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桩生意
“好香味,许久没有闻到了……”
卯时三刻,太阳还隐在东山的山后,只将东天映出一片鲜红的时候,皮子薛推开轩辕承烈家虚掩的院门。
一道院墙,便是内外两重天。
外面静悄悄的,死样的沉寂,进到院中却是热气腾腾的另一番模样。
入了门来,迎面的空地上,一张门板被拆卸下来,平放在搭起的木架上,只是空荡荡的,该是要拾掇什么大些的猎物,正房前,没膝的一堆猎获中,担着护卫名头的汉子正男主人样的拐着腿,用细绳栓了猎获,一件件的张挂到屋檐下,灶间,弥漫烟气的氤氲中,隐约有女人的身影在忙碌,耳中,是锅铲碰撞响亮的响动,鼻间,也闻到久违的野鸡肉被炒香的味道。
到底是县子家的侍妾,江南出来的灵秀人物,虽然面皮上有些瑕疵,称不得佳人,但是,手上的功夫却是了得,不说别的,就是这一手厨艺,寻常的野鸡,经过那个女子的一番操弄,居然比自家那个三两银子聘来的厨娘炒出来的菜味还要香浓。
皮子薛鼻头一阵耸动,贪馋的狗样,将一串夸赞做了寻常见面时的寒暄。
“薛掌柜起得倒早……”
正在忙活的风不破略略转了下头,轻轻颌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言语中少了许多亲近,甚至还含有不满的嗔责。
皮子薛知道这番不满的原因。
绿安虽是县城,但脱胎于堡寨,城中居住的人们,多数还是依靠着城外的田地耕作生活,冬末初春的时节,冬麦还没从休眠中缓醒过来,少了田地的辛苦,巳时以前的时刻,绝大多数的绿安人还在酣眠之中。
此际,也只有搜集夜香的夜香郎推着夜车,零零落落的敲着梆子,唤着各家各户将积存了一夜的腌臜输运出来。
这种时候登门,委实有些失礼的样貌。
皮子薛却不在意,他的心中,原本就是一团火热,此刻,看到一堆猎获,心中更是塞得满满当当,再也容不下其他。
今早,刚进卯时,在绿安守备营当兵的邻居李老七下值回来,敲响了他家的院门,索了三百文的赏钱,卖给他一个消息。
轩辕承烈,那个没爹没娘的破落小爵爷,也不知道从哪里打了许多猎物,由轩辕家四房,在介州当官的轩辕平峰护着,昨晚回转了家中。
初时,皮子薛还不在意,甚至还因为李老七打搅了自家的好梦生出了怨恼。
这几年,难逃到绿安的人太多,那些在斡图达鲁人的皮鞭刀枪下饱受了饥寒的,到了绿安之后,除了少数祖上积了阴德能够在绿安六姓的名下或买或租,置下田地,有了活命的根源,大部分只能靠着力气维持着生计,挑水担柴,拉车卸货,没有了固定的进项,也就把靠山吃山的好处用到了极致。
一年之中,无论是风霜雪雨的天气,还是春日里鸟配的不可捕猎时节,都有成群结队的青壮持了猎弓猎弩、刀枪棍棒钻入山中,将一众的走兽飞禽杀得狼奔冢突惊惧不已,那些杀不死的短命鬼,不但捕猎野鹿、野羊、獾子、野猪、野兔、野鸡等大小禽兽,连野狼、乌鸦那类寻常时日没人食用的扔货也不放过,烤的半生不熟,还他娘的吃的津津有味。
四五年前的夜里,身在绿安城中,还能听到发情野狼的呼叫,偶尔,也有野狼伤人的消息传出,如今,即便是鸟配的春日,周围山里也是一片寂静,连声鸟鸣也听不到了。
这般的情形之下,一个半大小子能捕了什么东西,撑死了,一两头獾子貉子而已。
不过,当皮子薛听到李老七点数过轩辕承烈捕猎到的猎获以后,心头就冒出了一团灼热,獾子、貉子、狐狸、野鹿、野鸡,林林总总,居然挂满了四五匹战马。
獾子貉子倒还好,那东西虽然值钱,但也是小钱而已,让皮子薛心动的是,李老七说一堆猎获内里,居然有一只白毛狐狸。
做了四十多年的皮毛生意,他自然知道银狐的价值。
自古以来,白色就是祥瑞的颜色,无论是珍禽,还是异兽,只要是白色的,便就是了不得的宝贝。
这些年来,也就是在学徒时,他才见过一只银狐,还是伤了肚腹的,但即便是那样,也被他的师父兼岳父卖了一千三百两的银子,成就了偌大家业的根本。
若不是看在一份家业份上,他皮子薛无论如何也不会娶了那个肥硕女人做婆娘。
没想到,旧日里素来瞧不入眼的轩辕承烈,居然也能猎得银狐这样的宝贝,真是走了狗屎运气。
那个呆瓜小子,名字虽然叫做承烈,性子中却没有一点刚硬,软绵绵的,比豆腐还要绵软,还挂着什么县子世子的爵位,压根就没有什么爵爷派头,小时候,就是自家的五丫头,也能把他整治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进了学堂,也是挨揍受气的怂包,前些年,自己可是不止一次的看到那个傻小子躲在自家皮毛行后面的小树林里,哭得像是一起死了爹娘。
天上掉馅饼一样的运气,怎么就落到那个木呆小子的头上了。
不过也好,落到那小子头上,总比落到别人头上要好,落到别人头上,自己未必能拿捏住了讨得便宜,可是在那个轩辕承烈家中,也就是一个痨病鬼样的拐腿护卫还有些难缠,其他的,都不为惧,
喝热水还有烫到的时候,可是那个轩辕承烈和他的慈母,连温水都算不上。
不过,话又说话来,自己是上门做生意的,那个很能打的护卫还能把自己打出来不成。
“今早在守备营当差的李老七递送来消息,说昨夜里在城门当值时,看到烈哥儿猎了些野物,就想着登门收取,谁知是忒多的猎获……”
“这年头,绿安中竟有人能一次猎得如此多的野物,怕是那猎人王的名头也要让出来了……”
从学徒时算起,做了四十几年的生意,本名都已经被名号取代了的人物,自然练就了一身唾面自干的本事,虽然风不破言语中的嗔责味道很是浓郁,不过看在猎获份上,皮子薛依然轻松略过,出言说了来意。
猎获挂到了房檐之下,长长的一派,颇有些炫耀的模样。
不过,做久了皮毛生意,皮子薛却是知道,这并非是在炫耀,而是借着阳光的照射,驱除野物皮毛中的虱子等虫物,也是怕老鼠之类撕咬,
长长的一排眼热,不仅引来了皮子薛的赞叹,更在他火热的心头浇上了一盆火油,还是没有掺水的那种,让商人的本色在燃烧中暴露无遗。
顾不得再去品味野鸡被炒熟后的肉香,皮子薛的三角脸上,抬起头来之后,就挪不动眼睛,连同脖子,一起被一排猎物牢牢锁定了。
疾步奔向房檐下,有些小跑的惶急,一件件的仔细查探了,不仅是眼中,面上都绽放出光亮。
特别是那只银狐,果然是妖物经常依附的本体,虽然死硬得僵直,却直如要透了双眼,把皮子薛魂魄吸到自家身内。
娘的,无论如何,今日也要将这银狐拿下了,自己往后的快活可就指望着它了。
皮子薛暗暗的发着狠。
几年的肆意捕杀,虽然让绿安以及周围的十几个州县皮毛行业兴盛一时,但是终究没了长久,时下,莫说是绿安,便是乌奇山中最繁华的庆州,也没有多少皮毛张挂,全没有早几年猎获如草的繁茂。
绿安城中,即便是城中第一富户名号花家名下的信德记皮毛行,现下也只挂着两张狼皮,一张是去冬被刀矛戳死的,婴儿拳头大的窟窿足有三五个,另一张是守备营兵丁夏日在山里捡拾的幼狼,毛都未成,不比乳猪大了多少,都是眼见着卖不出去,挂在店中当做保住名号的招牌。
一些二流的商户,顶着皮货商的名头,家中店里一张硝过的皮子也没有,都纷纷改行做起了山货的生意,有几个,干脆就是在坐吃山空,熬着年月。
李老七那人很是精明,自家这边得了赏钱,必然会再去信德记那边发售消息,不出半日,只怕绿安城中有些头面的皮毛商人都会得了轩辕家小子捕猎了许多猎获的消息。
自家虽然富足一些,在绿安城中也挂有皮子薛的名号,但是在一干皮毛商人中,还算不上顶流,至少,与信德记那种有大户背景的就比拼不起财力,被他们知道了消息,别的不说,就是自己最中意的那只银狐,注定是不会落在他皮子薛的手里。
“只怕让薛掌柜空跑一趟了,这些猎获现下不打算发卖的……”
皮子薛心中焦灼,但风不破却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散淡自然,挂着猎物,连头也没回转,回绝道。
不卖,那我冒险进山做甚,一通辛苦仅是为了吃肉不成?
蹲坐在墙根的轩辕承烈抬起了脑袋,望向风不破,有些狐疑。
寻常时日,风不破忙活时,不待吩咐,轩辕承烈便会自觉做了帮手,可是因为昨夜的一场失意,没了心情,就抱着小馋虫,恹恹的蹲到墙根。
没有如意。
凑做一对的安排,不仅惹了风不破的喝阻,更是招了茗娘的激烈。
都要以死明志了。
是贪恋身上命妇的身份,还是厌恶了风叔只有半张的面孔。
很想知道,但拼抢下刺向自家喉咙的剪刀之后,又是搂紧求肯,又是抱头痛哭,折腾半宿,好不容易哄好了茗娘,却不敢再问了。
尽管如此,临睡之前,轩辕承烈还是使了诈,刚刚躺下,便惊呼着爬起,装作被吓到的模样,如此,将风不破留在屋中,睡到了自家的炕上,虽是两个被窝,也找到睡在父亲身边那般的安稳。
如若价钱公道,卖与皮子薛也好。
卖了猎获,换得了银钱,便就设法逃了,说书的不是说有蒙汗药吗,卖了那些猎获,手里有了银子,就去买些蒙汗药,这两天寻个机会,给风叔和茗娘灌下,之后,趁着两人昏睡之时,租了马车,带着他们远远离开了绿安。
那时,即便风叔和茗娘反悔,也由不得他们,大不了,自己就拿着自家性命相威胁,逼着他们从了自己。
把自己当做心尖子的两个,总不会不管不顾,可着他们的心思行事。
只是,到了山外的州府,没了金豹洼那样来钱的去处,总得琢磨出活命的路数,可不能像现在这样活得恓惶,得淘换些土地,三五亩不成,总要十亩以上,多些更好,少了可不行,有了田地的瓜扯,风叔总不会忍心看着自家孤儿寡母苦累耕种吧,只要羁绊住他的腿脚就好,自己长大成丁了,自然也就能慢慢寻出让两人顺从自己心意的办法。
现下的绿安城中,一亩上田是二十五两银子,同窗的钟铭启说过,他爹今年收买的两亩,就是这个价钱,倒是比去年便宜了三两银子,发卖土地的那户人家还包了打点官府、中人等一干费用。
绿安是一亩上田二十五两,在山外的州府,怕是也差不许多,还是按照一亩三十两计划吧,这价钱该是可能。
一亩三十两,十亩土地便是三百两银子,离开绿安一路上需要车脚钱、吃食钱、各地收取的行路钱,再加上给风叔治病、买地买房一干的杂七杂八费用,总也得五百两以上的银钱。
好大一笔财货,就不知皮子薛有无这般的家底。
还有,卖了这些猎获,日后再怎么找寻赚钱的门路呢。
再去一次金豹洼倒是可以,自己也能去得,可麻烦的是,有了眼前这些猎获,足够今年的花销,风叔和茗娘未必肯允许自己前去。
瞒着他们,既不忍心,也容易暴露自己的想法。
更何况,自家父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回转,总得赶在他归来之前脱身。
能卖出更多就好了,一次搞定了全部的需要,然后海阔天高,一切任由我的心意。
算了,还是看看皮子薛能出多少吧。
盘算已定,轩辕承烈舍了被衣衫裹住的小馋虫,正欲开口,却被风不破偷偷撇过的狡黠眼神按住了。
听听,灶间茗娘翻炒着野鸡肉的锅铲声也没有异样,就住了口。
“风护卫说笑了,如今已是立春,过不了几日,天气就暖和了,你这忒多的猎获,自家肯定是吃不完的,不发卖,沤了粪蛆不成……”
皮子薛做久了生意,自然有着商人的精明,稍一琢磨,便就知道了风不破的用意,虽被言语在两人间立起了一堵十丈厚的高墙,但是依旧锲而不舍的要钻进来,做成这桩买卖。
绿安现下安稳,但是毕竟是前线的战区,说不得哪天就爆发了战乱,还是按照与婆娘的商议,早早搬离才是。
自家有搬离的心思,也有搬离的去处,自家三年前偷养的外室,就是嫁到北地的江宁人,逃难的路上死了丈夫,被他五两银子买下来,一年前还替他生了儿子,据说那女子家中在江宁城中还有些基业,此番,正好去到江宁,也有了将外室转为妾侍的由头,免得自家的宝贝儿子在外面活的恓惶。
搬去南边的州府不难,难的是去到以后如何活命,早几年,家里还有些家底,还有大把的银子,但是这几年生意不好,一份光鲜外表之下,内里全是靠早年的积累在撑着。
总不能如现下绿安城中的流民一般,到时候靠着自家气力养活家小吧,那样的日子,还不如留下来,享着现在的富足。
现在,这轩辕家的小子倒是给了自己搬家的机会。
他这些猎获,都是值钱的玩意,特别是那只银狐,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便是惯常杂色集中的狐尾,也净是银白。
这银狐是被射中了眼睛,身上一点损伤没有,仅此一项,就值了老大一堆银子。
而且,现下虽是初春,经过了一个冬季的厮磨,但是,银狐还是一份好品相,仅看皮毛,绵密、细软,随口一吹,就是老大一个涡旋,这样一张皮子,精细做了,别说拿到府城云州,就是在庆州,千八百两的银子就可以轻易出手,若是府城云州那般无山遮拦、富户云集的地界,二三千两怕也要抢破了脑袋。
到了乌林府皇城那般的富贵之地,三五千两卖了,也对不起了自家这些年打熬出来的皮子薛的名头。
对,就到乌林府去卖,正好借了机会,远离了绿安这个是非之地。
更何况,还有两只赤狐的帮衬,这小子,倒是把日后自家一路上的费用都给预备下了,难过时,卖出一件,就是一笔足够活命的钱财。
这银狐的皮子可不能让老刘整治,那人手上的活计太过粗糙,还是让徐皮匠出手吧,皮毛行中雇佣的皮匠都是他的徒子徒孙,这几年没有什么值当他出手的好物,自家也没舍得辞了他,倒是白养了二三年,如今这银狐总要让他现一把手艺,大不了,额外再给他十两八两的银子做了辛苦就是。
“谁不知你薛掌柜鹭鸶腿上抽肉的本事,前后街的邻居,莫要为了价钱伤了和气,他日我自去庆州售卖……”
风不破口中不温不火的拒绝着。
“风护卫当真说的一口好笑话,三五日之后你这些宝贝生了腐烂,想卖就没有什么好价钱了………”
继续用言语在两人间的高墙上掏着窟窿,皮子薛手中也不闲着,随着风不破转回屋中,帮着将野鹿抬了出来,放到门板上。
“你这般整治不对,这么笨,雏儿一般的做法……”
看到风不破取出了斧子,欲要将鹿茸劈砍下来,本就被因缺了一条前腿引起了心疼,眼见着还要继续糟践这难得宝贝,早把这院中一干猎获视作自家之物的皮子薛不由着急起来,焦灼之下,言语便有了许多的恭谨,
“野鹿角哪里是这般取下的,你得用锯子锯,锯之前,最好用一个碗接着碎出的粉末,那些虽卖不得银钱,但是自家用还是可以的……”
“原本以为你老风是个无所不能的人物,现下看来,也有你不会的时候……”
“还有这鹿皮,好端端的,你把前腿卸了做什么,仔细剥了,得了完完整整的一张不好吗,那样,至少也是百八十两的银子,现下,只能散碎的卖了,身子倒还能卖了大半张,余下的也只能卖给医馆做药材了……”
“算了,你别整了,一并发卖给我,我自家回去整治……”
“我何时说要发卖了……”
“你不说怕是因了价格的缘故吧,这且好说,仔细商量就是了……”
“哪有你这般做生意的,未出价格便堵了回来…”
埋怨着,皮子薛眼珠在院中一扫,看到了蹲在一边的轩辕承烈,心中立时生出了主意,
“好在这家中还不是你主事,我自去找主事的谈去……”
“烈哥儿,这些猎获我三百两收了……”
皮子薛转向了轩辕承烈。
原来是为了价格在计较着口舌。
风叔说过,商场如战场,战场如商场。
依照自己适才的谋划,这一生怕是上不得战阵了,不过这商场倒是可以试试,毕竟以后的时日,风叔的身子不爽利,茗娘也是一味地靠着节俭度日,养家的担子必然会落到自家的身上,将来离了绿安,虽有田地做生活的本钱,但是仅靠田地,也就是一份温饱而已,总不能让眼见着受足了穷困的两个,过不上一天的富足日子,若想要他们过上那样的生活,自己只能矮下身子去往商道中闯一闯了。
现在就学起吧。
轩辕承烈收拾了沉闷心情,比较着两人言辞的关节,揣摩着两厢勾斗的心思,思谋着彼此应对的技巧。
身子未动,脑子里可是忙得一塌糊涂。
原本想看着风不破如何做成生意,学一学其中的关节诀窍,日后在经营时也能运用自如,不想皮子薛径直将帽子直愣愣的扣到自家脑袋上。
轩辕承烈正想着着怎样不伤感情的卸了商议价钱的职责,将一堆麻烦再递还到风不破的手里,不想,却被茗娘抢先的一顿言语解脱了烦恼。
“薛掌柜倒是说了一口好笑话,我家烈哥儿是县子世子,正儿八经的贵人身份,你是想让一个贵人与你商议价钱,还是想让一个没束发的娃子与你商议价钱……”
皮子薛拿风不破身份说事的态度明显是惹起了茗娘的火气,停了手上的忙碌,用锅盖盖了锅子,撤了灶下的柴火,用围裙擦着手上的油污,走了出来。
莲步轻移,语音温婉,但是话语里夹杂的枪棒,不仅将皮子薛呛出了一串跟头,便是风不破都直了眼睛。
以往,她可是从没有如此口气的与人说话过。
轩辕承烈却开心起来。
虽然不清楚茗娘这番言语是因何而出,是看重风叔,因为皮子薛一句不是主事的轻慢言语,让这个温软女人耿耿于怀,恼起火来,还是因为听闻了自家父亲有了消息以后,生出了底气,但是轩辕承烈还是从她的言语中得到了提点,寻觅出解脱自家烦恼的门径。
真是嫡亲娘亲一般的人物,若非她这一番话的拦挡,自家这个笨嘴拙舌的,还在为如何摆脱了皮子薛的纠缠而烦恼,可是现下,不但少了那份难过,更寻找到了门径,解脱了卖出猎获所得财货不够日后花销的烦恼。
想起了秋日里李明德在他面前叙说的糟心事,轩辕承烈裂开了嘴巴,无声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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