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砍头
中秋过了,气候这才真正的冷了下来,许乐然在院子里透气,手里拿着缠枝牡丹翠叶熏炉,身边的桂枝给她披上厚厚的绵披风。
“姑娘,还是进屋吧!”桂枝劝道。
“祖母怎么样了?”许乐然转身进了屋。
桂枝蹙着眉头,道:“老太太还不能起身,现在老爷心中还生着气呢!”
自从老太太和许御史因为纳妾的事吵架后,老太太就病倒了。
许乐然知道,陈氏生了她之后就伤了身子,不能再生了,没有男丁就是绝后,所以老太太才会想着给许御史纳妾。
不过她知道许御史是不会纳妾的,在资料里云月没有和她发生这些事,也没有被赶出去,许御史在老太太的再三设计下,都没有纳妾,最后云月只能在老太太身边服侍。
正说着话,就见一个身穿竹青弹默衣袍的少年走了进来,他手里还拿着书本,一脸严肃。
桂枝转身朝他行了一礼,许乐然坐在椅子上,手中还捏着糖糕,看见少年手里的书本就头痛。
这个少年正是方知圆,老太太因为许御史没有儿子而让他纳妾,方知圆被许御史看好,所以就认了他为义子。
许乐然之所以头疼,是因为许御史要方知圆过来看着她读书,对于读书她是不排斥的,可是要她把自己已经会的东西每天念很多遍,这就很让人头疼了。
或许是因为许御史要用这种方法来磨她的性子,觉得她太过跳脱了,可是她只是不喜欢宅在家里而已。
方知圆犹如一个夫子,总是很严肃,他把书本放在桌子上:“这本书要念十遍。”
还不待许乐然哀声叹气,就听到窗外两个小厮在说的津津有味:“今儿云月要砍头!”
“怎么会判这么重的刑,就算她杀了翠竹,翠竹只是丫鬟而已,按道理就是关几年!”一个小厮疑惑道。
“这谁知道?”
“哎!真是可惜了。”
许乐然走到窗口,两个正在谈论的小厮立刻住了嘴,拿起靠在墙上的扫把,溜走。
她回到座位上,心思已不在书上,想出去看看,她记得资料上,因为谢傅远作恶多端,最后也是被砍头的,心中莫名生起恐惧,来这里快一年了,她好像除了加快云月在许府作乱的时间外,什么也没有改变。
方知圆见她神思不属,倒不似以往为了不读书而找借口:“云月杀人偿命,没什么可担心的。”
他见许乐然忧愁的样子,以为她是在为云月担心,不过在他看来,做了坏事的人就该惩治。
“我们去看看吧!”许乐然道。
“义父不让你出去。”方知圆皱眉拒绝道。
~~
街上比往常的人要多,大家都往西城菜市口的方向走去,三三两两的议论着。
许乐然坚持要出来,方知圆只好也跟了出来,两人没过多久就来到菜市口。
菜市口就是以往卖菜的地方,而今儿菜摊子都往旁边挪了挪,官府的衙役在周围维持秩序,不让围观的人靠近。
远处一个囚车过来,只能看清是个女子穿着一身囚衣,她的头发凌乱,遮盖了脸颊,已看不出本来的模样,许乐然只是从从身形上认出这是云月。
囚车缓缓靠近,衙役把云月从上面带下来,押往刑场,身后跟着一个手持大刀,头上系着红布的刽子手。
囚车到来后,围观的人群开始议论纷纷,明显要活跃很多,许乐然挤出了人群。
云月的手里有好几条人命,还要杀了她,自然是不值得同情的。
一抬眼,就见谢傅远站在不远处,正在看着她,许乐然抬步走了上去。
谢傅远没有看她,而是直勾勾的看着她身后的方知圆,脸色阴沉。
“你怎么穿这么薄?”许乐然担忧道。
她手里拿着暖炉,身上披着绵披风,而谢傅远只穿了一件湛清色单薄的袍子,好像一个在冬季一个在夏季。
谢傅远脸色微动,但还是沉着脸,低声道:“不冷。”
谢傅远眼神扫过来的一瞬,方知圆只觉他如千年不化的寒冰。
在他看来,谢傅远给他的直觉就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对许乐然的关心还这么冷漠。
方知圆走上前来,对许乐然道:“我们回去吧!”
谢傅远的脸色更黑了,这是什么意思?听见方知圆用“我们”这两个字,他道:“你是?”
他当然知道方知圆是许御史认的义子,还经常去被许御史派去盯着许乐然背书。
他以为自己只要和她做朋友就好,毕竟他已经是身陷囹圄,又怎么能把她也拉进去,可是明明知道她们没有什么,看见别人和她亲近,他却是不能忍受。
只要一想到方知圆每天都能见到她,他的心中好似有一个长满倒刺的野兽在发狂的东闯西撞。
谢傅远不善的语气如此明显,方知圆怎么会听不出来,他冷漠道:“我是乐然的义兄。”
他下意识觉得谢傅远是一个危险的人,要远离他,见许乐然仍站在原地不动,他就要伸手把许乐然拉走。
还不待他碰到许乐然,手就被谢傅远捏住了。
许乐然见到谢傅远就觉得他的情绪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那里不对,现下见两人针锋相对,她就想着要分开两人。
可是她又担心谢傅远,就转头对方知圆道:“你先回去吧!”
方知圆自然是不肯的,他把人带出来自然是要带回去的。
谢傅远听到许乐然的话,心头的不适稍稍消减,又见她在还没入冬就穿上了棉衣,肯定是身体不好,心中担心了起来,脸上也恢复的柔和。
“这里等会有血腥,我们去那边的茶楼坐着吧!”
方知圆也跟在后面,在他眼中现在谢傅远就是一只黄鼠狼在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许御史对他恩重如山,他自然不会看着许乐然陷入危险的境地。
谢傅远见他跟上来,皱了皱眉,也没再多说什么。
几人进了茶楼,许乐然这才觉得身上不那么冷,她把手炉放在桌子上,用茶杯暖起了手。
谢傅远见她即使拿着火炉,指尖也被冻的发红,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中途停止了学医术。
菜市口就在茶楼下面,一阵哄叫声响起,许乐然下意识转头去看,就被谢傅远捂住眼睛:“很恶心,别看!”
她这才想到发生了什么,应该是云月已经被砍头了吧!
转过头,谢傅远这才把手从她眼睛上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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