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晚宴（下）
“怎么了，宁宁？”顾清然沉声问道。
见清宁泪落不止，他用指腹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珠。
“没什么。”清宁连忙拉开与他的距离，不意一瞥，见他身边站着一个端丽无双的女孩子，正在对自己浅浅微笑。
女孩双十芳华，身着果绿色长裙，挽了一个优雅的发髻，斜斜插着一个玉簪，姿容、仪态都无可挑剔，同身着茶色西装长身玉立的顾清然站在一起，真正是一对天作之合。
清宁用手背抹了抹脸，露出了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对二人道：“清然哥哥，这个姐姐是你的女朋友吗？”
女孩落落大方地上前，挽着清宁的手臂，柔声道：“你好啊清宁，我叫楚惜惜，总是听你哥说起你呢，今天终于见到了，你比照片上还要漂亮。”
楚惜惜的亲昵举动让清宁有些不适。
她不想跟这个世界的新女主有任何亲密交集。
可眼下清宁只能顺从地被她挽着手。
清宁道：“楚姐姐才是真的好看，跟清然哥哥看上去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清宁的小嘴可真是甜！”楚惜惜笑得愈发柔美。
顾清然看着言笑晏晏的两个女孩子，只是淡淡一笑。
清宁感觉自己夹在他们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电灯泡，正想找个机会开溜，就听到江澈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然哥，惜惜姐。”
顾清然冲他点了点头，“阿澈。”
见江澈只盯着一旁垂着头的清宁，顾清然拧了下眉，开口道：“这是我妹妹，清宁。”
楚惜惜的眼光在清宁和江澈的身上打了个转，似乎察觉到了些什么，随口问道：“你们年纪一般大，都在圣英念书，是不是认识啊？一个班的？”
两个人都不回答。
空气如死水一般的寂静。
楚惜惜见状不禁笑了，“怎么，你们是闹别扭了？阿澈，你是不是惹清宁生气了，她刚才哭得可伤心。”
见少年紧抿着唇不说话，她又说：“你可得学学你哥，发扬他的绅士作风，惹女孩子哭可不是绅士行为。”
说曹操曹操到，江济在女侍应的带领下来了这边，见到这几个人聚在一起，有些惊讶，“你们怎么都在，去入席吧，宴会要开始了。”
楚惜惜便冲清宁笑了笑，松开她，挽着顾清然的手上前走了。
江济看了看清宁，发现她跟堂弟画作上的女孩十分相像，多打量了她两眼。
又见江澈只是站在她身边，也不动一步，心下便了然了。
他忍了忍笑意，说，“你们两个也快点来。”
说完撵着前面的二人去了。
清宁看也没看一眼身边的江澈，自顾自抬步走了。
面容清冷的少年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闪过了一丝慌乱。
——她哭了。
-
江澈跟清宁坐在餐桌对面，也不对视，也不说话。
楚惜惜凑近顾清然耳边，轻声道：“看他们两个，跟一对赌气的小情侣似的，真好玩。”
顾清然瞥了一眼二人，见江澈的目光不时就飘到了清宁的身上，而清宁微鼓着脸，在那低头看手机，就是不抬头。
不知为何，他们之间的那种氛围，让顾清然心底生出了一丝不舒服。
他说出来的话也就带上了一丝冷意，“他们才多大，别开这种玩笑。”
楚惜惜敛去了笑意，淡声道：“我们不都是那个年纪过来的，就是他们情窦初开谈个恋爱，又有什么？”
顾清然却不理会，眉宇低垂着，身上散发一股冷硬的气息。
“我不管别人如何，她是我妹妹，我便不允许。”
听到这句话，楚惜惜心里酸楚而别扭，她明明是他名正言顺的女友，可是他从来就不会为她表露出这种情绪。
她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过一丝丝因她而起的怒意、醋意，更别说是占有欲。
他们的关系一直是她在努力推进。
哪怕有时候她故意和江济走得近，想引发他别的情绪，也是徒劳。
他总是淡淡的、冷冷的，好像对事业之外的一切都不上心。
即便是在二人最亲密的时候，他也是那副冷淡疏离的态度。
他将她关在心门之外，让她永远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而现在，她不过是开了一句小小的玩笑，他就可以发怒，对她疾言厉色。
原来，他也会生气，只不过能牵引他情绪的人，并不是她。
楚惜惜的心里涌上一股浓浓的不甘，她天生就是不服输的人，他越是难以征服，她就越是要征服他。
“好了，我以后不再说了。”她压下了那阵不悦，对他柔柔一笑道。
-
“诸位，为了庆祝江氏和顾氏的南山湾项目顺利启动，今晚举办了这个小小的庆功宴，顾总和我非常感谢各位来参加这次晚宴，希望大家玩得尽兴。”坐在主位上的江成均举杯向来宾们致意。
等他致辞说完，底下响起一片哗啦啦的掌声，旁边的交响乐队也开始演奏起来。
清宁打量着主位上的男人，他正在和顾翊交谈，两人都是很英俊的中年男子，不过江成均的气质冷峻逼人，不似顾翊那般内敛儒雅。
林漪低声对一旁的清宁道：“宁宁，你觉得清然的女朋友怎么样？”
“额楚姐姐挺漂亮的，人也很亲和。”
林漪瞅了下顾清然和楚惜惜那边，挑了下眉，也没回应。
“林姨，你不喜欢她吗？”清宁不解地问道。
“倒谈不上不喜欢，主要还是看清然，不过我觉得他们之间好像少了点热恋期的火花。她是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和你清然哥哥那个老学究性格，不一定合得来。”林漪似乎不看好二人。
清宁“哦”了一声，又说：“清然哥哥一定很喜欢她，不然怎么会成为男女朋友。”
“相爱容易相处难，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年轻人的事情，随他们去好了。”林漪专心享用着餐盘里的威灵顿牛排，不再说了。
-
晚餐过后，众人欣赏着表演节目，乐队四重奏、百老汇爵士舞、魔术秀，清宁看到来宾里有一个家喻户晓的著名女歌星，也被邀请上台清唱了一首。
而后，钢琴师弹奏起一首《小步舞曲》，男男女女开始步入舞池。
华服美酒，衣香鬓影。清宁躲开了这份热闹，拿了一杯果酒去了外面的露台。
夜凉如水，月色正佳。
她靠着栏杆，仰头望着天上的繁星。
“要不要去跳舞。”
清宁没回头，仰头抿了一小口果酒，道：“你不是不喜欢跳舞。”
“所以，你可以跟谢涟跳舞，跟他”江澈如鲠在喉，终究无法说出那个词，“我难道就不可以？”
“对，我喜欢跟他跳舞，你满意了？”清宁回过头看他，喝了果酒，即便怼人她的声音也是软绵绵的。
皎洁的月光下，女孩染上酡红的脸蛋简直清艳到让人不敢逼视，眼里盛着一泓清水，里面还有点点星光。
她垂下眼睛说：“你既然讨厌我，就该离我远一点，我不想再听到那些冷言冷语的嘲讽。”
她的声音有一丝委屈，有一丝难过，还有一丝倔强。
让他冷硬的心一点点变软。
可他还是生她的气。
“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他。”江澈低沉着声音问她。
他走近她，死死盯着她的脸，不肯放过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是不是？”
他不断的追问让清宁开始晕乎的脑袋更晕了。
她扶着额，有些烦躁起来，“我喜欢谁，为什么要告诉你？”
清宁不想再跟他待在一起，受他没完没了的追问，步履不稳地向屋里走去，可江澈却拉住她的手臂不让她离开。
“你干什么！”清宁皱着眉不满地说。她的脾气又上来了。
少年却只是执拗地看着她，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不可。
他的眼眶似乎红了，眼神也不再冰冷，软软的湿湿的，就那样看着她说：“如果你说喜欢他，我就放手。”
“我”清宁彻底站不住脚了，腿一软，整个人往前一扑，她的脸伏在了少年的胸膛上。
脸庞贴着江澈光滑的丝绸衬衣，感受到他胸膛内一声快似一声的心跳，清宁的手不觉揪紧了他的西服外套。
她闭上眼睛，轻声说：“我不喜欢他。”
江澈的手缓缓攀上她的肩，搂着怀里的少女，酸楚地问，“为什么要让他吻你。”
“那是个意外。”她靠在他怀里，抬起那双亮晶晶的眸子，望着他委屈地说：“我不是故意要忘掉你的，可不可以不要再跟我闹别扭了。”
少年注视着她的眼睛，低低嗯了一声。
清冷的月光下，露台上的白玫瑰开得正盛。
这是一个如此美好的夏夜。
-
江济正四下寻找江澈，不经意来到露台，看到静静拥着女孩的他，连忙闪到了一边，他惊讶之余，摇头笑了笑，便走开了。
顾清然和楚惜惜正好一舞完毕，走出了舞池，江济坐在椅子上正在给大提琴调音，见他们过来，冲顾清然眨了眨眼，调侃道：“清然，以后阿澈做了你妹夫，可不许刁难他。”
“妹夫？”顾清然皱起了眉。
江济戏谑的眼神示意露台那边。
清贵的少年不意一瞥，一向淡漠的眼神顷刻就变了。
他沉默着，隽秀逶迤的一双眼只盯着那对少年少女，渐渐的，那双眼里盛起滔天的怒意。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江济赶忙道：“喂，清然你不至于吧，这么古板吗？看你的眼神像要把我家阿澈杀了似的。”
顾清然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对立在一旁不做声的女朋友说：“惜惜，你将清宁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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