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看着颜念急急的模样,颜月抿嘴一笑,淡淡道:“是还没想好。人各有长,阿姐于遣词造句上一般,总要耗费时间长些。”
其实她本无意吟诗作对,其实以她的记忆,随便从前世所学里诹几句名家诗词,想来在这岁会上夺魁不是难事。可是这么直白岂不是抄袭?
但见颜念摇头:“阿姐,你别自谦,都是闺学里出来的,大家能有多高水平?你可别因为不想欠二姐人情,就故意不作了。怎么地,也不能交个白卷。”
“好好好!你莫急,我这不是想着嘛。”颜月无奈,颜念说的也是不错,这个时代,诸位女子遣词造句要求也不高,眼见时间是不多了,她只得随便写上一首交了。
不多时,一炷香时间到,众人均交上诗作。
长公主命人与诸位添上茶水点心,自己则与顾珏交换看着诗作。
在场都是世家女子,多少都启蒙进学,“梅”的题目也偏大众,是以众人都能写上几句。他二人看了半晌选出了自己中意的诗作。
其一上曰:人怜花相似,花瘦人不知,风刀霜剑后,满园冷孤寂。是夜惊冬雪,且怜疏影魂,寻踪暗香浮,独俏一寒枝。
另一上曰:昨日晓窗梦清浅,几枝凌霄翠梢头。初遇冬风花更傲,一树残枝芳满天。
还有一曰:位列四君子,不屑傍高楼。岁寒三友首,傲雪立枝头。
为使公平起见,诗作上并未标上姓名。二人又交换看了,均颔首,相较其他诗作,这三首可算中上。
经二人首肯,另有清秀小厮上前,接过诗作,朗声念诵给诸位听了。
“这三首是何人所作?”长公主面拂春风,思及家中小女顽劣,看这诗作均字迹清秀,立意积极,或可挑选合眼缘的,入公主府与小郡主作个玩伴。
话音刚落,颜盈盈就款款起身,福身腼腆道:“回殿下,臣女临安侯府颜盈盈,这第一首乃臣女所作。”
这厢,颜念听到自己的小作也在三甲之内,仰头看着颜月,轻轻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道:“阿姐,我也中了?”
颜月莞尔,鼓励的点点头,颜念不常参加此类活动,虽被颜盈盈提前泄题,但场间她年岁最小,短短几息时间能做出那几句也算是难得了。
一时间,颜念小脸通红,羞赧地伏在颜月身上:“阿姐,二姐从哪得来的题目,我,我总觉德不配位,心里难安。”虽然诗作能被当众诵读,她莫名兴奋,但想到被提前透题,她还是觉得羞愧。
颜月知她心事,拍拍手以示安慰:“无事,这岁会向来不是真的公平。诗作讲究急智,稍后的画作才真的是龙争虎斗。你且瞧着,哪家不是早有准备,就待一展头角。况且,你那几句直白质朴,以你年纪已是非常难得了。”
话虽如此,自己提前知晓题目,总是比旁人多了思索时间,颜念脸红。但事已及此,颜盈盈答毕后,她只得起身,不卑不亢道:“回殿下,臣女临安侯府颜念,第三首是臣女所作。”
颜念甫一起身,长公主的眼前就一亮,这娃娃生得可人,年岁也与小郡主相近,难得这小小年纪,竟也能在一众贵女中脱颖而出。这一想,声音都较之前温柔许多:“好,本宫只知临安侯功勋卓著,没曾想这府内姑娘也都是秀外慧中之人,不错,不错。”
众人虽觉颜念年幼,但字迹端庄,诗句也是大开大合,气场过人,不似寻常女子的儿女情长和小家子气,不由纷纷对这颜家四姑娘高看了几分。
颜念不知众人想法,俏生生的团子脸上红晕不散,只浅浅认了便害羞地落回座上。
众人又等了片刻,只道奇怪,唯一的那首七言却无人认领。大家我望望你,你望望我,一时间,窃窃私语不停。
迟迟无人回应,顾珏宽袖一扬,抬手将那四句诗要了过来,又细细看了看,指尖轻轻捻过“傲”字,沉吟半晌,随手将纸张折了:“姑姑,既是无人认领,这首便作罢不算在其中吧。”
竟然有人入了三甲却不愿显露身份,长公主虽是意外,但人各有志,她也不好勉强,只将其他两首又细细看了。
世人作梅词,下笔便成俗。虽闺中女子,但颜念的诗傲骨初现。但论用词对仗,当还是颜盈盈更甚一筹。她与顾珏说了,对方也是认可,便扬声道:“如此,本宫就定临安侯府颜盈盈为诗作第一,可有人有异议?”
颜盈盈的那几句是早已用心谋划许久,还特地请教过夫子的,写的自然不错。看见自己夺魁,众人也无异议,她内心颇为得意。前世的夺魁者不过是矮子里选将军,挑的是个平平无奇的,哪比得上自己这番早有准备。
只是也便宜了颜念那小丫头。至于颜月,呵,榆木脑袋一个,从前闺学里就是个迂的,她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是半路杀出的那第二首却也使她十分好奇,究竟是何人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也作出这不错的几句?但总归没碍着自己,她是好奇一瞬,便抛开了。
颜月看着一脸得意的颜盈盈,只自顾自地饮茶,只是低头的瞬间,一道探究意味十足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颜月咽下口中的茶水,寻着感觉看去,却是上座的那个男人正漫不经心地扫过自己,还旁若无人地悄悄将那张无人认领的诗作揣到了袖中。
颜月蓦地睁大了双眼。那首诗是她写的,顾珏不会看出来了吧?
瞧着她怔怔的模样,即使离得远远的,还能清晰地看见她喝过水后湿润润的嘴唇,还有持着茶盏,却藏在衣袖之中只露出半截的手指,顾珏只觉心猛地一跳,竟先撑不住,丹凤眼一闪,装作无意一样,逃也似的不再看对方呆若木鸡的样子。
颜月这才反应过来,惊惶地垂下眸子,又抿了一口茶水,这才自我压惊安慰自己:“罢了,罢了,一定是错觉。”太子恐是好奇,那几句胡诌的句子,竟也能在场间入了三甲。早知如此,还不如交个白卷!
这一小小插曲过后便是画作比试。
长公主出了诗作的题目,那这画作题目便交给了太子殿下。
顾珏低笑一声推辞:“姑姑,女子岁会向来是您主持,我怎可越俎代庖?”
长公主向来爽朗,此刻却意味深长悄声道:“怎么,你那点小心思还想瞒着姑姑吗?若不是早有打算,何必一早巴巴来我公主府要参加这岁会?叫你出题便出题,以往怎么不见你跟姑姑谦虚?”
顾珏心事被说中也不觉难堪,只顺着她的话道:“即是如此,也不必再多纠结,诗作以梅为题,画作依旧以梅为题好了。”他环顾场内,眉梢一抬,“只这边地方太小,诸位室外作画,时间略长,恐是不便。不若换几个大的暖阁,再将此间几株梅树一并搬了去,或临摹勾画,或自写意境,应情应景,岂不美哉。”
方才颜月露出的半截手指,他看得清楚,白生生的骨节,指尖虽一直抱着茶盏,却还是微微发红。虽各处都着了暖炉,但露天的地方哪有室内暖和?方才作诗时候,颜月就是缩着手等了许久,直到要交卷了才下笔神速,挥毫不停,写毕又立刻缩着手跟自家妹妹团在一起,可不是畏寒?他虽不好刻意偏袒,但给大家换个作画的地方总不是问题。
岁会年年都是此刻此地举办,虽有寒意,但诸家贵女自持身份,向来毫无怨言。这侄子对外向来温润有礼,实则却是个清冷的性子。此刻见他如此说,长公主哪有不明白的,恐怕在座有哪位了不得的入了他的眼了。她也不说破,忙笑着应了,吩咐诸位就近先耍一会,另有下人们赶紧准备暖阁炉火及作画用具。
众人谢了恩,一时间,闲来无事,相熟的便聚在一起,场上也热闹起来。
顾珏却只悄悄远远望着一人,看见她正皱着鼻头不知跟颜念说些什么,白玉似的鼻尖一抹飘红,双手虽还缩在袖中,却眉眼弯弯,笑靥如花,他的唇角翘起一个不可察觉的弯度。
姑姑说得对,他有自己的小心思。这心思便是她!
她一直瘦弱,况且经过宫宴一事后,也不知道她身体可好些了没?还有那封短短的信,寥寥数语,她可看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这么长时间没见,顾珏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如此想再看见她,只像现在这样远远瞧着她开心便好。今日岁会,知道她一定会来,顾珏怎能按捺得住?
不好总盯着她一人,顾珏淡然扫视全场,看着忙忙碌碌的人群,脑海里却只有颜月一人的倩影。身居高位者,向来不露声色于外,可是内心的悸动,他怎么能压抑得住?也许,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吧。顾珏低下头,只觉心情大好。
却在此时,人群突然吵嚷起来:“快,快来人,临安侯府的小姐落水了!”
顾珏心中一颤,忙抬眼看去,方才还在眼前的人,此刻入目处,却哪还有颜月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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