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再见
剧院外有很多小吃摊,棉花糖、糖葫芦、糖人……应有尽有,温暖他们出来的时候,看见每个摊主脸上都笑意融融,看来今天都收获颇丰。
“你想吃棉花糖吗?”贺臻看着眼前分布零零散散的摊位,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分开的时候,她手上就拿着一根棉花糖,“我听说吃糖能让人心情变好。”
刚下完几十级台阶,就听见贺臻突然开口,温暖视线往旁边一扫,就看到了卖棉花糖的中年人。
那时候的棉花糖,还是用自行车“做”出来的。自行车经过简单的改装,在后座上放上自己用铁板围成的架子,下面挂着一个小的煤气罐,车蹬一踩,砂糖就变成了一层薄薄“纱”,就从架子中间的小孔飞了出来,飞到木筷上,然后滚了几圈就成了棉花糖。小时候经常看到骑着这种自行车走街串巷卖棉花糖的人,她只要有机会总会买两个。
温暖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改口问:“吃冰淇淋吗?”
“这种天气?”
“就是这种天气才要吃。”
剧院前后人来人往,两个人坐在台阶上,自顾自吃着冰淇淋,谁都没有说话。
温暖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马路上的车,像是在计算经过了多少辆。
直到眼睛里进了一片冰凉,她把视线向上,看着灰白色的天空。
“今天天气预报有雨夹雪。”贺臻这时说道。
温暖伸出手,不仅落在手心的化了,连落在衣服上的也是一片水渍。
温暖不自觉叹了口气,虽然她对任何天气都没有偏见,但是雨夹雪这种她着实欣赏不来,要么下雨、要么下雪,雨夹雪是什么。
她把最后一口脆皮筒塞进嘴里,先使劲搓了搓手,然后边跺脚边朝着冻得没知觉的手哈了几口气,做完这一串动作之后才扭头对贺臻说:“我走了。”
“温暖。”贺臻叫住她,也跟着站起来,在她探寻的目光下,说道:“那……”
贺臻刚开口,话还没来得及说,突然脸色一变。他一步迈到温暖身前,一把把她羽绒服的帽子扣在她头上,手保持着动作没放下。
“别动。”贺臻小声对她说道,“也别说话。”
“爸爸,我们今天去哪里吃饭?”
“去吃西餐好不好?”
“好啊!但是,哥哥们会不会不喜欢?”
“是啊,要不我们还是去东来顺吧。”
透过帽子,温暖还是清楚听到了一家人的谈话,也第一次听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女人的声音。
一家人从温暖身后走过,吴镇看了一眼贺臻,发现他好像是刚才在后台见过的人。而用背后对着他们的女孩子,看衣服好像也是后台的那个人。
看着两个人从后台到外面毫不顾忌的亲密,他忍不住又皱了皱眉。
看见女儿对这两个人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拉住她不让她看,“我去开车,你和你妈妈在路边等我。”
温暖一直没动,听到那一家人走远的时候,才悄悄侧身,透过帽子和贺臻手之间的空隙,看到了他们。
母女两个人穿着相似颜色的外套,吴镇走在她们旁边,边替他们撑伞,边给走在中间的吴悠整理了一下围巾。
幸福温馨的场面。
可他从来没有替她撑过伞。
他们保持着这个动作,不知道过了多久。
温暖觉得,应该过了很久了,因为她看着他们分开,看着吴镇取车回来,目送着他们一家人驱车离开。
她终于收回了视线,低头使劲闭眼,用力把眼泪憋了回去。
“谢谢。”
贺臻这才把手放下来,不出意外见到了她有些发红的眼眶。
也看到刚才好不容易好转的心情,一下子突然又打回原形了。
除了谢谢,温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低头,恰巧看到贺臻有些泛红的手,可能是刚才僵着太久了,手上还有雪化后留下的水渍。
她抬头,问:“你要吃烤红薯吗?”
卖红薯的大爷一边给他们装袋子,一边催促他们赶紧回家,这种天气千万不能感冒。
刚烤好的红薯在手心里是烫的,这股热度直接烫进了她的心里,热气熏得眼睛都酸了。
她喜欢吃烤的有些焦的红薯,把外面熏黑的硬皮扒下来,上面沾着的瓤最甜。
第一口吃到嘴里,她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手指有些僵硬,帽子也不听话地把眼睛盖住了,阻挡了视线。
还没等她动作,贺臻就替她把帽子往后扯了扯,看她吃得费劲,说:“要不找个地方坐下?”
他本来想提醒说刚吃完冰淇淋最好不要吃太热的,但是温暖问他的时候,这句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在她挑的时候,选了小一点的。
温暖摇了摇头,“不了。”
“那要不,我送你回家?”
……
两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温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同意了。
或许,她也不得不承认,其实这个时候,她不想一个人。
已经很久,没有人跟她一起并肩走路了。
贺臻应该算是为数不多几个知道她过去的人,所以就让她在回家的这段时间里,小小的,重回一下过去。
而贺臻或许不理解,为什么温暖会为她口中的一个亲戚三番两次露出那种表情,难过、愤怒、厌恶交织。
可她确实说,那人只是亲戚。
雨夹雪已经有转雪的趋势了,而且越来越大。趁此之前,两个人把红薯吃完了。红薯慢慢沾了雪水,味道已经不太好了。
走了一路,在把红薯吃完之前,两个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过话。
温暖把手缩进口袋里,靠近身体的温度暖洋洋的让人忍不住喟叹一声。
雪扑簌簌往下落,地上都有了一点白色。
前面不远就是公交站台,等车的人不是很多。
温暖走过去,她一转身,贺臻就把手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在他询问的目光下,温暖说:“就送到这里吧。”
贺臻“啊”了一声。
温暖露出了可能是今天的第一个发自真心的笑,虽然很浅,“这么大雪,总不能真让你一直送我吧,你还是赶紧坐公交回家吧。”
“送人哪里有送一半儿的。”贺臻也笑了,然后把手重新塞回口袋里,“走吧。”
想想离她家也确实不算远了,温暖也就随他去了。带着人去了马路对面,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车上很暖和,但是窗户一直关着不能通风,味道不太好闻。
温暖上车就用围巾捂住了鼻子,试图隔绝这些味道。
旁边的贺臻似乎也不适应这种味道,温暖见状,本来想分一点围巾给他,却发现围巾都已经被刚才的雨夹雪打湿了。
她把围巾拉下来,小声对他说:“还有八站就到了。”
下车的时候,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大口呼吸了几口空气,也不管这冷风有多呛人。
在进了大院,往温暖家楼下走的时候,贺臻忍不住问:“这可真够远的,你今天不会真打算从剧院走回来吧?”
“是啊。”温暖说,“反正又没有什么事做。”
贺臻愣了一下,下意识问:“你经常……走这么长一段路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多问这样一句话。
温暖想了想,才说:“偶尔吧。”
她一直喜欢和风赛跑的感觉,速滑也好、攀岩也好、山地车也好,和她的性格一样,风风火火的,好像谁都抓不住。
但后来,有时候她心里偶尔也会涌起一股从日落走到天黑的冲动。
“你等一下。”到了楼下,温暖没有马上跟人道别。她跑着上了楼,很快就又下来了,手上拿着一条白色的围巾。
“这个给你。”温暖把围巾递给他,“我看你不习惯插兜,手总是在外面。我也没有合适你的手套,就用围巾包着点儿吧。”
“谢谢。”贺臻接过来,想都没想,当着她的面就把手裹上了。
然后像是突发奇想一样,朝她举手,“这像不像是犯人手上盖着的东西。”
温暖一下子就听懂了他说的是什么,法制节目里看到过,为了保护犯人个人尊严,警察抓人之后通常会用东西把手铐遮住。这么一看,确实挺像的。
这下温暖是真的没忍住笑出声了。
“这个,怎么还你?”贺臻见她笑了,扬了扬手上的围巾。
“不用还了,就当做,今天的谢礼。”
围巾还带着室内的余温,很温暖,贺臻听她说了一句“再见”。
“再见。”
他们说这话时或许并不只是一句单纯的寒暄,而是真的希望有机会能再次相见。
而那时,谁都没有想到,再次相见又是隔了几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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