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童天起初一头雾水,没听明白哥哥们在说什么,怎么就扯到泥丸紫府上去了。
得亏他还有点网络小说的基础,才不至于听不懂。
等搞清楚太上和元始不是没发现他的异常,而是将一切的不对,都归咎于弟弟神识被仙草所迷之上后,童天心中百感交集。
心酸难耐,又羡又嫉,万分不舍……
这诸多情绪一起涌上童天心头,他只觉得眼睛热辣得难受,几欲落泪。
童天低头用力眨眨眼睛,深深地叹息一口气,低声喃喃道,“若大哥二哥,真是我的兄长,该有多好啊……”
奈何无论他多小的声音,丹房就这么大,太上和元始就坐在他对面,修为高深,五感灵敏,如何听不见?
见他又说胡话,元始英挺的眉毛皱得紧紧的,太上冲他摆摆手,示意二弟稍安勿躁,自己摸摸小弟的后脑勺,笑呵呵地道,“总说不是我们弟弟,那你说,你是谁呢?”
童天不其然大哥如此发问,才想痛痛快快解释他不过是后世茫茫人海中,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人类罢了,刚要开口,忽然意识到一个大问题!
汝爹的!
此时洪荒大陆,生灵亿万万,可是还没有“人”、“人族”和“人类”这个概念呢!
在洪荒大陆,人族是女娲娘娘捏出来之后,才逐渐繁衍生息起来的啊!
他张口结舌,不知如何解说,太上只以为自己给弟弟问醒了,才想安抚他一二,冷不丁童天忽地开口道,“我其实,是来自洪荒大陆未来世界一抹灵魂!”
“我本名童天,姓童名天……”童天伸出食指,低头慢慢在地上由上而下,并排写出“童天”和“通天”四个字,“而非二位弟弟的通天。”
童通二字在上,天天二字在下。
指力深入石板,童天轻轻拂去石粉,字迹清晰可辨。
“一字之差,天壤地别!”
“二位兄长和你们的弟弟上清通天尊者,乃是盘古正宗,一气化三清,一降世便有金仙修为,是为仙人之尊。而后世生灵亿万万,我只是其中毫不起眼的一个……”
童天慢慢给太上和元始讲起自己那短暂却苦涩的人生。
他原本出生在一个高知家庭,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家境殷实,对他也爱若珍宝,童天生而早慧,不仅长得漂亮可爱,还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很早便记事了。
原本应该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偏偏童天在两岁左右,某一日一睁开眼,昏沉之间,发觉自己竟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身上的衣服也给里里外外从上到下换了一遍。
与家中书籍满屋、窗明几净截然不同的昏暗屋子里,一对陌生的男女,带着他从未闻过的气息,说着奇怪的乡音,逗弄童天,叫他唤自己做“爸爸”,“妈妈”……
童天记得自己的本名,记得自己的爸爸妈妈,记得自己的家庭住址,但是那又如何,他不过才两岁而已。
这个新家,除了这对夫妻,还有两个比他大很多的女孩子,他走到哪里,她们的视线就跟到哪里。
走出大门,是长长的泥巴路的小巷子,白日里巷子两边的门口,总是有老老少少坐在那里说话聊天晒太阳做活。
到了晚上,门口还守着一条比童天还高的大黑狗。
他根本走不出去,也没法求救,更没有办法联系到自己的爸爸妈妈。
童天很快上了户口,他的“父母”和“姐姐们”开始唤他“三儿”,或者是他们给他起的大名。
光宗。
在四五岁以前,童天的日子并不算难过。
虽然再没有人天天早晨起来读古诗、背元素周期表给他听,晚上给他讲中华上下五千年小故事,唱儿歌,也再没有来自爸爸妈妈温柔的怀抱和亲吻……
这家人很穷,不富裕,但是每顿饭他都单独的有一个鸡蛋,家里活计很重,两个姐姐年纪不大,手上却满是茧子,但是他们却不让他做什么活计。
“光宗是咱们家男娃,给咱们家传宗接代的,哪里能干活儿呢!”
他们每一个人都这么说!
但是四岁的时候,他的“母亲”却忽然的怀孕了……
“父亲”很高兴,晚上躺在被窝里,语气中又很忧心忡忡,“那年生完老……不是说不能生了,这咋又怀了呢?”二丫头都挺大了,家里婆娘一直也没怀上,不得以才买了老三。
“母亲”美滋滋地道,“能生还不好,咋的,你不想要啊?”
“父亲”黝黑的脸庞上,眉毛皱得紧紧的,“万一又是个丫头片子咋整?”
“母亲”的枕头悉悉索索地响了起来。
是她探过来,查看每晚都要睡在自己身边的宝贝三儿子来了。
童天心跳得极快,但是他放平呼吸,装作睡得熟了,半点没醒的样子。
“母亲”没察觉出异样来,把脑袋转回去了,压低嗓子与父亲道,“我倒是觉得,这回肯定是个儿子!”
“父亲”的枕头也悉悉索索地响了起来,但是没吭声。
母亲的话,从漆黑的夜里传来,“这光宗再如何,毕竟也不是咱们家的种……”
“我有时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养了他两三年了,可是你瞧着,这孩子总是不太跟咱们家亲近!”
“父亲”的声音闷闷地响了起来,“你想咋?”
“母亲”的声音越发的低了,几乎气声,“我听王婶儿她表姑家燕子说,现在城里医院能做那个啥,必查,说是肚子里坏的是男是女,一查就能查出来!要是个男孩子,我就生下来!”
“父亲”不屑地嗤笑一声,“啥必查,那叫b超!还必查!”
“母亲”用力地怼了“父亲”一拳头,“你管啥,你就说,我这么的行不行?”
“父亲”半晌没说话,童天的心悬在半空,茫然地想着:等他们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回爸爸妈妈身边了?
“那以后,三儿咋办呢?”父亲闷闷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丝毫没提这胎若是个女娃要咋办。
这一刻,童天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
只听“母亲”漫不经心地道,“还能咋办,咱买他花了那么些钱,也娇养了他好几年,够对得起他了!谁家男孩子像他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帮家里干活啊?”
“以后该下地下地,该捡柴捡柴,生火做饭,伺候鸡鸭,再大点帮忙种地……那么大个小子,养着白吃饭的啊,啥不能干啊?”
“我身子重,干活费劲,他不得孝敬孝敬我这个妈?”
“等咱儿子长起来,他这个哥哥不得帮忙照看着?小子力气大,也能干,咋也比俩丫头片子顶用吧?”
“父亲”半点儿迟疑也没有,一锤定音,“行,那就按你说的这么办吧!”
“母亲”瞬间高兴了,安稳地躺在枕头上,弄得枕头哗啦作响,心满意足地长出口气,道,“以后我也享享我儿子的福……”
以后的日子,童天便不大记得清了,好像是“父母”高高兴兴地从县里回来,他就从家里的大屋,搬到了厨房边上的一个满是灰尘,四处透风,却唯独照不到阳光的储藏室里。
“母亲”板着脸道,“你也大了,男孩子要自立,以后不能跟爸妈一块儿睡了,从今往后,就住这里吧!”
然后就是一层接一层的苦。
吃不饱,穿不暖,没有了新衣服新鞋子,每顿饭的鸡蛋,先是到了怀孕的“母亲”碗里,后来又到了“弟弟”的碗里。
每日有干不完的活儿,他稚嫩的手上,也慢慢长出了厚厚的茧子,还有大小不一的裂口,伤痕,甚至冻疮……
他的日子,比起似乎是家里隐形人一样的两个“姐姐”,还要难过起来。
他没有书读,没有去过幼儿园,直到“弟弟”到了读书的年纪,他才被“特许”去跟弟弟一起读一年级。
童天逃出那个家,是在十四五岁的时候。
那年春耕的时候,家里的小霸王耀祖,他的“弟弟”,周末非要和同学去县城电影院看电影。
那时候正农忙,大人们没有时间,“父母”又怕宝贝儿子被人贩子拐走,只说不让去,弟弟便满地打滚开始撒泼。
最后闹到没法,只好叫童天陪着一起去。
看电影那种“奢侈”的事情,童天是没有份的,他只能陪着“弟弟”去县里,然后站在电影院外面,等着弟弟跟他的同学们看完电影,然后回家。
还好那几年,乡里跟县里通车了,他不用再背着沉甸甸胖墩墩的“弟弟”,光着脚走又长又烂的泥巴路。
“一路上小心,他去看电影你也不能乱跑,要是叫你弟弟走丢了,看我不再打折你腿!”
忘了那语气凶悍的话,到底是“父亲”说的,还是“母亲”说的,亦或是两个“姐姐”说的。
也忘了他是如何离开的电影院门口,如何逃离了那个小县城,如何远远地,毫无目的地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城市。
那时候他心底就一个念头,走,走得越远越好,离开那个不是他家的地方!
当他独身一人站在陌生城市街头的时候,回想儿时那点微薄的记忆,却绝望的发现,它们已经消磨在辛苦的劳作里,消磨在苦难的时光里。
他已经不记得爸爸妈妈的名字了,不记得家住在哪里了,也不记得自己的本名是什么了……
但是他深深的记得一个数字,“一万五”。
“你是我们家一万五买来的!你还不起!你还吃我家饭!你就得给我当牛做马!”
他弟弟还小的时候,就已经趾高气扬地把这话挂在嘴边了。
好像因为陈家付出了一万五,他就欠他们家一辈子。
多可笑。
他想找到他的爸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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