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章 证据
萧瑞沉重的点点头,沉声道:”谢兄,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我也是知道的,怎么会拿通敌叛国的事来欺骗你“。
谢傅和沉思片刻,低声说道:“这件事萧兄不要往外传,容我想想”。
说着,他把那些写满通敌叛国的消息都装进纸袋里,像是把洪水猛兽关进牢笼一般,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谢兄说的是哪里的话,这件事我怎么会往外去说”。萧瑞似乎也是松了口气。
两人没有多说就在茶馆分离,谢傅和一路都是神游天外,像是还在回味着这个惊悚的消息。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他似是游魂一样进了谢府,还因为没有注意撞到魂不守舍的谢慧,不过两人都没有注意,谢慧匆匆的向府外走去。
朝中传来消息,山玉关的将士全部全军覆没,她听到这个消息,首先就是觉得不可能,可是信使已经给皇帝通报过了,怎么会有假?
她双眼无神,眼窝深陷,眼泡浮肿,拖着步子向府外走去,像是外面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因为这次朝廷把战死士兵的尸体都运送了回来,远远就能听到悲伤的哭泣声。
战死的士兵被堆在一辆辆车上,就在以往砍头的菜市口,天上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人人都是步履沉重。
不断有人把士兵的尸体领走,她走进了,就见车上的士兵尸体都是满身的伤,一时痛哭出声,她的哭声并不突兀,被淹没在更高声的哭喊之中。
她从上午一直站到天色蒙蒙黑,还是一动不动,车上的士兵尸体都被领走了,不见余烈的身影。
谢慧跑去问守在车旁的兵士,得到的回复是:"可能是没有看到他的尸体“。
她的眼里泛出一丝光彩,是不是还有可能余烈还活着?
谢慧不断追问士兵,士兵只是点点头,没有说其它的,毕竟这也算是一种安慰。
余烈一直在养伤,他也想到了会让谢慧担心,所以托皇城司的人给他带了信。
只不过现在战火纷飞,不知信能不能送到。
皇城司的那个刘格在这山玉关没有呆多久就走了,现在也就他一人在这。
刘格走的时候还留下了皇帝的圣旨,说是让他伤好之后去邺城的军队,任将军一职。
邺城离京城比较近了,据说敌国的军队已经向那边进发,一路势如破竹。
他额角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就收拾了行囊,快马向邺城奔去。
十几天的日夜兼程,让他提早到了军营,这里的士兵在紧急备战中,据说他们的将军因为敌国的偷袭而刚丧命。
军营里紧张的气氛中多了一抹悲伤,余烈把任命文书给原来将军的副将看过后,就被安排暂且休息下了。
他又给谢慧和家里写了一封报平安的信,因为上次那封信时隔多日,一直了无音讯。
谢慧此刻已是双眼无神,一个多月了,她欺骗自己的梦也该醒了,要是余烈还活着,为什么还没来找她,就是一封报平安的信都没有。
“姑娘,您对少吃一点!”旁边的小丫鬟好言相劝,她充耳不闻。
看着姑娘一日日消瘦下去,丫鬟也很担忧,可姑娘就这么天天的静坐着,越发安静,甚至一天都不会说一句话。
她叹了一口气,端着冷掉的饭菜出了房间。
谢慧现在可以说是形如枯槁,脸颊再没有以往的明媚之色,身上没有半分生气。
她听到有脚步声进了房间,依旧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
“哎!你父亲给你定了一门亲事,最近也不要想太多,已经去了的人是不可能复生的,你这样子又有什么用”,谢夫人忧心忡忡的道。
谢夫人该劝的也都劝了,可谢慧依旧如此,现在她也没了法子。
她在谢慧身边说了一会话,见谢慧依旧是劝不动,心知还得她自己想明白,也就没有多说。
谢夫人出门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最近府里糟心的事太多了,谢傅和自从被绑架后,就沉默寡言,而谢慧现在又是这个样子。
谢首辅最近是忙的脚步沾地,听说又被皇帝给训斥了。
朝中的战时缕缕失败,早朝时,皇帝几乎都在发怒训斥,前两天所有大臣都没有回家,在宫中商量对策。
现在这种情况,战事不紧是武将的事,也是文臣的事。
思虑间,就见谢傅和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面色比以往更为凝重,似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这是去哪了?”
谢傅和好似没有听见,谢夫人又喊了几声,就见他向东边院子走去。
谢夫人想到最近谢傅和已经好了许多,不知为何有成了这个样子,心中更加忧愁。
谢傅和现在觉得走路都在发飘,这个消息初始还不觉什么,可想到现在朝中的形式,他心中就更加忐忑。
一路行至房间,他挥退了房中的小厮丫鬟,自己把门关了起来。
掏出还带着体温的纸包,里面还装着一摞厚厚的通敌叛国的消息。
这里面的消息多是以事件的形式写下来的,并不是证据。
不过这已经够能要人命了。
他仔细翻阅着没一张纸,他觉得自己拿的不是纸张,而是千斤重的铅块,明明是用黑色的毛笔写的字,可他觉得这每个字上都染了血迹,让人看的触目惊心。
一张张的看完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屋里点着火烛。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雪来,北风呼啸着把树枝吹得簌簌作响,殿外已经披上了一层白色,殿内红烛摇拽。
他推开窗,北风裹挟着雪花就往房间里面灌,这让他昏沉了一天的脑子清楚起来。
这个消息虽是谢傅远通敌叛国,可要是由他亲自上报皇帝,来个大义灭亲,到时,不仅可以除去谢傅远,还可以保自己一家人的平安,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谢傅和关上窗户,吹灭了蜡烛,躺在榻上,想着明个就要去宫中举报谢傅远。
这些资料都是别人手写的一些事,其实并不能当真,也有可能是别人在乱写,可谢傅和却是相信的,或许他从心底里就希望谢傅远出事。
次日一早,谢傅和刚起身,准备求见皇帝的折子,他是国子监的学习,平时可以求见皇帝,可也只是这样,不像官员,随时都可以入宫奏对。
当然,这只是一些得宠的臣子而已,平常的人还是要通传才能近宫的。
蘸了蘸墨汁,提笔就要写字,忽而听到外面在吵闹着什么,他朝外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不成还有人敢在谢府闹事不成,丫鬟小厮又怎么敢在府中吵闹。
门口的小厮回道:“公子,出事了,姑娘要跳井被拦住了,现在似乎已经疯魔了。”
谢傅和皱了皱眉头,谢慧最近的状态不对他也知道,只是他自己还有一大堆的事,哪里有空去管这些事。
听闻是谢慧要跳井闹出的动静,既然已经被拦住了,谢傅和也就继续写自己的折子,不再多想。
不过神情明显轻松不少,他刚开始心里还会有愧疚的心情,可是听闻谢慧欲要跳井,他心中安了不少,告诉自己,他这是在大义灭亲。
余烈就是在和敌国的战争中死的,他这么做也算是让坏人受到惩治的正义之举。
要是别人听到这样的消息,肯定会先查明,或是不信,可谢傅和似乎根本就没想过,直接相信这个事是真的。
其实现在朝中也有人说这件事,主要是抨击谢傅远,说他误国。
战事吃紧,总要有一个人来背锅,这个人自然是朝中的奸臣更有说服力。
院外,谢夫人脸色难看,下人们各个战战兢兢,一个个都把头埋的低低。
“你是怎么看姑娘的,自己去领罚!”陈氏对谢慧的贴身丫鬟训斥道。
那丫鬟不敢多说一句,只得头底的更低了,不断承受着陈氏的训斥。
其她有些胆小的已经开始有些发抖了,这些人都是谢慧院里的,也有外院的。
“都散了!”
陈氏斥责完后离去,她身边的大丫鬟挥挥手,说道。
谢慧整个人已经是毫无生气,甚至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连走路都走不稳了。
就在这时,她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不过现在还有什么可关心的,她没有理会。
许乐然听闻谢慧自寻短见,就连忙赶了过来,她对谢慧的这个样子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最近一段时间都是如此,不过现在是越发的消瘦了。
她走到谢慧的旁边坐下,安静的陪着她,过了好一会,许乐然这才开口道:“你没有亲眼见到他的尸体不是?”
“说不定现在人还活着呢!”
谢慧似乎有些反应,她的身子动了动,依旧是毫无生气,许乐然又道:“现在战乱,说不定他写的信早就在战火中丢失了!”
“要是你现在出事,他回来知道后该有多伤心?”
“这才一个月而已,现在你就判定他死了吗?”
“要是他回来后,知道你因为他而死,那他还能活下去吗?”
一向话不多的许乐然此刻正在滔滔不绝的说着话,谢慧的眼珠艰难的动了动,眼里都是血红一片。
她声音嘶哑的开口道:“你是说真的吗?他没死吗?”
许乐然点点头。
谢慧像是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反复的向许乐然确认着,许乐然也不断的保证着。
其实这事谁也说不准,与其让她这么下去,不如给她一个念想。
“你等他回来,我陪你等他。”许乐然伸出手,握住那双已经消瘦的不成模样的手。
谢慧没有反应,但眼神里多了一抹光,许乐然见她好了许多,就从食盒里拿出一碗热汤,劝她喝下去。
谢慧也不相信余烈会死,可实事就是直到现在还没有余烈的踪影,而谢夫人还在劝她放弃余烈。
她也是不得已相信他已经死了,现在许乐然的话又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见她好多了,许乐然这才起身离去。
在门口正好看见谢傅和匆匆忙忙的出门,脚步中带着一丝慌张,她也只是多看了几眼,没有多想。
因为许乐然是在他后面出门的,所以谢傅和没有看到她,加之将要做的这件事太大,他也是没有注意到其它。
一路向皇宫的方向走去,谢傅和在路上碰碰撞撞的行至宫门口,把帖子交给守在宫门的禁卫。
禁卫见是谢傅和,也是神色客气的进去传达,毕竟这是当朝首辅之子。
等皇帝拿到这个折子的时候,眼中一闪而逝的疑惑之色,这个谢傅和因为是谢玉的儿子,他也见过,不过是因为什么事找他呢?
皇帝只是想了一瞬,打开折子,里面说是有重要的事要给他禀报。
至于是关于什么重要的事,有没有说只是一个劲的说此时事关重大。
皇帝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人把谢傅和请了进来,想看看是什么事!
谢傅和没等多久,就有禁卫召他入宫,说皇帝要见他。
他心中更加忐忑,还是鼓足勇气,向宫门迈步而进,宫内红墙琉璃瓦,他也没心思多看,跟着令他的公公向太和殿走去。
等见到皇帝,行完礼后,就站在皇帝面前,等着问话。
“你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要和朕禀报?”皇帝这几天因为一直向朝臣们发火,嗓子都喊的有些沙哑。
这听在谢傅和的耳中,是越发威严。凡事宫中有宴会什么的,他都会随着谢玉参加,但和皇帝单独对话,这还是第一次。
“陛下可否能屏退左右?”谢傅和壮起胆子。
毕竟大殿里还有很多宫女,太监,暗通敌国的事又怎么能宣之于众呢!只不过这样说话是非常无礼的。
皇帝并没有答应,他不相信一个国子监的学生会有什么重要的事,也是看在折子上再三说明事情重要,这才勉强抽出空来听一听的。
“就在这说!”
见这个情形,谢傅和也没办法,只好咬咬牙,从衣襟掏出那些萧瑞给他的所谓的证据。
他双手举过头顶,恭敬道:“这个还请陛下过目。”
有太监把他手中的纸袋接走,细细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这才递给皇帝。
皇帝随意的看了眼,整个人就怔住了,并不是因为谢傅远通敌叛国的证据让他惊讶,而是这些东西竟然会泄露出去。
谢傅远和敌国联系的事早就禀告过了,是他吩咐让谢傅远虚以委蛇的。
可这些一件件的事是怎么被人发觉的,不过这里面并没有什么直接证据。
皇帝装作惊讶的样子,眯眼望向谢傅和,沉声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你是从何处的来这些东西的?”
谢傅和支支吾吾的说是自己查到的,至于是怎么查到的,又不肯说。
皇帝继续问道:“你确信这个消息都是真的?”
“通敌叛国,要诛十族!”
谢傅和向皇帝跪了下来,道:“臣也不敢确定真假,只是得到了消息就想着要禀报圣上。”
“一想到我大雍有千千万万个将士战死沙场,臣也顾不得自身安危,只希望能找出让我大雍不断损兵折将的理由。”
谢傅和说的大义凛然,就像是一个为国为民的人,丝毫没有私心。
这副样子,让皇帝如何还能因为这件事而牵连到谢傅和。
“嗯!朕会让人查的,你可以回去了。”
等谢傅和离去后,殿内的宫女太监都把头埋的低低的,皇帝一副要爆发的样子,让他们每个人都是战战兢兢。
“都滚出去!”皇帝有些怒气的声音让众人一溜烟就消失在大殿中。
刚走出大殿,就听见里面有茶杯摔碎的声音,更是心惊胆战。
皇帝看着自己顺手摔得茶杯,心里有些心疼,这个茶杯可是他特意花了重金打造的,更重要的是,这个茶杯一直在陪他修仙问道。
这他必须做出愤怒的样子给别人看,朝中出了奸细,还是往日里他最看中的人,他要是还一副平淡的样子,显然就惹人怀疑。
皇帝现在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屏退左右,宫中的人也不可靠,他做戏就要做的真实。
因为现在大雍的情况也算不上好,要是和敌国打消耗战根本打不起,所以就只能另辟蹊径。
他和谢傅远的计划是,刚开始让敌军放松警惕,在邺城设下埋伏,一举屠杀。
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要迷惑敌国,不光是在战场上,还有消息上,谢傅远给敌国送的一直都是假消息。
这个时候谢傅远被人说通敌,他要是不做些什么的话,势必会惹人怀疑。
皇帝把梨花案几上的几套最喜爱的花瓶都摔了,高声冲外面吼道:“来人!”
话音落下,就有几个禁卫跑了进来,行礼后,等待吩咐。
“你们去那谢尚书带来!”
禁卫领命而去,与此同时,皇帝派皇城司的人光明正大的去查谢傅远通敌叛国的证据。
就在谢傅和出了宫门后,就见一群皇城司打扮的人从宫中鱼贯而出,一个个都是面色严肃。
紧接着,就向尚书府的方向而去,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引来围观百姓的驻足观看。
众人都在议论这是怎么回事,有小道消息的人更是一脸兴味的讲了起来:“这谢尚书目前在朝中可是最得陛下看重的,这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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