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试探
此地离同尘观不远，打斗声和爆炸声终于引来了同尘观的道士和谢瑨的亲卫。
空念领着一众人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他一下子就看见了坐在溪水里，浑身湿透，精心梳的发髻凌乱不堪，湿答答地滴着水的越长宁。
不用看空念那副见了鬼的样子，越长宁也知道她此刻看上去定然狼狈极了，与在瀚淩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在空念呆愣地目光微微一转，终于注意到倒在越长宁身上生死不知的谢瑨。
空念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殆尽。
他压下心中的惊慌，强撑着走过来，同时跟过来的碧水和卫右的脸色比他的还难看，直接越过他，半跪到两人面前，在秋水的解释下，众人才逐渐回神。
卫左卫右上前，小心翼翼地想将谢瑨从越长宁身上移开，越长宁摇了摇头，制止了他们：“他抱我抱得太紧，现在不是挪动人的时候，你们去看看有没有活口。”
两人对视一眼，犹豫之后齐齐去检查地上躺着的刺客。
“同尘观附近竟然出现刺客，实在是臣的疏忽，还请殿下降罪。”空念说。
“防不胜防，怨不得你。”越长宁摇头。
“敢问方才是……”
越长宁看他一眼，说：“那些人身上带了类似火药的武器，是谢瑨用内力护住了我。”
空念目露震惊。
“加上躲避及时，才能安然无恙，否则今日……”越长宁的脸色阴沉如墨。
刺客中有因为离得近，躲避不及被震晕的，他们没来得及咽下嘴里的毒药，很快就被找了出来。
谢瑨一直昏迷不醒，好在抱着越长宁的力道松了下来，卫左卫右先离开一步去安顿谢瑨。
越长宁湿哒哒地站在岸边，她左边胳膊疼得厉害，脸色也苍白下来。
不出意料，那些刺客身上干净得厉害，除了武器和毒药，什么也搜不到。
“搜不到就去审，抓到犯人后要走什么流程总不会还要我教你们吧。”嗓音中压着浓浓不悦。
越长宁动了怒，她甚至觉得一阵无名之火充斥着她的大脑，让她只想发泄心中怒意，连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何这样生气，她隐约知道是因为谢瑨，再往细的地方却想不明白。
她看着昏迷不醒，浑身透着脆弱的谢瑨，心中像是有燎原烈火，愈演愈烈。
这件事既然发生在谢瑨眼前，就不会送交大理寺，而是直接交给刑部大牢审讯。
卫左卫右两人知道其中轻重，卫右当下就带着谢瑨驻守同尘观的一半护卫带着人连夜离开。
谢瑨随行的大夫看过后，抚着花白的胡子，说：“倒是奇怪，齐王殿下什么样的性子我最是清楚，他这些年听我的话绝不沾劳心劳力之事，三年间从没有动用过内力，今日怎么这样失了分寸。”
站在一旁的越长宁皱着眉，问：“他到底有没有事！”
老大夫竟然不怕她的威势，面上甚至带着慈爱的笑：“公主殿下，恕草民直言，齐王若真因这次护驾出了差池，不是正合了殿下之意，殿下大可借此机会鲸吞蚕食齐王的势力，一举铲除齐王。”
“你胡说什么！”越长宁握着拳头，忍无可忍道，“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屋里只有殿下和草民两人，草民愿意在药中加些让齐王短时间不会醒来的药，以向殿下投诚。”
“不说医者父母心，拿钱办事，□□，你怎么可以如此不忠。”越长宁被气得不行。
“殿下若愿意收买草民，草民定忠心追随。”老大夫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越长宁忍无可忍地说：“行了，我不管你有什么小心思，我现在要你一定治好他，他若出了什么差池，我一个问责你的性命。”
说完，她气冲冲地走到门口，不忘又加一句：“我说到做到。”
空念等人在屋外廊檐下候着，越长宁出来，率先拧着眉头问：“谢瑨只有这一位大夫？”
“梁大夫是医道圣手，家中世代行医，谢瑨一直很信任他。”空念不明所以，斟酌着回答说。
“再去请一位大夫过来。”越长宁听完很不满意，不容置喙地说，“为保谢瑨能早些醒来，两位大夫一同看诊更为妥当。”
这番话听在旁人耳中，无异于‘为保谢瑨永远醒不来，我要安排自己的大夫过来’。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心中暗道，看来长公主果然和齐王水火不容，如今齐王出事，长公主竟然要直接安排新的大夫过来，看来即便齐王对她有救命之恩，长公主也杀心不改，要安排自己的大夫过来动手脚。
长公主的意思，大约也是皇帝的意思，谢瑨果然早就成为了皇室的眼中钉，朝不保夕了。
空念也是这么想的，他只觉得眼前一黑，痛苦地说：“殿下坚持如此吗？”
越长宁不明白他为何这副作态，不由看他一眼，冷着脸说：“当然。”
那老大夫一副随时可以背叛的模样，就算医术再高，她也不放心放在谢瑨身边。
若是以往，她或许还能察觉周围人在想什么，但近日来她被梦魇缠身，又接连收到波折，心神不稳，已经无心理会旁人在想什么。
空念直接踉跄一下，卫左在一旁微微皱眉，他见越长宁走远后，立即进入屋内，同时不忘关上门，隔绝外面诸人的视线。
屋内，老大夫坐在桌前写完药方，见卫左进来，直接递给他，道：“你来的正好，按这个药方下去煎了，里面的药道观药房中都有，直接拿就行。”
卫左接过药方，皱眉问：“主子何时能醒过来？”
老大夫掀了掀眼皮，淡淡地说：“主子已经醒了。”
卫左震惊地看向床榻。
谢瑨披着冬天的鹤氅，面色冷淡地靠着高高叠起的枕头，脸上没什么雪色，看上去像是乘风欲去的仙人。
越长宁连夜找来的大夫叫风叶，御医出身，能力出众，当然也很忠心皇室。
他被带到越长宁面前时，睡眼惺忪，他打了个哈切，说：“公主殿下，昨夜的事情我已经在路上听秋水说过了，殿下放心，只要殿下一声令下，我就去把谢瑨毒了，用我这条命保殿下万世太平！”
越长宁只觉得额角的青筋勇猛地跳了跳，呼之欲出。
她深吸口气说：“胡说八道什么，我要你尽全力医治好他，谢瑨身边那个大夫我瞧着不是很靠谱，才要你过来出主意。”
“啊？”风叶一脸失望地看着她，“我连毒药都带过来了。”
越长宁不是很想在这个话题上掰扯，她说：“你先过来给我看看胳膊。”
“殿下伤到胳膊了？”他立即正色起来
。
“混乱中碰到了。”她轻描淡写说。
风叶上前看过之后，眉头皱起来，说：“还好伤得不算重，但切不可再磕碰了，殿下之后最好在府里安心养伤，不要再乱跑了。”
越长宁也是这么打算的，微微颔首，不忘嘱咐道：“谢瑨就拜托你照顾了，等他身体好一些，你可以自行回来。”
“是。”
日上三竿，越长宁不宜久留，虽然留在山下守着的侍卫昨晚就连夜上山看住了整个道观，但未免夜长梦多，她将事情处理妥当后，打算再去看一眼谢瑨就走。
只是人才走到半路，就被空念拦住了去向。
空念一脸苦笑，不等她有所反应，他侧身露出了身后高大的禁军统领。
越长宁尚没来得及说话，禁军统领一记手刀下去，力道半点不带留情。
她一下子眼前一黑，丧失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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