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夜话

　　“轰~！”

　　一声巨响过后，领主府的佣人们，自觉地拿起清扫工具，走向了地下室。这已经是大半个月以来第17次爆炸了。

　　除了最开始几次的爆炸，把整个领主府，都闹得鸡飞狗跳之外。到后来，整个领主府上到老乔恩，下到最普通的佣人，已经习以为常了。

　　甚至府内的佣人，已经总结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收尾模式。

　　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从地下室跑了出来。一股刺鼻的浓烟，尾随而出。几名佣人，从人影冲出的地方，鱼贯而入。

　　有拿水桶的，有拿清扫工具的，甚至还有扛着修理工具的，这是为了里面器具如果损坏了，可以及时修理。

　　“咳咳咳...”刚刚从出来的人影，正是胡力。此刻，他就像一名刚从火场冲出来的落难者。

　　“通过加入灰铜溶剂，已经能稳定提炼出蓝萤石浓液。但是，提炼过程还是有一定危险性。下次试试在提炼过程中，加入丰源草增加稳定性。如果相互间，不会产生冲突话，对今后的实验，可谓跨越了一大步。”

　　被熏得，乌漆嘛黑的胡力，一边走向浴池，一边口中喃喃自语。周围的佣人，对他这种状态，已经习惯了。

　　这大半月的时间，他整个人忙得连轴转，恨不得觉也不睡，饭也不吃。每天不是去军营，就是去地下工厂做指导。还要教导招募来的猎人，和制弓学徒，制作新式弓箭。

　　其余时间，他不是泡在地下室内，新建的实验室里，就是在藏书馆翻阅书籍，晚上还得接受老乔恩的战士训练。

　　这大半个月里，他的战斗技巧，每天都在飞快地提升，用老乔恩的话来说，他是一个天生的战士，可惜胡力志不在此。

　　从浴室得出来的胡力，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他知道，今天是别想继续做实验了。地下工厂哪里，一切都在稳步推进，暂时不需要他操心。

　　而军营哪里，新的战阵士兵们也都基本熟悉了。他只要隔三差五地，去验收一下就行了。略微想了想，他发现，此时的他居然无事可做了。

　　但是，胡力并不想就此停下，他不敢让自己休息，一旦脱离忙碌的状态，就会感觉巨大的压力向他涌来，就连他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晚饭过后，老乔恩皱了皱眉，叫住了胡力。“阿力，今天我们早点开始吧，你还有事吗？”

　　“啊？外公你说什么？”胡力并没有听清，老乔恩之前的话，他只是习惯性地，准备向藏书馆走去。

　　“我说，你今天如果没事的话，我们就早点开始训练，你觉得呢？”老乔恩再次重复道。

　　“啊！好的外公，我们没事，那我们现在就去吧。”胡力愣了愣，立刻回答道。

　　爷孙俩来到领主府前的花园里，这里被临时改造出一个练武场，自从胡力把地下室占了后，老乔恩就把自己的训练室移到这里来了。

　　胡力顺手拿起了一旁的木剑和木盾，蓄势待发地看着老乔恩。果然，就在胡力刚准备好时，老乔恩就拿着一把巨剑劈了下来。看上去速度很慢，但是胡力无论如何都避不掉，只能硬抗。

　　“砰~！”胡力瞬间被击飞了出去，只见他还未着陆，就在空中调整姿势，用木剑作为支柱，向后一跃，泄去了大部分攻击力。

　　但是还没等他站稳，老乔恩已经追了上来，看都没看，就是一个从下往上的撩击。胡力只能再次用盾牌进行格挡，被击飞到半空中的他，此时整个手臂都已经麻痹了。

　　老乔恩对他的攻击，可没手下留情。就算受了伤的老乔恩，对胡力来说，也是碾压级别的存在。胡力只能靠腰力，扭转身体。希望下落后，能泄去一些冲击力。

　　但是，老乔恩并不打算，让他顺顺当当的落回地面。只见他一个跳跃，就像学会了轻功的黑熊。瞬间越过了胡力头顶，对着他就是一个蓄势的下劈。

　　胡力拿盾的手臂，此时已经来不及回救了，他只好举起另一只手上的木剑，去硬接老乔恩这招重劈。

　　“锵~！”木剑之间的敲击，居然传出了金鸣之声。胡力被重重地拍向地面，一声巨响，四散的尘土雾蒙蒙的，把整个地面的情景都遮蔽了。

　　但光听声音，就能知道胡力这次摔得不轻。老乔恩顺势冲进了尘土中，但是还未等他接近，一道阴影就像他袭来。老乔恩立刻举剑格挡，可是当他挡住来物时，才发现是一块石头。

　　“上当了！这小子开始学精了，嘿嘿。”还没等老乔恩想完，一道小小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老乔恩的侧面。

　　一个简单迅捷地刺击，刺向了老乔恩的腰部。但是姜到底是老的辣，老乔恩立刻倒握剑柄，反手就是一个挥砍，明显是以命搏命的方式。

　　胡力看到老乔恩的招式，只能向后重新跃入尘土里。以他的身材和力量，去跟老乔恩对拼是最不明智的。

　　场上的两人，从老乔恩用一套顺畅的连招做开场，慢慢地，打得有来有回。乍看上去，老乔恩占据了全部优势，但是胡力，却总能在危急关头化险为夷，勉力支撑。

　　对一个孩子来说，已经足够了！

　　“好了，停下吧，你进步得很快。当初刚开始训练的时候，你连怎么挥剑都不知道，现在仅凭剑技和防御，就能跟我打得有来有回！”

　　“呼...呼...呼...”老头子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切磋，除了最开始的几天，教导过他战士的基本知识。后面，就只有和老乔恩对战训练了，用老乔恩的话来说“战士！就是先学会挨打，再学会砍人。”

　　但是胡力心里也清楚，看似老乔恩没有让着他，实际上老头子还是手下留情的，否则他早就被干趴下了。

　　“今天开始，我会正式教你战斗的技巧，虽然等阶和肉体，决定了战士的强大与否，但是对于一名战士来说，技巧和勇气才是最重要的！”

　　老乔恩复杂地，看着眼前剧烈喘息的胡力，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阿力，我知道你志不在此，我能看得出来，你并不想成为一名战士。但是，我仍旧希望你不要放弃训练。这并不是我想强迫你，而是我希望你，能从中学会面对困难的勇气和自信。”

　　听着老乔恩的话，胡力明显愣住了。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乔恩发现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但是，一直对战士职业如此推崇的老乔恩，并没有因此而生气。

　　“外公，原来你都知道了，您放心我并没有想放弃训练。”胡力勉强地挤出了一丝微笑。

　　“傻孩子，别担心，我能理解你。雏鹰长大后，总会有自己的想法。我并没想要勉强你，我能感受到，这大半个月你都心思焦虑。我不知道你在面对什么烦恼，但是，我相信你自己能够解决好！”

　　“我让你继续训练，只是希望你能在这条路上，发挥自己的勇气和自信。我们战士处理问题很简单，有问题就砍碎它，只要勇往直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拦住我们。”

　　“自我麻痹、瞻前顾后、优柔寡断这些负面情绪，只会束缚住我们的手脚。举起你心中的剑，只需一路披荆斩棘，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没有任何困难能难你！记住！不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的背后，支持你！”老乔恩大声说道。

　　“老头子....”不知不觉，他的眼泪流了下来，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流泪。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他，浑浑噩噩内心不断告诉他，这里不是他的世界。他也从没有觉得自己，能融入这个陌生的世界。

　　后来，来到铁渣领后，他总算有了一个安定的居所。又有系统的帮助，让他一度过得很安逸。如果这种安逸，能一直持续下去，他或许会慢慢适应这个世界，化解他心中的不安。

　　但是系统的突然自我封印，导致维系他内心安全感的一根重要支柱倒塌了，突如其来的压力，像巨浪一般朝他涌来。

　　这大半个月来，胡力一直用忙碌的工作，来麻痹自己。他不敢闲下来，一旦停下来，他怕自己就再也站不起了。

　　说到底，他也之前也只是个普通人，突然离开了自己熟悉的世界，当新鲜劲一过，剩下的就只有迷茫和未知了。

　　而老乔恩的话语，戳破了他的心事，就像一束照进心房的阳光。老头子只是简单地告诉他，不管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困难，他还有老乔恩这个亲人在。他会一如既往的信任他，照顾他，支撑他。

　　曾经，他以为老乔恩让自己，进行战士训练，是想让自己能够继承法斯特家族的传统。

　　但老乔恩现在告诉他，每晚的训练并不是为了什么传统。而是希望他能得到面对困难的勇气，和自信，是为了磨练他的心性，和解决问题的胆魄！

　　仿佛想把最近发生的一切情绪，发泄出来一般，胡力大声嘶吼着。直到一双温暖的大手，覆盖在他的头上，轻声地说道：“我们继续吧！”

　　“嗯！”

　　夜色中，再次传来了爷孙俩的呼喝声，阵阵木剑敲击的声音中，夹着胡力畅快的笑声。

　　宣泄过后的胡力，不再感到迷茫，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目标。不管发生什么，这里始终是他的家。

　　不管未来如何，这里的家人不会抛弃自己，只要他们依旧支持自己，自己就能把梦中的那个世界，带到这里。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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