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养伤
混沌之中,流云开始做梦。
梦中她变成一个从小出生在小岛上的普通森氏族人,自由无拘束,从小探险的足迹就遍布了整个小岛,总是向往着外面的世界,也永远热爱着自己的家。
长大一些后,日子就这样在外漂泊一段、回家一段地过着,直到最后一次回来,就没有家了。
春意盎然的世外桃源、烈火与血色交错的惨剧,一遍又一遍交替。
是意识空间被侵入的后遗症,她没办法控制自己脑海里的画面。
怀了孕的女人双手护着自己的肚子:“放过我们吧,求求你们了,我的孩……”话音未落,她的喉咙射出一道血线,死不瞑目。
拿着武器负隅顽抗的男人咬牙切齿:“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身高才到她腰间的小孩子们一边没了章法地四处跑散一边哭喊:“妈妈!爸爸!”
老人们聚在一起发动忍术,他们已经活够了,只求能保住年轻的族人们。
那些鲜活到让人分不清虚幻与真实的面孔,那些为了求生而拼命挣扎的人们,最后无一例外,全都变成了倒在地上毫无生气的尸体。
人间地狱。
“木叶与他们又有什么两样?”
不,不一样啊………
“我的妻子被你们暗部格杀的时候,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你们都一样!”
明明不是她记忆中的画面,在梦里却分外清晰,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偶尔变成了别人,偶尔又还是冷静旁观的自己。
这不是她的人生,她明白,但一切悲怆都是真实的,她明白。
夜幕降临,病房里并没有开灯,好在月光皎洁,卡卡西双手环胸坐在病床旁边,眼神放空,波风水门批准他请一天假来看望流云,看她一身是伤的躺在面前,只余微弱的呼吸,他心里好像充满感慨,又有点无悲无喜。
对于任何人来说,生命都是十分脆弱的东西,对于忍者更是如此,生与死不过就是早上和晚上的事,事实上他已经习惯了离别,也习惯了独自悼念亡友,但总归不希望悼念的名单上再添一笔,不希望心中所有重要的位置都只能留给逝者。
但一切已经发生,他的情绪也无意义。
气氛很安静,直到床上的人呼吸的频率开始变化,要醒了吧,卡卡西想,他都守了一晚上了。
流云一个激灵从梦里醒来,皱起一张脸忍受全身的酸痛,意识和身体同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中,是超出双倍的负担感。
睁眼倒是已经感觉不到疼,她摸摸眼睛,缠着好几层纱布,太阳穴仍然“突突突”地跳着,然后后知后觉地感知到一团查克拉一动不动坐在她床前。
“是谁?”太久没喝水,嗓音都沙哑了,流云咳了几声,慢慢坐起来,看不见的情况下其他感官分外灵敏,酸痛感好像严重了好几倍,后脑勺也随着动作跟着心脏的节奏跳疼起来,这股查克拉波动很熟悉,她就拧着眉头跟盲人摸象似的伸出手朝那个方向胡乱扒拉几下,“卡卡西?”
卡卡西刚伸出手就被她双手一起握住,他“嗯”了一声。
他的手冰凉冰凉的,流云长吁了口气,对现在稍微有了点实感。
“我睡了很久吗?你来了很久吗?”
卡卡西摇摇头,想到她现在看不见,复又开口:“很快就要天亮了。”
流云点点头,睡眠充足之后的舒适感让她打了个哈欠,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状况,到处缠着绷带纱布的束缚感怪不习惯的,除了右肩还痛得比较剧烈,其他外伤似乎都不算什么。
他用空闲的另一只手单手为她倒了杯水递上。
“我先走了。”
“好。”
卡卡西走之前大概去通知了值班的医忍,很快有两三个人走进她的房间。
流云配合着他们做简单的身体检查,吃药,喝水,他们很快又离开。
原来是她伤口感染了,高烧中,并不是卡卡西的手冷,流云后知后觉地想到。
躺在同一张病床上被蓬松的枕头边缘挡住身影的青羽终于不用因为觉得自己撞上了肉麻的感情戏而继续装死,兴致冲冲地一飞而起,挥了几下翅膀才想起自己因为运动过度被诊断为肌肉劳损,护士小姐姐建议卧床休息几天——这真是奇耻大辱,不能飞的云雀还是云雀吗?
——但它还是坚强地一直飞到流云未受伤的左肩才降落,一只鸟儿还偏偏特别八卦,张嘴就唱起来:“卡卡西守了你一夜呀!哦~痴情的卡卡西!哦~忠诚的卡卡西~”
流云失笑:“你守了我好几天好几夜呀,谢谢你了。”
别人这么一说,它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毕竟它可是只纯情又薄脸皮的小云雀,青羽两只翅膀一起捂住自己的小红脸不动了。
“诶,你的耳朵上。”它忽然看见了什么,“这是谁给你的?”
耳朵?
流云抬手往自己的耳朵上摸,左耳垂没有,在右耳垂上摸到一条细线,连接着一块冰凉的硬物,还有点刺痛,她没打过耳洞,这耳坠是被人强行穿过去戴上的。
“这是什么?”
“森之玉做成的饰品。”它又缓慢地飞到她的右肩,避开伤口坐下,“前几天没顾上,你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人啊?”
森之玉是具有精神属性的特殊玉石,产地就在曾经森氏一族生活的岛屿,对普通人来说和普通石头也没什么两样,只是这种特性对森氏一族表现得尤为强烈,可以吸收精神力,从而能够削弱他们的攻击,但有利有弊,也可以用来辅助修行。
因森氏一族而得名,也是和他们伴生的矿物,她在云雀森林的古籍里读到过有关森之玉的介绍,但也知道玉脉已经被毁,如今再也没有森之玉产出了。
耳垂上沉沉的,她磨蹭着这块通身冰凉的小玉石,慢慢清醒过来,很多来不及思考出结果的事开始重新涌入脑海,流云抿起嘴唇:“的确是同族,我想去一趟云雀森林,不知道能不能确认那个人的身份。”
面具人是敌非友无疑,她也没有同意背叛木叶,他下手的时候如此狠辣,就算饶她一命,流云也不会觉得他给东西是安了什么好心。
“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用逆通灵术。”青羽啄了一口她的脸颊,“还是我先去找族长爷爷问问情况,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见。”话音刚落,它已经爽快地化作一阵烟雾回去了。
房间又剩下流云一个人,很安静,伴随着窗外清晨天光大亮前的声声鸟鸣。
良久,门被轻轻叩响,是波风水门来看她,想必是卡卡西带去了她醒来的消息。
“玖辛奈托我带来的热粥,睡了一天一夜,你也该饿了。”他撑起病床上的小桌板,把带来的保温盒打开,“具体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吧。”
昏迷前她说了些什么,流云自己都有点恍惚,在心里整理了一下措辞才开口,重新把任务完成后遇到的情形详细具体地描述出来。
波风水门双手环胸,手指摸上自己的下巴,整理思路:“所以说,遇见的两个黑衣人至少是有准影级的实力,其中一名是森氏的人,他们看上去在找人,而且接下来准备前往水之国。在叛忍中挑选着什么人,是想做什么呢,倒是没听说过最近有什么风声,看来要给自来也老师写封信了……”
“另外,”流云搅动着碗里的粥,“我认为村子结界的暗号该换了,从他的实力来看,读取记忆只是雕虫小技。”
“好吧,我明白了。”波风水门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差不多该到上班时间了,你好好休养,喝完粥把饭盒交给卡卡西就行。”
卡卡西应声从窗口跃进来,站到墙边。
她听见波风水门稳步离去的脚步声,开始踌躇该不该把心里的困惑问出口,一方面觉得既然在意,没必要勉强自己强行忽视到以后反而如鲠在喉,一方面又觉得她的话问出来好像她很不信任村子似的,明明才说好了相信他的,火影的工作每日都如此辛苦,波风水门总不能老操心她的事。
这么一番犹豫,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刚刚张开嘴,已经听到病房门轻轻合上的声音,也把她刚刚鼓起的勇气一起合上,流云又闭上了嘴。
“你想问老师什么?”
“……就是那个叛忍,川上和一,他——还有,”她想问他说的被暗部格杀的怀有身孕的妻子的事,更想知道他和她父母又有什么关系,但算算年纪她父母身死那年他也就十几岁,到底是真的知道内情还是为了打断她随口的胡言乱语,“算了,反正你又不知道。”
“他的妻子,是云隐埋在木叶的间谍,向外传递情报时被暗部发现了。”卡卡西双手环胸看向窗外已经完全亮了的天空,“你在怀疑什么?”
“我没有。”流云立刻否认,然后立刻辩解,“只不过看资料,他是普通人出身,在木叶出生长大,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背叛村子而已。”
算了,云隐那种致力于发动战争的□□忍者村,拖到现在都还在找借口不和木叶签署和平协议,能被他们招揽的叛忍能有多委屈多正义。
“哦。”
这种敷衍且让人生气且已经有了判断并不准备多听你解释的语气,实在是太卡卡西了。
流云磨着后槽牙,然而闻了这么久青菜肉糜粥的香味,她苦难已久的胃不太应景地响起长长一声“咕噜噜——”。
啊,这令人窒息的尴尬。
仅仅维持了一秒而已。
卡卡西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催她:“快吃,我还要回去执行护卫任务。”
于是流云用尚可以自如抬起的左手拿起勺子,开始缓慢的进食——一只肩膀贯穿伤另一只手脱臼刚接好外加双目暂时失明和持续发烧头有点晕罢了,对忍者来说,自己吃个饭还是没问题的。
检查下来,她的外伤没有大碍,但眼睛的伤和查克拉衰竭都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
卡卡西近期一直是专心护卫在怀孕的玖辛奈身旁,玖辛奈又处于孕中无聊得发霉的阶段,自己挺着肚子上街又容易被村民关心,因而时常派卡卡西跑腿去给波风水门送一日三餐,虽说卡卡西一心想着任务要求得是贴身护卫寸步不离,然而这份坚定在木叶血红辣椒的余威之下,还是顷刻破防。
流云住院以后,卡卡西就往往除了火影办公室再多跑一趟木叶医院,也让流云享受到了三餐温饱不愁的安逸感。
到第五天晚上,流云的病房里迎来了意想不到的访客。
敲门声后,波风水门率先进入,她正扬起笑容要打招呼,然而他身后跟着走进来背着手步伐悠闲的三代目,又走进来拄着拐杖脚步低沉的团藏……如此鱼贯而入整整五人,让原本还挺宽敞幽静的病房显得有点逼仄了。
尽管看不见,没有直面这种震撼的场面,流云被木叶现任火影及长老团们面对面注视着,充分感受到现场凝固的氛围,笑容还是不自主僵硬在脸上:“呃……各位,晚上好?”
三代目很是捧场地先问候了一下她的身体:“看上去恢复得还不错,这一次真是辛苦你了。”
“为村子奉献,也算尽了身为忍者的职责。”团藏在旁边语调阴沉地插入。
另外两个她从小见了就怕怕的浑身不自在的长老倒没有那么咄咄逼人,只是说:“既然身体已经没有大碍,我们今日来只是向你再了解一些事情。”
于是流云更加事无巨细,从离开村子说起,一直说到自己回木叶,连带着已完成的任务也乖乖交代了,又回答了几位长老偶尔提出的各种问题。
这么应付了近一个小时,又旁听了几个老人家的一些猜想和预备动作,才算是终于送走了他们。
波风水门留了下来,有些好笑地看她瘫倒在病床的靠背上。
“别紧张,只是那两个黑衣人引起了长老们的警戒罢了。”
流云当然明白,但又觉得不尽如是,她十分狐疑地抬脸:“牺牲的成员里,是不是有根的人?”
他噎了一下,就十分坦诚地点头:“是的,水鸟。你怎么猜出来的?”
“没什么,就是感觉吧。”怪不得老偷偷摸摸观察她,根的人怎么气质都这样奇奇怪怪的,流云摸摸自己的鼻子,突然想到,“水鸟临死前,说他十年前曾经见过面具人,但还没说出他的身份就被灭口了。”
“十年前?”波风水门惊讶挑眉,“那时候他才十岁吧,也不知道从忍者学校毕业没有,能接触到什么人。”
“所以——”流云合理猜测,“或许是根和那个人有关联呢?团藏会不会对这一次的事过于重视了?说话也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
波风水门只想说,团藏向来如此,然而还是没有打击她探寻真相的热情:“好吧,我会再去查明。你还是专注好好养伤吧,无限日病假我批准了。”
“有什么想吃的夜宵吗?不要客气,让卡卡西去买来吧,”
流云打着哈欠躺回病床:“让他安心地护卫玖辛奈吧,一日三餐已经很够我吃啦。”
提起玖辛奈,波风水门的笑意更加柔和:“她每天总想要给你变着花样做点好吃的呢。”
“您还是早点回家陪老婆吧!”
半夜,流云从睡梦中又一次惊醒的时候,忽然感知到了窗外闪过的查克拉波动。
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再仔细去查探的时候,却一无所获了。
但流云向来很相信自己的能力,或许有些善于隐蔽的高手能逃出她的感知,她现在的状态也不很好,但已经察觉到的东西不可能是错觉。
她住在三楼,总不会有路人夜半失眠,到她窗边的大树上坐着赏风景。
但她身在木叶医院,是谁会这么做呢?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暗部吗?哦打住,她现在自己就是暗部成员来着,或者是根或哪位长老派来的?
但为什么呢?
流云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思绪,又很不明朗。
想不明白,她只好翻个身,重新酝酿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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