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返乡创业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不知不觉二十多个春秋过去了。我这个曾经承办刘满柱杀人案的检察官,也青春不在,鬓毛已衰,已接近退休的年龄了。最近这一段时间,市里号召各级机关到农村去对口扶贫,我就报名参加扶贫工作了。
由于野草乡山底村是我终生都难以忘怀的一个贫苦村庄,刘满柱杀人案是我承办过的成百上千个案件中,最令我感伤的、最刻骨铭心的一个案件。
刘满柱早已逝去,刘得贵也含恨离世多年了。目睹这个事件发生的山底村人也老的老去了,年轻的也已经一大把年纪了。但是这件事对我来说却依然像发生在昨天一样,记忆犹新,历历在目。在我临告老返乡之前,能给山底村做点事情,老马负轭,略尽绵薄,也算是聊补我心中的些许缺憾。因而我报名将扶贫点定在了山底村。
“哐当、哐当、哐当……”列车在均匀地响动着,飞驰电掣般由平原向着高原山区驶去。车上的旅客们昏昏沉沉进入了睡眠。
夜深了,刘大宝没有一点睡意,他回忆着四年前考上京城新华大学,乡亲们敲锣打鼓欢送他上学的情景。到了学校之后,第一学期有多艰苦,饿得晕倒在教室里,被同学们背到医院急救。
那些教授们一个个在课堂上向他们灌输知识时为了强化表达、加深印象而附着的各种肢体语言和生动的表情,依然那样鲜活,仿佛仍在眼前晃动。他没想到自己这么一个大山里的孩子,在读高中时是全年级第一名,而到了这全国精英聚集的地方依然是第一名。看来只要肯下功夫,什么都可以战胜。
“我就要运用在学校学习的这股顽强精神去战胜家乡的贫困。我一定要成功。”刘大宝想着。于是他精神抖数,信心百倍。他想着有他自己的学识和乡亲们的支持,一定能够成功。
这时,对面座位上一位年轻女士的一本书,从座位上滑落到了地板上,他低头给捡了起来,顺便扫了一眼,看到这是一本小说《悬崖边上的女孩》,这是一位英国女作家路辛达•丽雷写的。
他轻轻地把这本书给放在茶几上,没有惊动这位女士。因为这位女士依偎在她的男朋友怀里正睡得温馨香甜。
“看样子,这一对情侣说不定也是刚刚大学毕业,要回家了。不知道她们两是在同一座城市还是分隔两地呢?她们的父母情同意他们的婚事吗?她们是否门当户对呢?她们能最终走到一起吗?”想着、想着……刘大宝又想起天彩虹来了。于是那撕心裂肺般的相思之苦又袭上心头。
刘大宝悲观地想道:“看来凶多吉少啊,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是登不了婚姻殿堂的。因为自己的家庭和人家是天壤之别,人家是在云端上活着的人家,而自己是在贫民窟里忍受煎熬的人家。这是人间的两个极端,就像两条平行线,各自按照自己的轨迹运动,永远也不可能有相交的一天。”刘大宝开始后悔没有守住自己的感情闸门,平添无数痛苦和折磨。结果把天彩虹也给害了。
但是感情的闸门一旦打开,要想再关上,谈何容易!就像决堤的洪水,呼啸奔腾,浩渺蔓延,中途要想重新修好堤坝,堵住洪水,是根本不可能的。
因而相思猛如虎,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天彩虹的倩倩身影、音容笑貌。但是目前状况又让他颇为担忧,让他对她们的未来焦虑不堪。
突然,手机响了一声,刘大宝打开一看,是天彩虹发来的短信:“亲爱的,我好想你……你走到哪里了?”
刘大宝看后,心里又涌过一阵火辣辣的痛苦,顿觉喉咙哽咽,眼睛不禁有些湿润。他回短信道:“亲爱的,我又何尝不是?但是父母们有她们的考虑和担忧,她们为你的前程和命运负责。应该理解她们才对。你也不别太焦虑和痛苦,慢慢会有办法的。我们的事业会有成功的一天。我现在已经走出京城大概有五六百公里了。我这里一切都好,不必挂念。”
火车转为汽车,从辽阔的平原慢慢爬上了黄土飞扬,崎岖陡峭的山区,道路越来越狭窄,眼界也越来越狭小,弯道越来越多。公共汽车被滚滚黄尘包裹着,就像一颗硕大的土球在滚动着。
“有整整四年没有走这条道了。”刘大宝想着。因为刘大宝家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亲人,就是回家来,也还是他孤独一人。所以自从上大学走后,再也没有回过家。他赤条条的一个人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他的家了。
刘大宝没回家还有另一方面的原因,那就是,到了学校放假后他还需要打工挣钱,赚取下一学期的伙食费,否则,下一个学期他就得喝西北风了。所以他整整四年了没有回家一趟。
“家里的房子也不知成什么样子了?院子里的蒿草说不定都长得高出房顶了吧?”他呆呆地想着。
然后望着窗外的滚滚黄尘,看到四周依然一片萧索。道路两旁的花草树木都被过往的汽车尾气和荡起的烟尘熏得焦黄干枯,奄奄一息。
盘山公路一圈一圈地绕着巨大的山峰盘旋而上,那些沟壑里、半山坡上的村庄依然是那么破旧、落后、贫穷。有些低矮破旧的土平房歪歪斜斜的,有的墙壁都裂开了缝,门口有几只鸡在找食物吃。不时有人出出进进,有的佝偻着腰,扛着农具,那衣着依旧那么陈旧破烂。
“他们一日三餐在吃什么呢?能吃饱吗?……四年过去了,看上去这些村子依然没有任何改变。四年前我上大学走时路过这些村子看到就是这个样子,四年过去了,还是这个样子,我们山底村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有没有一点儿改变呢?”刘大宝出神地想着。
汽车继续沿着崎岖山路行驶了一个多小时,远远望见山底村了,刘大宝把身子向前探了探,怔怔地顺着汽车的前挡风玻璃望去,一时间心潮澎湃!
透过车窗玻璃望去,那条路还是尘土飞扬的土路,不时有奇形怪状的石头伸出了路面,而那些松软的没有石头的地方则被压得陷了下去,雨天一遇积水,那坑就陷得更深,于是那汽车就在这坑坑洼洼的路面上颠簸起伏,摇来晃去,变成了一个不规则摇晃的摇篮。
由于车内没有空调,大热天闷热难忍,人们只好把窗户打开解热避暑,于是那一路上汽车荡起的浓重的黄尘就都顺着窗户吸进了车内,车里的旅客自然个个都是土头土脸,一副土行孙模样。
山底村赫然出现在眼前了,那村子一排排参差不齐的人字形瓦房,依然是那样破旧不堪,有的房子墙壁上的泥皮,因年长日久已经脱落,裸露着暗黄色的土坯。有的房子已经坍塌,但是由于没有能力再修缮,于是就成断垣残壁,里面长满了野蒿和杂草。
那村口的道路还是他走之前的老样子,乱石和黄土铺垫起来的,因为人、畜走多了,就压得稍平整一些了。他就是在这里被乡亲们含泪送上车,上大学走的。四年了,没有一点变化。
而村子的标志性特征,村口那条小溪还在欢快地流淌着,小溪边的一排排白杨树长得高大粗壮,青枝绿叶,树冠如云。
而那些喜鹊和乌鸦依然热衷于在这些高大的树梢上筑巢安家,生儿育女。多少年来不论山底村如何贫穷苦难,它们依然不离不弃,一代接一代在这里与村里人比邻而居,繁衍生息。
这就是他阔别了四年的故乡,这就是曾经养育他的故乡,这就是他世代贫穷的苦难的故乡。这里有他的魂,有成百上千热爱他的乡亲,这里静静地躺着他的四代苦难的亲人。他们都是从贫穷里出生,在贫穷里死去。
“我回来了,我要改变这一贫困面貌,我要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刘大宝暗暗下定决心。
汽车进村口了,大宝拎着行李从车里走了出来,这时就有人看见了,就喊道:“大宝?是你吗大宝?”
大宝笑嘻嘻地答道:“是的,是我,大宝。”
这时就有人喊了起来:“大宝回来了!老少爷们,大宝从京城回来了!”
霎时间,村里的人们都闻声纷纷朝着村口涌来。“什么?大宝回来了?”一见面就都凑过来把大宝团团围住,笑嘻嘻地问长问短。
有的说:“哎呀,几年不见长成大小伙子了!”
有的说道:“嘿,和他妈红杏长得一模一样。你爸妈要在世,看到你这样子有多高兴呢!”有人在旁边捅了捅他,悄声说道:“孩子刚回来别说这些伤感的话。”
这时,有人问道:“大宝,这会做官了吧?是不是做了大官了?”
“做什么官呢,人家是去京城上大学去了。”
“咳,你懂什么?以前旧社会都是赴京科考中了状元就要任命做大官的。大宝这就是头名状元,做的官一定小不了。是人家这孩子虚心仁义,见了咱们乡亲们不好意思说。”
这一席话,把大家都点醒了。于是就又纷纷围着问道:“大宝当县长了吧?”
有的问道“当市长了吧?”有的问到:“要不就是当局长了吧?”
有的说道:“说不定回到咱们老家来当县长来了吧?”
“哎呀,那要是当了县长,咱这山底村人可就大翻身了,以后就会过上好日子了。”
“是吗,大宝要当县长了?”
“哎呀,大宝回来了,孩子,你终于回来了!”只见王老虎的老婆远远地一边打着手势,一边喊叫着走过来了。过来一手就抓住大宝,说道:“孩子,走,回家去。歇歇,吃顿饭,然后再慢慢收拾你家的房子。”
这时邻居们都纷纷说道:“到我家吃饭去吧,孩子。”
王老虎老婆说道:“今天先去我哪儿,改天再去你们家里,还是老规程,咱一家一家的轮,不就行了吗!”
“好,孩子,那就明天去我家里。”
“哎!后天去我家里!”
“大后天,去我那里去。咱们就说定了,别到时候给闹得重了。”
乡亲们几年没见大宝,热热情情,都争着要叫大宝到家里吃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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