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梅开二度，怎么可能
翌日清晨，林无极一觉醒来，却发现她的身体在睡梦中抽条。不过一晚上，她便完成了从儿童到少女的转变。
她下意识摸向枕边，直到入手一片冰凉后，她才缓缓起身。在枕边放一把开了刃的长剑，这是她的习惯。即使这么多年来，她从未真正的成功用上过。
就在林无极以为她回到了过去之时，迟钝而柔弱得不含一丝内力的身体再次提醒了她。只见，她体内的经脉依旧闭塞而又脆弱，宛若昨夜的身体的翻版。
一眨眼便直接跳过了十年，甚至让她错过了最好的修炼时光。但似乎除了林无极本人外，无人察觉到时间的异常。
「一晃十年过去了，林无极也长成了一亭亭玉立的少女，而她的美貌一同远扬的是她的病弱……」
随着文字的浮现，她身体记忆的阀门似乎有所松动。下一息，那十年间的回忆便撞开了阀门，横冲直撞地一把扎进她大脑。
在这突然的冲击下，林无极不由得呼吸急促，身体被撞得向后仰去。即使她很快便稳住了身体，但骤然入肺的冷风仍引得她喉咙发痒。她拿出帕子捂住口鼻，止不住的小声咳嗽起来。
很显然，林无极低估了文本中的“病弱”两字，以及这看似不起眼的表述对她的限制。
随着咳嗽的加剧，她逐渐无法保持脊背的挺直。在身体剧烈的颤抖之中，一股热流从她喉间涌出，在帕子上留下点点猩红。
鲜血很快便打湿了锦帕，浸润到她的指腹。温热、湿润而又粘腻的触感将她包裹。一时间，她的鼻腔、口中、指尖皆充斥着腥甜味。
“教主？”
似是被屋内的动乱所惊动，一道黑影猛地从房内阴影处冒出。他低着头，凝视着林无极的脚尖。
“可需要属下去将青竹找来？”
说着，那人匍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拿起鞋。他的目光不曾上移过分毫，他似乎准备就这么伺候着她穿鞋。
他所停留的位置离林无极极近，以至于她若是稍稍往前伸出半寸，她都能触碰到他的鼻尖。但奇怪的是，她没感受到任何热意从对方身上传来，就仿佛他不曾呼吸一般。
林无极想也没想，便避开了他的手。她狠狠地踹了过去，厉声呵斥道，“滚！”
也不知是何处出了问题，即使她用了十成的力道，但落到他身上却如同给他挠痒般，软绵绵且毫无威慑力。
所以她这是直接荒废了十年？身体畏寒，四肢无力，这软趴趴的身躯简直废物一个。
眼见着林无极即将发火，002笑得一脸谄媚地解释道，“尊敬的陛下，您要明白，咱们这不是在一本小说中吗？拉时间线不过是记录者的一点小把戏而已。”
林无极目光阴沉地俯视着地上之人。她摩挲着枕边的剑柄，冷声道，“死在孤手上的史官，没有上百，也有数十人。没有人愚弄皇帝，而不需要付出代价。”
察觉到她的目光长久的停留在他身上后，墨玉忍不住因此而颤抖。在极端的激动之下，他压低了身子，匍伏在地。
他将侧脸紧紧的压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借着地面的凉意，他极力缓解着内心的躁动。
然而，入眼之处的点点红梅，让他再一次生出无限的渴望。
「这是母亲送她的礼物，一个永远不会背叛她的人。
想着，林无极温柔的俯下身子，勾起他的下颚。四目相对之时，她眯起眼，轻挠着他的下巴。
感受到了她的亲近，墨玉不由得闭上眼，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伴随着鼻尖传来的血液的甜味，他藏于袖下的手指狠狠地攥起。他鼻翼微动，渴求地望着她的手。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像一条低贱的狗般，跪伏在她足边，替主人一点点地舔去她指尖的血珠。
不，他就是她的狗。
所以不要再看其他卑贱的东西了！尤其是他的另外两个废物同类！就这样只看着他！在她的注视下，他自会拼尽全力替她带来一切！
墨玉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尸蛊都如他这般。
在他被教主的鲜血唤醒的那一瞬间，阳光穿过窗棱，透过她的发梢，印入他的眼帘。从混沌中醒来的尸蛊，终于于迷茫之中找到了他唯一的存在价值——
为她生，为她死，为她牺牲一切！
从地狱中爬回的恶犬，再一次选择低下了头颅，将脖颈上的绳索交给了他的主人。
听着他喉中发出的无意义的轻哼，林无极轻笑出了声。
母亲在寻找解药路上的失踪、临危受命的教务、自诩正道的打探和骚扰、每月发作一次的寒症……
所有的担子突然全部压在她身上，让她不堪其扰。她若漂泊于大海之上的求生者，无助的挣扎于漩涡之中。
林无极第一次意识到，在失去母亲后，母亲临走前赠予她的礼物就是她人生新的浮木。她如今的所有强大，都是建立在他们给予她的安全感之上。
她感激地望向墨玉……」
“快笑啊！”
在那声音的催促下，林无极只觉得有人扼住了她的脖子。她嘴唇紧抿，牙关紧咬，坚决不肯泄露半分声音。
在几度僵持下，说话者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祂很狠地质问道，“他那么爱你，你都不感动吗？为什么不笑？”
闻言，林无极只觉得异常的屈辱，一股被冒犯的愤怒从她心中冒出。她倔强地挺直着脊梁，沉默对抗着身体的异动。
又是如此！如此自以为是！
然而，系统002听不见另一方声音，亦意识不到她看似平静的面容下的忍耐。于是，她这一番动作落于它眼中，便是她被墨玉的爱意所打动的模样。
就在它准备说些什么时，林无极却目光一凛。她冷笑着抽过一旁的长剑，再次捅了进去。
宛若梅开二度，历史重演。
她既然能杀他一次，就能杀他无数次。
然而，这一次，那长剑却不过是刚刚划破墨玉的衣裳。剑尖挑开了他的衣襟，露出了其下冷白色的胸膛。
伴随着“嗡”的一声，宛若砍上金属的震动感从两者相接处穿来。即使林无极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发抖，但那剑刃像是被什么挡住般，被迫停留于他皮肤之上。
「尸蛊都是没有心跳的，但在飘飘然中，墨玉似乎听到了耳边鼓膜传来的阵阵震动之声。一股躁动伴随着那扑通声，从他心间处传到身体四肢各处。
他想要避开这让人难以忍受的折磨，却又忍不住挺起了胸膛，无意识地向着长剑再靠近了一分。
冰凉的剑尖，若羽毛般轻轻扫过胸间，惹得墨玉喉咙发紧，浑身一颤。他双眼绯红，喉结无意识地晃动，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如同野狗般的喘息声。
他低头凝视着那雪白的手背。因为手的主人的用力，其上交错着数道青紫色的纹路，仿佛是上好的瓷器上被人精心勾勒出的花纹。
或许下次应该把长剑换成匕首，到时候匕首穿过胸膛，他还能借机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反正他也不会因此而死，用点伤换取与教主的亲近简直再好不过了。墨玉在心里暗暗地打算到。
与缠绕着金丝的黑色剑柄相比，林无极手腕仿佛一折就断。黑色与白色交织，带着强烈的色彩对比撞入他眼中，引发了他新一轮的激动。
这洁白如玉的手指不应该握剑，应该握住……」
系统002忍不住苦口婆心地规劝道，“陛下，不要任性了。作为由天道认定的病弱之躯，你是杀不了他的。既然如此，我们何必自讨苦吃？不如放平心态，老实享受。”
病弱？
从昨日的杀戮到今日的不得寸进，林无极凝视着始终没有任何变化的伤口。在它无心的提示下，她脑中灵光一闪。
两者唯一的区别是……
正在她思考之时，墨玉突然反手握住了剑刃，很狠地将它压向了心间。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般，如饥似渴地盯着林无极。
仅仅是将自己的身影印入她的眼中，他都能因此而感到难言的快-感。
她看到他了！她的眼里只有他！
他一边眼也不眨地锁定着她瞳孔中的倒影，一边牵引着长剑在他身上移动。他屏住呼吸，再而以她的眼睛为镜，反手在胸膛上，用剑刻出了一个“林”字。
鲜血从他的伤口处渗出，留下了一个血淋淋的“林”字。墨玉一想到他身上被她烙下了烙印，他便莫名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见此，连系统002都收了声音。
在一片死寂中，林无极松开了手。
长剑从她指尖落下，重重的砸在地上，留下了清脆的嗡鸣声。
林无极比任何人都疯狂，但她也比任何人都擅长隐忍。否则，她也无法蛰伏数年，直到从她那数十个兄弟姐妹中杀出重围。
凝视着他身上那象征着她屈辱的图案，林无极怒极反笑：“孤改变主意了，孤要他们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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