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章
周围的药人一个个都是守在冰棺旁边,似是一座雕像。
冰棺里面的女子身穿白裙,皮肤细腻,就连嘴唇都是红润,甚至嘴角还微微带着微笑。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睡着了。
女子的眼睛和许乐然又八分的相似,黑袍人看着她轻声呢喃道:“朱儿,为夫一定会让你醒来的。”
“我们的儿子长大了,女儿也是找到了!”
“你就不能醒来看看我们孩子的样子吗?”
黑袍人自言自语,一只手在冰棺上面不断摩挲着,这正是女子脸颊的地方。
这深深的山洞里,墙壁上到处都是冰块,到处也是燃烧着蜡烛,把里面照的透亮,微红色的光让里面看起来多了一丝温度。
黑袍人说着,走到了女子冰棺旁边的架子旁边,这里摆放着一个大的瓷瓶。
他把瓷瓶打开,拿起身旁的蜡烛向里面看去。
只看到里面有着似是萤火虫一般的光,星星点点。
黑袍人眼神亮了亮,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看来他猜测道果然没有错,宁王是天生的药鼎体质,可以成为最好的药引子,只要拿到宁王身上的血液就可以把它当做药引。
黑衣人当下也不迟疑,他让人抓宁王的计划失败,甚至派过去的人都没有回来。
现在就不必留着宁王的性命了,当场取血也是一样的。
“来人,把宁王的血给本尊取回来!”
黑袍人吩咐了一声,身后的那些药人都是纷纷机械般的行动起来。
翰林院
一整个大殿内,书架高的直到房顶上,中间也不过就是留了条人可以通过的路。
要上去拿书,得上梯子才能拿到。
杨奕森看着里面的书,不仅道吸一口凉气,他要如何把这些书看完。
据说这里都是关于国律的书,现在他刚刚来皇帝就吩咐下来要重修国律。
既然要修国律,自然要把往年的这些书都要看完,还都要精通。
他踏上了梯子上去找自己要的书。
后进来的翰林院学士见此,道:“你先看这边的书,那边的书之后再看。”
杨奕森只好下来,重新找书,这么多的书,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等找到几本最为基础的书后,就离开了书楼。
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学文,其实他的天赋很高,或许是这些年用药物滋养的原因,他的记忆力惊人,只看过一遍的东西都可以清楚的记住。
现在大邺并没有战争,如果考武的话,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出头。
他的目的和他的父亲是一样的,那就是杀了丞相为母亲报仇。
既然如此,他就不能那么在军武中浪费时间。
正想着丞相的事情,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被身后的两人压着,周围的太监宫女都是纷纷的躲避开,直到走后,宫女门又是小心的议论起来。
“真是没有想到,丞相这就一朝失势了。”
他听闻此言,就快步走向已经走过去的禁军,也顾不得自己只是一个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
他就是想要看看那披头散发的人是不是丞相。
快步走上前去,想要问问禁军,结果人已经被带上囚车,身边的禁军一个个也都是对事情丝毫不透露。
他见过丞相,也是远远见过,眼下这个人的装束和之前相差甚远,他也不敢想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丞相。
马车走了,他没有看见那人究竟是不是。
他站在宫门口里面,手上还拿着书,这些书因为是宫中藏书楼的,所以不允许被带出去,他也只能站在这里。
就在看着马车悠悠驶去,失望之际,几道身影一闪而过。
那些人身上都带着他熟悉的味道,是药毒窟的味道。
这里是京城,药毒窟的人在这里一般都是极为低调,更何况是在皇宫门动了。
难道是父亲知道丞相失势了,在宫门口,所以派人来杀吗?
这也不对,要是父亲只是单纯的想要杀了丞相,恐怕早就杀了,父亲的目的是为了让丞相受像他自己一样的折磨。
只要药人出手,就必定是杀人。
这些人没有思想做不了任何的事情,除了杀人。
他赶忙跑回去了一趟,把手里的书还到藏书楼里,这才出来。
再次等到他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那些人的踪影。
京城最繁华的街上,朱雀街。
已经是午后,蛋黄一般的云彩在天际飘着,街上挤挤攘攘,有叫卖吆喝声,也有人群的谈笑声。
街道两排是茶馆,饭馆,客栈,等店铺。
许乐然放下手中的帘子,车厢里很是安静。
谢傅远这次为何要极力为她开脱,这一点令她惊讶,不过也是,如果她真的确定了那些罪名,恐怕身为她的夫君,宁王殿下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这些日子受苦了,是我冤枉了你!”宁王打破了车里安静的氛围。
她也没有似是从前一般不屑,她很清楚自己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王爷不必介怀,毕竟这巫蛊之术本就是为做的,这次还是王爷在陛下面前替我隐瞒。”许乐然道。
宁王闻言似乎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嘱咐道:“以后必要再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是让人知道王妃会这个,恐怕会有不少人对你不满。”
“妾身明白王爷的苦心。”
许乐然一切都回答的那么规整,可是却是让宁王听着心中不舒服。
马车一路向王府行去,越走路上越是人少,这边住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路上也是没有什么人。
有侍卫走到马车旁边禀报道:“王爷,这里是不是太过于安静了,属下怀疑有刺客!”
谢傅远听闻此言,就猜到了这次的刺客可能是上次刺杀他的人。
只是上一次那些人似乎没有伤害他的意思,更多的是想要抓住他,所以手中的那些箭都射在了他的周围,他才能丝毫都没有损伤。
只是这次,直觉让他有种危险的气息。
就在侍卫的话音未落多久,刺客就开始出动了。
先是刷刷刷几波箭雨,侍卫们在前面挥刀挡着箭,马车的材料很是结实,还没有被箭雨所波及,但“扑哧”剪头入肉的声音他还是听到了。
谢傅远冲外面喊道:“找京城防卫司的人过来!”
外面的侍卫围在马车周围,他们拼劲力量挡住射过来的箭。
也有人溜走去找京城防卫司的人。
只是很快,等跟着的侍卫不多以后,那些刺客就现身了,他们在外面拼杀,刀剑碰撞声此起彼伏,听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不用担心!”谢傅远话音刚落,就听外面的侍卫喊道:“王爷先走,我等……”
话音未落,一声刀剑入肉的声音响起。
“今天谁也别想走!”外面刻板的雄厚声音道。
谢傅远知道这次他是躲不过去了,眼看着外面的砍杀生越来越弱,他知道这一定是自己的人支撑不住了。
“王爷,怎么办?”许乐然也是焦急,她可不想刚险象环生就死在这里。
这今天的心情就和过山车似的,一上一下的。
宁王拔出车厢里挂着的剑,打开了车厢门。许乐然一把拽住他:“王爷,太过危险了,还是等援兵过来!”
宁王很是镇定:“本王是上战场的人,应对这种刺杀并不困难,不用担心。”
说着,抚开许乐然对手,跳下马车。
她的心自从宁王下了马车就跳的更为厉害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何。
她打开窗户,见外面已经是血流成河,宁王和刺客相互拼杀。
只是刺客的人数太多,远远要多与宁王的护卫。
宁王不愧是战场上的人,他的动作快狠准,一个人就让刺客受到重创。
许乐然见刺客越来越少,也是松了一口气。
宁王身上的血已经是鲜红一片,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受伤。
很快,京城防卫司的人赶到,刺客也已经是三三两两,这次算是有惊无险。
许乐然见刺客已经全部就擒,这才下了马车。
宁王也向着她走了过来,马车已经被箭雨扎成了刺猬,可见当时的刺客有多么凶猛。
“王爷,可有哪里受伤?”许乐然上下打量着他,只见他一身血污,连原本袍子的颜色都看不见了,身上的血腥味弥漫鼻尖。
“无事?”两人已经走进。
可宁王突然一把推开了她,重心不稳的她摔倒在地,就见宁王的肩上已经是一个血窟窿。
“王爷,殿下!”许乐然立刻过去,宁王的额角已经渗出了冷汗。
周围的人都纷纷警惕起来,京城防卫司的人把宁王和许乐然围成一个圈,个个都是手握刀柄,目光警惕的望向四周。
很显然,还有刺客没有出来。
可是周围只剩下尸体残肢,许乐然也是向周围望去。
刺客这一击的目的不知道是许乐然还是宁王。
微风拂过,鼻尖都是满满的血腥味,整个巷子里安静的可怕。
“嗖!”箭支划破空气,向谢傅远这边而来,被眼疾手快的侍卫用剑斩断。
同时也根据箭射过来的方位,判断出了刺客的位置。
京城防卫司的校尉轻轻一挥手,几个士卒偷偷溜出了队伍。
校尉同时喊道:“无论你是什么人,刺杀王爷是死罪,是灭九族的大罪,想一想你们都家人,要是现在束手就擒,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
他在这里喊着,有又一支箭射了过来,好在有惊无险的被挡了下来。
那个刺客是执意要杀了谢傅远。
不过让谢傅远更为担心的并不是现在,而是那些人如果没有杀了他,恐怕下次还会来一次。
“王爷得赶紧找大夫!”许乐然看着血潺潺从宁王的身体里流出,说话带了哭腔。
她以为自己很是恨宁王,可是看到他这个样子,她又有些恨不起来了。这只箭是宁王替她挡下来的,否则刺客射中的就是她了。
她不知道宁王为何要这样做。
那个隐藏起来的刺客极为狡猾,京城防卫司的人在周围找,可惜的是一直没有找到。
可是冷箭还是说明了那刺客没有走,周围之人只能防备着。
“王妃!”小巷一头跑过来一个人。
是杨奕森。
看见她,许乐然没有理会,京城防卫司的人也是警惕起来。
他看到这个场景似乎也是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说道:“我听说丞相出事了,所以想过来看看你。”
许乐然冷冷道:“就不劳烦你费心了。”
她当时在囚车里的时候,也没有看见他伸出援手,现在倒是殷勤的很。
本来她以为这个少年与其它人不同,可是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不同,不过都是一些为利驱使而已。
杨奕森不知为何突然许乐然会如此冷淡,但他还是向周围看去。
这次来杀人的就是药毒窟的人,地上的死尸已经可以说明了。
只是让他不明白的是父亲为何忽然要杀了宁王,按道理来说,宁王不是父亲的女婿吗?
刺客还是一直躲藏着,大家也都是瞪大了眼睛,生怕被突袭。
杨奕森观察着四周,他知道那个藏起来的人并不是药人。
西南角的房顶上一阵骚动,众人望去,就见京城防卫司的人已经找到了刺客,真在试图抓住他,两方对峙了起来。
校尉又派了几个人过去,让他们一起帮忙抓住刺客。
早就有人因为宁王受伤而找了大夫过来。
宁王被扶上了马车,许乐然知道里面在拔箭,也就在外面等候。
只是那刺客武功奇高,那些人竟是都无法将刺客捉住两方在追赶之间来到了巷子里。
一部分侍卫保护着车架,还有一部分人分开追刺客。
这么多人对付一个人,刺客就是体力再好也有用尽的时候。
眼看着刺客已经就剩下束手就擒了,可刺客一下子向许乐然冲了过来,让所有人都措不及防。
杨奕森竟是挡在了许乐然对前面,和刺客拼杀起来。
两人刀光剑影,许乐然也是第一次见杨奕森如此厉害。
两方纠缠着打,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杨奕森一人竟是将刺客拿下。
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在马车上显然不好拔箭,侍卫也是过来查看宁王的伤势,宁王摆摆手,就这样坐上了刺猬一般的马车回到王府。
刺客被京城防卫司的人压了起来,这个犯人,将是这次的突破口。
杨奕森也跟着一起来到了王府。
许乐然问道:“你为何救我?”
杨奕森回道:“我们有师徒之宜,你有是我姐姐,我救你不是应当的吗?”
“你怎么了?”他察觉出许乐然这次见他太不对劲。
许乐然问道:“你这次可知丞相是为何被陛下惩罚的?”
杨奕森摇摇头:“我这次过来,正是想要问你这件事情,今天在宫中我看见一个被两个禁卫压上囚车,虽没有看清相貌,但听周围人议论说是丞相,所以好奇。”
“你当真不知?”许乐然道。
杨奕森回道:“我刚来京城考上秋闱,这还是第一天做事。”
许乐然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杨奕森的惊讶,疑惑看起来也不是装出来的。
只要她让人打听一番,就可以知道他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站在殿外,听着里面宁王因为拔箭而发出的压抑声。
许乐然对心也是揪了起来,似乎之前她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般,可是她知道那不是梦。
她不理解为何宁王要救她又要害她。
他究竟是如何想的?
房门不停的打开又关上,一盆盆的清水进去,都会变为血迹。
许乐然站在门外,一直等着。
天微微擦黑,房门这才打开,大夫也是一脸的汗水的走出来。
“王爷如何了?”许乐然迫不及待的问道。
大夫长舒一口气:“宁王不愧是战场上面的汉子,中的一箭虽然没有再要害上,但伤口深,恐怕要修养半年才能完全康复。”
许乐然说了一些感谢的话,让人赏了银子,就送大夫离开了。
她不知道宁王为何不去请宫里的太医,而是在外面请大夫。
看起来宁王是很信任这个大夫的,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能让他近身,就足以说明刚刚那个大夫绝对不是随便找来的。
她赶忙进屋去看,宁王已经睡下,屋子里的被子上都是血迹,他面色白如纸,就连唇色都是白的。
脸上挂着细密的汗珠,眉头紧紧皱着。
许乐然借过丫鬟手里的帕子,道:“你出去吧!这里有我。”
丫鬟把拧好的帕子递给许乐然,告退。
许乐然一遍又一遍替他擦拭着身上的汗水,似乎是因为他太疼了,汗水擦完又出来,把床铺都打湿了一片。
“水……”,虚弱的声音从宁王口中溢出。
许乐然侧耳仔细听这才听见他说的这是什么。
她拿起桌子上的水壶给他倒了一杯,可是怎么喂都是喂不进去。
宁王是躺着的,杯子倾斜水就会流出来,他的嘴巴紧抿着,很是痛苦的断断续续呜咽。
许乐然想尽办法,最后也都是喂在了被子上,他也不能动,一动就会扯到伤口。
她看看杯子里的水,再看看宁王干裂苍白的唇瓣。
忠盛就像是一个影子一样在房间里站着,面色肃然。
她实在是没有了办法,问忠盛道:“你可有办法把水给王爷喂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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