一两道轻微的呼吸声。
墨白手里拿着一本杂志翻阅着，动车到站还有一个半小时，说实话墨白也想睡一觉好赶紧渡过这趟无趣的旅途，但不知为何，墨白却感觉自己毫无睡意，他并不喜欢玩手机游戏，只能看看车座上最新的杂志，打磨一下时间。
然而，
“悼念十一年前的亡者！”
“因大灾变而破灭的家庭！”
墨白翻了半天，但大部分文章的内容都是大同小异，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那些牺牲者以及遇难者家属的同情，这让他连连皱眉。
“唔……”就在这时，一双白嫩的小手突然搂住了墨白的右臂，墨白愣了一下，不禁转头看去，
只见少女的两手牢牢地抱住自己的右臂，精致的小脸紧紧地贴着他的胸口，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使得她长长的睫毛轻轻在墨白的衣服上摩挲着。娇嫩的粉唇中发出梦呓的呢喃，看着就像是一个流落人间的天使。
“真拿你没办法。”墨白笑了笑，把自己挂在一边的外套给少女盖上，然后放下那本让人火大的杂志，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本相册。
翻开相册，第一页就是一张巨大的全家福，微笑的父亲，温柔的母亲，个子已经比母亲还高的少年，以及面带笑容地被哥哥牵着，竖着剪子手的小女孩。
墨白盯着这张全家福看了足足五分钟，才终于翻页，
第二页也是一张全家福，一男一女和一男婴。
第三页是一张男孩坐旋转木马的照片，而在男孩的不远处，可以看到一个小腹微微隆起的女人面带微笑地看着木马上的男孩。
然后是一男一女一男孩一女婴……
一页又一页，嘴角带着一抹微笑，墨白静静地看着，
终于，
翻到了最后一页，
这张照片也是一张全家福，但却与前面的照片都不同，
因为，
它是不完整的！
火焰将其烧去了接近一半，从照片剩余部位勉强能看出来照片里也是四个人，但左右两边都已经被烧掉了不少，能清晰看清的只有中间的少年和少年身旁的小女孩，
墨白从相册里抽出这张照片，
转手想扔进垃圾桶，
但想了想，
却又放了回去。
……
墨白抬起头，默默地看着列车的车顶，不知为什么，他感到一阵浓浓的疲惫，这种疲惫并非来自于身体，而是来自于精神，
他想抽根烟，
但当他看到列车上禁止抽烟的标志，还有身旁精灵般的少女时，点烟的动作又停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轻轻地将手臂从少女怀中抽出，然后扶住对方快要倒下去的身体，将她横放在车座上，少女的体型很娇小，两个连体硬座对她来说就相当于一个袖珍小床了。
拿起快要掉到地上的外套，墨白小心地为她盖上。
刚要起身，却意外的瞥见了墨凌音领口挂着的白色项坠，因为重力的缘故，项坠自然而然地从少女的衣服里滑了出来。
默默地把项坠放回她的衣服里，让衣领把挂绳完全遮住。
他缓缓起身，
每节车厢都是有摄像头的，而且不定时会有乘警巡逻，墨白也不用担心会出事。
墨白朝车厢门口走了两步，然后又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少女的身体放松的舒展开来，胸口随着呼吸均匀起伏着，嘴角微微翘起，仿佛在做着什么美梦。
墨白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
“一罐咖啡。”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了正趴在台上打瞌睡的售货员。
“您好，一共10元。”售货员露出职业化的微笑，墨白点点头，接过售货员递过来的汽水，然后给了对方一张十元纸币。
“喂，你听说了嘛？”
“听说什么？”
“哐！”易拉罐被打开发出的清脆声响把这对正在窃窃私语的青年男女吓了一跳，女子回头看了墨白一眼，然后继续小声地说道：“北方出事了！”
墨白拿饮料的手抖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瞥那对青年男女，然后仰头喝了一口。
“啥事啊？”男子好奇道。
“其实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女子有些不好意思道。
男子“切”了一声，“那你说什么废话。”
“我是不知道出了啥事，但我知道军区肯定要有大动作！”女子诡秘莫测地说道。
“你连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你就知道军区会有行动了？”男子对此深表怀疑。
“嘿，你还别不信，”女子自信道，“你告诉你啊，我表哥的朋友的兄弟就在军分区工作……”
听到这，墨白就失去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趣，他把拉环扔进垃圾桶，走出了餐车。
“吧嗒……”一滴水珠滴落在了车窗上，发出微小的响声。
墨白的身形微微停顿了一下，当他抬起头时，耳里却已是密集的“沙沙”声！视线范围内也被蒙上了一层迷雾，如同大海被盖上了一层轻纱，
看得见，
却摸不着……
下雨了！
墨白不是第一次乘坐反重力动车，但在动车上看到下雨却是第一次。
由于雨雾天气会对动车的反重力磁场产生影响，反重力动车一般选择航线时都会尽量避开有这类天气的地区，所以，能在海上列车上看到雨天，
还挺难得！
他看着窗外的美景，
喝着罐装咖啡，
也别有一番滋味！
“哐当！”墨白将空易拉罐随手扔进垃圾桶，
看向了这片美丽的天地，
双手习惯性地插入裤兜，
深邃的瞳孔看起来有些飘渺，
带着一丝失落，
以及，
迷茫……
随后，他自嘲一笑。
是啊，他已经不是那个墨少将了，操心这些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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