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再见
冬去春来又是夏，最终在7月中旬，向阳提着行李箱到了Z市。
都说C市的天气是喜怒无常，那Z市就是惨无人道了。
向阳感觉自己好像随时都泡在桑拿房里，闷热异常。唯一让她感到欣慰的大概就是李清风和她一起进了公司。
“小阳，这天气也太可怕了。夏天连空调都吹不起。”
“你可以多在公司加班，公司有冷气。”
听听这惨绝人寰的资本家发言。
好在地铁上的冷气是足的，足到她们俩一出地铁口打了喷嚏。
两个人齐齐在心里叹气，看来要适应的还很多。
云华还是很照顾初来乍到的学生，前半个月住酒店，公司报销。至于后面就需要自己租房子。
云华的总部在软件园区，总共三座大楼。纯玻璃面的外观看上去商务感十足。
向阳再次见到沈令冰是在导师分配会上。
女人穿着澄粉色的衬衣，依旧是白色的小西装。头发简单的绑在脑后，耳垂上依旧是流苏耳钉。
向阳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要掉到人家身上了，暗暗下决心一定要让沈令冰带她。
大概是女孩的视线太过于炙热，沈令冰淡淡的朝着这个方向扫了一眼。
“哎呀，真是没法跟沈总比，每年最优秀的都会选您。”
这时市场部的中年男人笑着调侃道。男人倒是也不差，藏青色的西装外套，很是精神。
“王总这话说的，那今年就您先挑。”沈令冰漫不经心的转着手里的手机。
有些人是不需要被挑的，比如已经被唐总以投缘为借口已经提前内定的李清风。
当然了，主要还是因为沈令冰今年轮岗到销售部，精力有限 。不然她往年带的孩子们现在干的都还是挺出色的。
既然两个老大已经达成一致了。
加上向阳在内的五个人自然就变成了橱窗里的商品等着老板们挑选。
王韬也不客气，拿起了唐夭夭提前准备的简历。
他没有顾上去参加今年的面试，所以对每个人都没什么印象。
向阳这会正因为沈令冰完全对她没了印象而失落着，却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王韬今年要带市场，看到向阳的营销策划获奖项目非常感兴趣。他抬头看着对面坐着的一排人等着人回应。
谁知道却看见一只举起的手。
唐夭夭眨着眼睛看了看沈令冰，装腔作势“向阳同学，你是有什么问题吗？”
“是的，我希望沈总能做我的导师。”
其他几个人都吸了一口冷气。这家伙刚来就得罪领导，虽然沈总很美，但是显然没把他们看的多重要，还不如这个男领导。
新人不懂事，但是王韬懂事。他不自然的侧身对沈令冰说“那这个咱们先放放，沈总，您说呢？”
女人不经意的看了眼向阳依旧非常坚决的神色，点了点头。
小孩子不懂事不代表深谙职场规则的人不懂事。
多年在公司打拼的人没必要为了尚且不知道潜力的小新人争执，况且沈令冰虽然比他年轻，可是老板跟前的红人。
王韬直接带走了三个，也就意味着向阳和另外一个男生叫林旭的留了下来。
每个部门都需要留一个男生干点体力活。
正当向阳悄悄在心里窃喜时，却听到一道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
“李清风，林旭，你们先出去！”
两个新人带上门走了，办公室只剩下了唐夭夭，沈令冰，还有向阳。
一时间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了冷气机运作的声音。
沈令冰手里的笔敲在木质的桌面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向阳，说实话，就冲你今天的表现，不适合在销售部干。希望你去基层的时候能够认真思考一下自己的职业规划。”
说完就走了，留下了一阵冷香。
和她的表情一样冷。
时隔很多年，向阳依旧记得那天的场景。
云华的效率非常高，第二天向阳她们便被投放到了公司的各个分部。
分部经理的直接上级销售部部长，显然这段时间，王韬和沈令冰在并线进行，但是大家更倾向于后者，毕竟接下来两年的命脉捏在人家手里。
向阳和其他三个同学被分在了核心区的分部，他们到的第一天。
分部经理最做了一件事，带着他们在办公室喝茶。
这也是向阳第一次深刻见识南方茶文化下的生意经，她是个土生土长的B市人。
他们当然不会以为经理只是喊他们喝茶，没一会便开始给他们戴高帽。
“市场今年很艰难，公司为了创收。最近正在做月饼季，顾名思义就是卖月饼。我会让文员把产品手册和价位发给大家，剩下的就交给各位高材生了。”
以前向阳只听过仇富的，第一次见仇“学历”的。
不知道是不是沈令冰的那句“就冲你今天的表现，你不适合干销售。”
向阳憋足了劲儿，跟着业务员跑了一周。
效果确实甚微。
通常她还没进门就被人说“我们这里不许发传单。”
以至于周五快下班的时候，有一位大叔看似很热情的将她迎入了公司，跟她聊了半天市场，却没准备买一个月饼。
向阳看着她们公司清一色的女生，有点害怕。
这是她第一次清晰的感觉到了害怕。
而忙着交接工作的沈令冰也接到了林旭的电话。
“林旭？”
好在小伙子脑子够灵活，知道导师这是没记住他。自报家门。
“就是分到您组里的那个男生。”
沈总对于自己的忘性没任何不好意思的地方，依旧盯着电脑屏幕，只是例行问道“嗯，出什么事了？”
“向阳还没回分部，今天周五。”
一般情况下，一线轮岗的时候听分部经理安排就行。既然林旭这么说，肯定是周五要回去汇报。
沈令冰这么想着看了看电脑上右下角的位置。
已经快晚上八点。
不应该。
沈总的电脑总算是合上了，甚至起身拿起了衣架上的外套。
“打电话了吗？”
“打了，没人接。”林旭作为一个组的小伙伴已经做的很到位了。
“我一会过来，你做的很好。”
总部大楼离向阳被分配的分部只有不到半个车程的距离，但是因为周五的缘故，堵得很厉害。
沈令冰一边看路况一边给向阳拨电话。
而另外一边，向阳确实因为缺乏经验被老板忽悠了，老板看她气质很好，想让她给自己卖保险。
而向阳较着劲儿，想让老板和她买月饼。
当然，光天化日也不能真的拐卖妇女，只是老板和他的女员工们还在滔滔不绝的拉拢她。
这时她才看到她手机屏幕闪了。
“喂，沈总，您找我？”自从上次被批评之后，她对这个人的感觉更复杂了。
“在哪里？”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向阳却听出来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那个......”向阳不知道怎么形容她掉进了蚕丝洞的事情。
“地址！”依旧是惜字如金。
向阳不敢再磨蹭，说自己也不清楚是哪栋楼，发定位可以不？
沈总直接把电话挂了。
“老板，不好意思，我姐姐来接我了。我得回家了。”
四舍五入也算是姐姐吧。
半个小时候后，向阳颤颤巍巍的坐上了沈总的香车，和她身上的味道很像，冷冽中带着点檀香。
已经快九点了，哪怕是Z市天也早已黑了。
回分部自然是不可能了。
扔下一堆工作还得出来捞人的沈总心情可以说是非常差了，一路上连个好脸色都没有。
向阳觉得更难过了，她真的开始怀疑，她也许真的不适合做销售。当初她还信誓旦旦和家里说一定会靠自己闯出一片天地。
眼看着车子快到酒店那条街了，向阳才听见冷了她一晚上的人开始说话。
“下午去了哪里？”语气没一点起伏。
“啊，卖月饼去了。”向阳不安的揪着安全带，沈总真的好凶啊。
她偷偷看了一眼虽然已经晚上了但仍旧冷艳的侧脸。
“卖月饼卖的迷路了？”明明是个冷笑话却一点都不好笑。
向阳心想，还不是因为怕你说我不中用。
车子马上要到酒店门口了，沈令冰扫了一眼委屈的快要哭出来的女孩子，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做事情要动脑筋，卖月饼非得上门卖吗？”
“可是......”向阳不是没想过，但是分部经理说很麻烦，还得跟总部申请授权什么的。
“有任何犹豫的时候要多思考一下，公司花这么大成本培养你们是为了什么。不要被一些思想老旧的人影响。”
向阳望着那个银色的车屁股，还是觉得沈令冰并不是大家看上去那样的。
而且，导师就是导师，三言两语就拨云见雾。
向阳想，既然沈令冰都这么说了，应该是没事的吧。
这边向阳得到了导师的指点，开开心心的过周末了。
惨了可怜的沈总，又调头返回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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