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她的校服，答道：“当然可以，不过未成年主播需要监护人陪同线下登记。”
办个手续还要家长陪？这是她着实没有想到的。
颜孜臣下意识撰紧了袖子，问道：“要是监护人实在来不了呢？”
工作人员见惯了这种情况，头也没抬，低着头抠指甲，机械地重复道：“不行，未成年人……”
“你给我份协议，我去找监护人签字，这样行吗？”颜孜臣有些不耐烦。
她怎么可能把颜奕安请过来？
工作人员见她有些急了，怕她投诉，这时才勉强坐起来，打开电脑查了查，告诉她说：“那您需要出示相关的证明，证明字是本人签的。”
听了这句话，颜孜臣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私人印章可以吗？”
“有法律效应就可以。”工作人员见她脸色稍缓，松了口气，道：“我可以先将您的登记信息保留，这里有一份纸质协议，您带回去签字，明天给我吧。”
颜孜臣拿过那份纸质协议，吸取先前的教训，把内容大致阅读了一遍。上面说主播违约要向平台赔偿五十万到一百万不等。
什么霸王条款？虽然这点钱她还是拿得出来的，但是觉得没什么必要：谁会希望自己的银行账户里无缘无故少七位数呢。
颜孜臣低头看着监护人签字那一栏，想着要怎么解决这件事，有些懊恼。
正低头走路的时候，突然撞上前面的一个人。等颜孜臣反应过来，她的额角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这人的胸骨还挺硬。她心想。
“你没事吧？”
对方用关心的语气问道，把颜孜臣从自己身上推开，两个人保持着半米的距离。
那人的声音很清澈，仿佛带着栀子花的香气。
颜孜臣道了声谢，没有看他，弯下腰把飘到地上的用户协议捡起来就走了。
江北执回过头看她，后者留给他一个一闪而过的侧颜和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消失在大厅的拐角尽头。
她的长头发披落在校服外套上，还打着卷儿，像翻着朵朵黑色的小浪花。他见过不少好看的女生，但现实中这么好看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们是在哪见过吗？居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江北执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有些出神。
匆匆跑过来的小助理看见他还愣在原地，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询问他哪里不舒服。
江北执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说没事，然后去了颜孜臣刚刚登记的那个窗口。
等回到学校，已经接近放学了，校门口熙熙攘攘，不同年级的学生陆陆续续地出去，颜孜臣不想从门外挤进去，趁保安大叔没注意走了教师通道。
本来想直接回家的，结果想起来作业还没拿，只好中途折回来，叫黄颖先离开。
颜孜臣从教室后门进去，人已经走光了。
她走到自己的座位边，发现自己的作业已经被人收拾好了，连着作业清单一起被塞进了书包里，桌上用课本压着一张小纸条，字迹歪歪扭扭，应该是蒋磊留的。
上面就写了四个字：颜姐牛叉。
颜孜臣觉得莫名其妙。这张纸条看得她云里雾里，盯半天也不知道蒋磊这傻缺又在作什么妖。
手机突然响了好几下，颜孜臣拿出手机看信息，上面显示有好几个人找她，她随便点了第一条，是宋琛发的。
〔你今天下午没上课？〕
信息下面附了一条链接，颜孜臣点开，是一段视频，挺模糊的，但可以看出来有个穿校服的女生，看不清脸，从保安亭那搭了一辆摩托车扬长而去。
这不就是她吗？谁拍的？
颜孜臣发了个问号过去。对方秒回。
〔初中部一个学弟发的，看样子啥也不懂，在校群里问这是谁，要不要我找人帮你撤掉？〕
她低头打字。
〔随便。〕
反正看不清脸，告到教务处那也不知道是谁。
她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拎起书包斜挎到肩上，离开了教室。
从楼梯口下去，颜孜臣经过一楼走廊，听见洗手间传来一阵砸东西的声音，有几个人在里面说话。
“呜呜呜你们别过来，我给你们钱好不好……”
“钱？这是钱的事吗？”
里面传来器物被人砸到地上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不要啊啊啊！”
尖叫声持续了没多久，突然就消失了，走廊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宁静。
颜孜臣不想横插一脚，准备打个110就走人。
里面这种情况，不是为了钱、男人，就是为了面子，三个东西沾了哪一样都要惹一身腥。
何况自己以前不是没有管过，结果呢？
“妈的，叫你刚刚轻一点，现在人昏过去了，你告诉我怎么办？！”
“我也不想啊老大，我都没打她，就往地上扔了个东西，她自己吓成了这样，真的不关我事啊！”
“啪！”
“呜呜呜老大你干嘛打我……”
“叫你自作聪明，你他妈不知道这女多菜鸡吗？把她吓昏了我怎么交差啊？”
“呜呜呜老大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算了算了，你把她衣服扒下来，我先给她拍个裸"照再说。”
此时颜孜臣已经距离洗手间有一段距离，听到最后一句话，还是折了回去。
现在这种情况，恐怕等警察过来就来不及了。
颜孜臣的步伐逐渐加快，几乎是飞跑着回去。
啧，怎么最近自己净是遇到些破事？
算了，就当是做次好人，给自己积点阴德吧。
颜孜臣一脚踹开被人反锁的门。
地上倒了个女的，穿着初中部的校服，已经昏迷得不醒人事，她旁边还站着三个女的，两个穿着高中校服一个穿着初中校服，正在扒她衣服，拿手机拍照。
“照片删了，滚。”颜孜臣不想同她们废话，活动了一下关节，已经做好了重操旧业的准备。
那三个人听见洗手间门被人踹开的声音，抬头看了过去。初中部的那个学妹不认识她，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你谁啊，少在那多管闲事，要滚多远就滚多……啊！”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女生给按了头砸到地上，后者瞪着她狠戾地说：“猪脑袋啊？别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她转头对颜孜臣露出谄媚地笑，道：“她这人说话不带脑子，颜姐您体谅一下，我们现在就删，马上就滚。”说完当着颜孜臣的面打开相册，把刚刚拍的照片都删了，回收站清空。
两个人拎起额角被地板撞破的初中女生，嘀嘀咕咕地走了，后者还一脸茫然地看着颜孜臣，不知道自己刚刚说错了什么话，惹得同伴这么生气。
那名女生还在昏迷着，没毁容，就膝盖擦破了点皮，颜孜臣半蹲下来，捏起女生的下巴，细细看了一下她的脸，是不认识的女生。
看起来皮肤白皙得很，显然没怎么晒过太阳，细胳膊嫩肉，一看就是被家人呵护在温室里的花朵。
颜孜臣捏起她的下巴让她昂着头，对着她的脸拍了张照片，可能是闪光灯闪得太厉害，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颜孜臣不知道她醒了，把照片传到了校群。
〔一楼女厕的这个女生，有认识的麻烦送回去。〕
校园里的人都几乎走光了，她没有这个初中女生的一点信息，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找人送她回去。
此时校群还很热闹，那个逃学视频虽然还是被宋琛找人撤掉了，但热度依旧不减。省一平时学习氛围紧张，难得有个大家喜闻乐见的校内新闻，于是每个人都七嘴八舌地想议论几句，每隔一会儿就冒个泡。然而她这一条信息发出去，整个群一下就安静了。
颜孜臣在群里的昵称是默认的，没有备注，但带着群主颁发的特殊称号，群里不少人一眼就能认出来是她。
这时隔着屏幕看见那一条信息，他们才知道，原来“社会人”也是会关注他们这种无聊的校群的。
“你是颜孜臣学姐？”
那女生看了她一眼，有些害怕，身子下意识往角落里缩了一下。
“她们呢……是你救了我？”
她看起来很想放声大叫，但是忍住了。
颜孜臣觉得她这模样挺好玩的。
“我很可怕？”她问道。
迎着女生惊恐的目光，颜孜臣向她慢慢走过去。
“他们说你……说……”那女生想说些什么，抬头看了看颜孜臣，又讪讪收回了嘴。
大概是已经习惯了这种目光，颜孜臣不以为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陆媛，陆地的陆，名媛的媛。”见她好像确实没有要对自己做什么的意思，女生放松了一些，答道。
看见她已经彻底清醒了，颜孜臣正欲离开，突然收到一个未知来电。
她看了一眼女生，接起了电话，对方先一步开口，声音有些焦急。
“颜孜臣你好，我是陆弛，我妹现在是在你身边吗？”
陆弛？颜孜臣回忆了一下，听名字好像是林轩耀的一个兄弟。
“你妹叫陆媛？”
“对。你能不能先借她二十块钱打车，我等下就转给你。”
闻言，颜孜臣有些诧异，没有再回答对方，切了电话。
她手上没有散的，从书包里找了一张一百元丢给陆媛，叫她自己打车。
陆媛诚惶诚恐地接过钱，好像它很烫手一样，然后不敢相信地抬头看了看颜孜臣，发自内心地说了声谢谢。
空气有些安静，颜孜臣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陆弛不是你亲哥？”
陆媛愣了一会，答道：“我跟他不是一个妈……”
还真不是亲兄妹啊。
颜孜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径直离开了。
等她到家时，颜奕安已经回来了。
他坐在客厅的写字台上，正在用电脑办公，神情专注，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资料。
可恶，她本来想在他回来之前把章先盖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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