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生之契
没留下。
有家境的原因,也算是主要的原因。
毕竟,没了杂货铺子以后,即便是富足时,也不过是勉强的温饱,风叔一病,除了茗娘织布能换些银钱之外,再无其他的进项,等若坐吃山空一般,这般的境遇之下,再收揽家仆,就有些自不量力了。
现下,猎获之外还有些送来的礼物,看着一担担的,好似很多,但是内里,大多是糕点食物一类的陪衬,至于银子、绸缎等贵重的,虽有,但绝不是礼物担子中的主要,细细算下来,至少还没到让一家三口一辈子衣食无忧的地步。
而且,家里不是上官,也不是长辈,茗娘也不是贪图钱财的,只管接了礼物,拿了往库房里一放,便就完事大吉。
如月也好,珠儿也罢,还有那些什么七老爷八老爷乃至十八老爷的侍妾,来的都是轩辕家平字辈的,虽然那些人是抱着攀结的心思来的,但是茗娘却必定不会接纳的心安理得,今日之后,她注定会按照平辈间礼尚往来的礼仪,按照礼单计算了各家礼物的价值,再寻了一个由头,在年节或者对方家里寿诞之际,送还回去,而且,为了表示敬重,其中还要添补一点。
即便是这几日茗娘答允了自己的恳求,与风叔一起随着自己离开绿安,但是,走之前,也必然会把礼物送还回去。
如此一来,自家只是做了过路财神不说,说不得,发卖猎获的收入也得搭进去不少,所赚的,只不过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一团和气。
这样,家里就委实没有太多的余钱,养活更多的家仆了。
何况,小小的院子中,也用不到那么多。
此番,因为薰儿的缘故,自己收下王三牛已经算是自作主张了一次,若是再加上更多,只怕茗娘不气得吐血,也会让自己将《礼记》一类字多的典籍抄写个百十遍。
本来就没有收下马三顺子的心思,情急之下,他自己的一句言语,更是奠定了失望的结果。
“我们本是冲着小爵爷的仁义名头来的,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现下,算是领教了贵人家的仁义是怎么回事了……”
出口问过之后,轩辕承烈就已经对马三顺子起了厌烦,五年的契约,时下还不足一年,便想讨了约期满后的结果,不但有着见利忘义的嫌疑,还有着人心不足的架势,这一番话语,又是把他自己的愿望与仁义的名头强行捆绑起来,就好似不收留了他,就不是个仁义人物一般。
明明一个人,却说是我们,也不知道那个们从哪来的。
一句话,满满的理由,却是毛病多多,但是,一时间却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语塞中,一旁的轩辕薰儿开口了。
“我家九哥哥的仁义给你做什么……”
“你偷了喂马的黄豆送给我二叔家的梅香吃,还要哄她给你做老婆,以为我不知道么……”
“自己当了小偷,还想着要我家九哥哥的好处……”
“不要脸……”
小丫头明显是将马三顺子当做了小偷一类的恶人,很是仇恨,冷着脸子,双眼圆睁,一派身有所峙后的威风。
这年头兵荒马乱,本来就世事艰难,又是穷山恶水一般的偏僻地界,吃食愈发的少,偷了喂马的黄豆,炒过以后当填饱肚子的嚼食,这种事情算是马夫们的福利,平素里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即便是主家,知晓后,也是一笑了之。
只是这样的事情是上不得台面的,只能做不能说,更何况,内里还挂着一个丫环,就更是一众男女的喜爱了。
爆笑中,一众汉子一脸戏虐的问向马三顺子,得手了没有,一众婆子则揭出,除了梅香之外,还有人也在被他如此勾引着,众口之下,不但坐实了一个小偷的把柄,还落下浪荡子的名头。
人太多,终究是一张嘴斗不过十个口,而且事情也确实是自己做下的,马三顺子寻不到反驳言语,只能脑袋一缩,身子一矮,顺着人缝钻出去了。
用口舌驱走了马三顺子,轩辕承烈便就给王三牛派了活计,让他喊回茗娘,叫到屋里,以便告诉她自己已经成亲的消息,顺便再推拒了应诺的纳妾。
一个没看清楚样貌的菜花,就惹起了轩辕薰儿的小性子,那个云儿还是轩辕承宗口中,丫环群中的第一,若不赶紧推拒了,小醋坛子发作起来,那可就太不好哄了。
何况,哄女孩子开心也不是自己的擅长。
王三牛果然好用。
本来拥挤得直如初开市集一般的热闹,一声茗姨奶奶小爵爷唤你吼过,他那副黒壮身板冲入人群之后,立时将那些香喷喷、娇滴滴的女子驱赶得如同受惊了的鼠群,狼奔冢突之下,院子里倒是一片惨淡的清净。
只是,看着院中一众女子不但捂起了鼻子,也顾不得仍是冬末天气,拼命在面前挥着壮门面用的团扇、香帕一类的物件,还有几个被沾了身子的婆子跳脚叫骂,轩辕承烈就知道,这份所向披靡的霸道风采,未必就是因为王三牛的粗壮身板所致。
西厢到正房是十七八步的长短,灶间到正房只有七八步的距离,虽然是拖着轩辕薰儿有着一定的影响,但茗娘却能从人堆里挤回东屋比自己仅仅晚了十几息,仍是让轩辕承烈惊奇不已。
“去,将我风叔也唤来,然后再去抱十七趟柴火送到灶间,一次别抱太多,最多五根,别累坏了你……”
存了在外面多验证一番奇效的想法,轩辕承烈吩咐着,
话说,这货若是呆在屋里,又是不能开窗透气的季节,一番熏染之下,自己能不能昏了头脑,明日早间能不能起来都是个问题。
再说,这个没眼力见的,进屋以后就没有离开的意思,自己要说的与薰儿已经成亲的隐秘消息,也不知道回避一下。
“不累……”
“累……”
“真的不累……”
“好吧,你不累,就多抱一根,每次只准抱六根柴火,趟数可以多些,二三十趟的,随你……”
“要挑水么,我适才听着说,水缸快空了……”
“别别别,千万别挑,你太壮实了,我怕水桶经不住……”
“我会小心的……”
“我九哥哥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也不知道轩辕薰儿是明白了轩辕承烈的思谋盘算,还是被王三牛接连的推挡惹烦了,小丫头拿出了当家娘子的蛮横气势,一声断喝,将那满心热切,想要展现自己孔武的黑货撵了出去。
“从哪里弄来的黑……”
“好大的味道……”
想说黑什么无从判断,轩辕承烈知道的就是,王三牛身上的夜香味道让素来洁净的茗娘起了烦恼,破天荒的,这个素来不背后论人的女子居然议起了是非,眉头不但皱紧了,一只手还握着拳头,抵在了鼻间,明显是在借着两者之间的空隙,拦阻了屋中的味道。
“我给咱家新收的家仆……”
“你……”
“咱家这般的模样,你父亲那边虽然有了消息,但是哪个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还没回来,你就张扬起来了么……”
“是媳妇自作的主张,茗娘若要怪罪,只管责罚薰儿就是……”
轩辕薰儿抽巴了小脸,做出了一副认打认罚的凄凉模样,蹲下身去,行了福礼,只是,低头侧脸转向轩辕承烈之时,小巧的鼻子皱紧了,扮了鬼脸,晶亮清澈的大眼忽忽闪闪,更是透出心满意足后的得意。
“媳妇……”
“等等……”
“承烈,这是怎么回事……”
接二连三添丁进口的消息很是震撼了茗娘,不过相形于收了一个家仆,自称儿媳带来的震惊明显强于前者,烈哥儿也不叫了,而是唤起了名字,显然是惊讶后有些生气的结果。
看着茗娘瞪起的眼睛,一脸的狐疑,轩辕承烈肩头一缩,腰杆也萎靡下去,声音更是低弱得没了平日里的十之二三,
“我俩成亲了……”
“不行,薰儿虽是那样的出身,但在外间传说的,总是你同宗的堂妹……”
“同姓不婚的律法规矩忘记了么……”
“敢生出这种于礼不和的思谋……”
茗娘显然没有听清楚轩辕承烈话语里的全部内容,转了脑袋,秀眉紧蹙,狠狠的白了轩辕承烈一眼。
不过,瞬息之后,也就回复了常态,言说起来
“今日里,你八叔叔家的如月姨娘给你提了门亲事……”
“也算不得亲事,就是纳个小妾……”
“虽然说正妻未娶之前先行纳妾有些不合规矩,但是既然你有了这少年心思,那就成全了你……”
“原本姨娘打算等你父亲回转了,商议以后再行定下,现下看来也不需等到那时候了,一会儿唤进来你看看,若是中意,就定下来……”
“茗娘,不行的……”
轩辕薰儿脸上的得意一扫而光,大眼湿红,嘴巴扁起,一份下一刻便就哭出来的表情,叫起来。
“你这孩子,说哭就哭,怎么做人媳妇……”
“薰儿,茗娘知道你喜欢你九哥哥,其实茗娘也喜欢你,只是你还小……”
“……”
“真不行的,茗姨娘你回了如月姨娘家那个吧……”
“我答应薰儿了,这辈子只能娶她一个……”
茗娘耐心哄劝中,轩辕承烈见她依旧紧守着平日里的规矩,不肯坐到床上,只好搬来书桌后的椅子,拉了坐下,转到身后,抓了瘦小的肩膀,按摩着,讨起好来,
一边,轩辕薰儿也极有眼力,蹲到身子,捶起了腿。
以往,对自己可是百依百顺的,此番这般的强硬,只怕是真的碰触了茗娘心中的忌讳了,
有些畏惧,也有些后悔,虽然心中千般万般的不愿开口,可是为了对小丫头的承诺,为了自己不落下寡情薄意负心汉子的名声,也只能说了起来,
“私定终身啊,你们这是……”
茗娘一拍大腿,泄了火气,就要站起来,却险些撞翻了蹲在身前的轩辕薰儿,赶忙扶住了小丫头,愤愤的坐下之后,搂住了,回转身,一只手指恨恨的指向了轩辕承烈。
“且不说同姓不婚的律法,即便薰儿这边解决了这个麻烦,但是街坊邻居会怎么说,怎么传……”
“毕竟是你的宗妹啊,没出五服的……”
“你姨娘的脸面可以不顾及,但你总要顾及一下你山长的颜面,那可是个举人老爷……”
“你虽然没列入他的门墙,但总算是你半个师父,你如何不替他想想……”
“这种事情传出去,你让他如何在学堂中做人……”
“还有薰儿的……”
一串的着急言语,很是费了茗娘的许多气力,收了手,身子转回去,歇息了仅是片刻,便又转了回来,尽是满满的怨恼,只是口气,有了许多缓和,
“你爹爹富贵了,日后你也不知道会有多少兄弟姐妹,你与薰儿私定终身,传扬出去,往后,你让她在家里怎么有脸面抬头活着……”
“这事情先瞒着,好在薰儿年纪还小,还有转圜的时间,待到她及笄以后,若是你俩还有这份情义,茗娘就是豁出了面皮性命,也说动了你父亲,三书六礼,成全了你们……”
父亲得了富贵,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富贵,让轩辕家这样巴结上来。
虽然想知道,但是毕竟与己无关,还是敲定了与薰儿事情的跟脚才好。
自己可真是糊涂,只顾贪图抱了薰儿身子的舒服,却没想过其他。
绿安偏僻,文风不盛,城中除了李明德的父亲有个进士出身,之下也就是举人的身份最为金贵,只是,山长的举人是寒窗苦读考出来的,其他的几个都是花钱买来的。
细细追究起来,绿安城中,正儿八经凭本事得来功名的,除了山长,也就是学堂里当教授的几个老秀才,城中招摇的文人,不是捐出来的,就是白身,穿了一身长袍而已。
文人重礼,这是传承所致,作为城中文人中顶尖的几个之一,性情又方正,以往,山长可以算是绿安礼法的典范,可是他的女儿,却与人私定终身,传扬出去,自己可真是端着一盆号称夜香的屎尿,泼到了他的脸上。
还有薰儿,小小年纪就担了私定终身的名声,还在成亲之前被自己抱了,丢了童贞,即便不按照律法中与人苟合的规制惩治了,仅是这份声名,也会让她在礼大于法的世事中,活的无比艰难。
自己怎么就那么冲动了呢。
问问茗娘吧,实话实说,看看有什么补救办法,就是拼了一条性命,也不能让薰儿落不到好结果。
“没办法,瞒不住了……”
小心的转到慈母面前,等待着雷霆怒火,嗫嚅着。
“怎么……”
茗娘脸上的疑惑之色更盛。
“身子动了……”
“畜生啊你,这么个小人儿,你也能下得去手……”
温软女人发起脾气来当真可怕,山谷里的风暴一般,闻听之后,女人的脸上先是生出火气的艳红,之后就变成了一片的惨白,连眼神都僵直起来了,内里,只剩下了一团滚烫热火。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不知礼义廉耻的东西……”
“我打死你……”
盛怒之下,茗娘不但将畜生这样的辱人言语吼骂出来,更是抓起了平日里充当镇纸的木方,劈头抽打起来。
额头、肩膀、后背……
每一下都结结实实,每一下都使尽全力。
不敢躲,也不想躲。
平日里学堂也好,家里也罢,受的都是礼义廉耻仁义道德的教诲,平生第一次做了错事,对着的还是薰儿这个娇俏小人儿。
诚然,直至现下,轩辕承烈对轩辕薰儿的感觉还是一种妹子的宠爱,话本中那些对女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爱慕感觉还没寻到,但是这并不影响他愿意为小丫头的平安喜乐倾尽自己所有的心性。
与其看着薰儿日后被人戳戳点点,在一片流言中屈辱中活着,倒不如现下让茗娘将自己打死,那样总能挽回薰儿的一点名声,让她活的开心些。
“茗娘,都是媳妇的错,是我勾引的九哥哥……”
轩辕薰儿冲过来,扑到轩辕承烈的后背上,紧紧抱着,用自己的后背遮挡住了落下的木方。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茗娘已是怒极到了绝望,没有片刻的犹豫,手中,更是丝毫没有停顿。
轩辕承烈扭身反转,将轩辕薰儿搂在了怀里。
鼻间净是诱人的幽香,怀中又是一堆的柔软。
就这样死了也好,这样,没了自己这个奸夫,日后,薰儿也不会落下的名声,那样,小丫头就不会活的艰难了,依旧是个乖乖巧巧活泼大度的精灵。
那时候,她会记得我么。
一定会的,
心底的一片温软中,落在身上的木方,似乎也没有那么疼了。
“茗姨娘,你这是做什么,要打死人么……”
屋门处,传来了风不破的声音。
木方的抽打停下了,屋中,响起了茗娘剧烈的喘息。
“这两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私定终身不说,还……”
“茗姨娘,你小点声,这般大声,外间听到了,你让薰儿小姐活不活了……”
“自己做了丑事,还有脸面活么……”
“做了丑事么……”
“什么丑事……”
“男女之间,还能有什么丑事……”
“不对啊……”
“今天这么这么多人……”
“承烈,你站直了说话……”
听着风不破阴冷的声音,轩辕承烈松开了轩辕薰儿,转过身,只是抬头望了一眼,便就低下头去,不敢直视那双凌厉的眼睛。
“你动了薰儿小姐的身子了……”
“是……”
“什么时候……”
“大概一炷香之前,就是在那个珠儿说薰儿出身之后……”
“在哪里……”
“在东厢和灶间之间……”
“在那里么……”
“怎么动的……”
“我抱了薰儿,就像刚刚进门时候你看到的那样……”
“你是说你抱了薰儿,就觉得是自己动了她的身子,跟她成亲了……”
“可是这样……”
听到茗娘言语中不但没有了怒意,还莫名其妙的多了几分惊喜,轩辕承烈有些奇怪,抬起头来,望了过去。
不错,眼睛里,充满的都是惊喜。
也许,还有一点讶异
“是……”
轩辕承烈已经将自己当做了灶间的那头肥猪,一副生死由人的颓唐模样,语气中,更是柔弱得像只濒死的小鸟。
“哈……”
“哈哈哈……”
四目相顾,瞬息的愣怔之后,一对男女忽然狂笑起来,笑笑得嚣张跋扈,笑得肆无忌惮,笑得张扬无忌,。
风不破遮了面巾,看不出表情,只能听到他粗豪的笑声。
茗娘没了旧日的端庄仪态,先是用手背遮掩了口鼻,背过身去,双肩一串急急耸动,终于,在笑声中散尽了气力,蹲到了地上,可是即便如此,一只瘦削的后背却是没有停止片刻的颤抖。
浑然未觉察出,轩辕承烈的心在笑声中一片片的粉碎。
该是出糗了。
虽然不明白风不破和茗娘如此的模样,但是两人的表现只能说明,自己出糗了,而且是个大大的糗事。
扭头看看薰儿,小丫头眼中也是一片的困惑,正直愣愣的望向自己。
“哈,你们这……
“两个……”
“傻孩子……”
“男女……”
“之间不是你们想的这样的……”
“不是抱过了,就是成亲……”
总算,笑声停下了,变得断续,可是,能看出来,这只是照顾着自己的情绪,强行隐忍下来的,不然,茗娘扔了木方,蹲下身,拉过了薰儿,搂到怀里之后,干嘛还将自己的脸藏在她的衣服里,说出的话语,更是被笑声分割的,如同是撇进风中的纸屑。
一头雾水中,粗粗解释过后,茗娘抬起头来,转头向了风不破,不但言语,连眼神里,都含了十足的幽怨。
“你这做师父的,军略武艺之外,这些男女间的事情一点也不教么……”
“我以为你教了……”
“你以为……”
“这种事情,是我当慈母教的么……”
“茗娘,你们怎么……”
“你们说的什么薰儿怎么听不懂……”
风不破和茗娘的表现太奇怪了。
知道是自己在男女情事上的稚拙引起了两人的发笑,但是却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还好,一边,轩辕薰儿已经忍不住发问道。
“我们是说,你和你九哥哥这样,不算是成亲……”
又是一串笑声,没有一点压抑的意思,终于,笑过之后,茗娘将一段话说的完整。
“可是我想嫁给九哥哥,他也答应了……”
“茗娘,那怎么样才算是成亲,要怎么做……”
屋中除了将是自己相公的九哥哥,之外就是他两个心中的亲近,也不算是外人。
虽然知道自己是在被一对成年男女笑话,现下不是问出心中疑问的时候,但是急于出嫁的心思还是战胜了羞涩,小丫头还是问了出来。
“薰儿,你别问了……”
一片被人做了笑柄的恨恼中,轩辕承烈只想在屋中刨出一个土坑,将自己埋进去,深深的,连薰儿也不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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