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Part.03
排雷：就是剧本的扩写，文笔古早不建议看。
《等我》小说
谁的声音
你，相信爱情吗？相信命运吗？
那是记忆的深海里，隐遁着的两部法典，神秘，不期，因缘际会；有时对抗，有时相依，有时乖戾，有时驯良；却让渺小的心灵，不知何去何从。
当光阴一如既往地执行着遗忘的程序，当天际冷静利落地斩断了牵挂的荆棘，听，谁在天空中呼唤着命运？谁又在入海口倾诉着爱情？
谁的故事，谁的隐喻，谁的孤独，谁的幽泣……
时光不能标记，命运不知所翼，可是爱呢，从来不堪追忆。
任凭月华搁浅，往事如简，我还在这里，等着爱你。
静远
宁静的大海，倒映着那些白云苍狗，海浪温和地、一层层地冲向海滩，像是顽皮地重复着单调的游戏。
致远的天空，覆盖着那片优雅的深蓝，白云成丝成朵，追望着彼此，飘到天际，消失在海里。
我又看到了她，光着脚丫站在海滩上，迎着海风，尽态极妍，她的长发轻扬。她看着遥远的海平线，静美的脸上荡漾着淡淡的忧伤。
她，还在等呢。
海浪的声音也变得如泣如诉，孤独地循环，静止了时间，把她拽进记忆的虚空里。她的心情一如既往，于是我的叹息变成让她不期的童声，藏在海里，只有她能听到：
姐姐，等我……
她的眼眸开始不安地晃动。
遇见
明丽的早晨，小静在清静的单行马路上漫步，白色连衣裙像是一朵盛开在阳光下的百合花。
这是她熟悉而又陌生的海城，从七岁起，她每年夏天都要在这里住上一两个星期。一晃就过去了十五年，她慢慢习惯了寻找和等待，即使不愿承认，其实希望早已淡出了她的心境。
这里不过是寄存着她的一份心安，或是一种过日子的方式，她的身心有个条件反射，需要在夏天的时候呼吸海洋的味道。
是背叛吗？她想说声对不起，虽然她现在平静的心情，只是缘于一种认命的坦然。
他来了，不管别人能不能招架。
小远骑着单车从小静身边经过，如同生命中可能遇到的每一个路人；却是带起了一阵风，吹乱了小静的发梢，也吹醒了她的记忆，她茫然地停下脚步。
白衬衫和蓝色牛仔裤，让她迷蒙得有些害怕，她分不清眼前的是梦境还是现实。他戴着耳机，在单车上随着音律韵动，衬衫的下摆在风中驰掣。她看着他转过街角，如梦初醒。
小静疯狂地追着单车，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她多想喊他的名字，小海，等等我啊！可是几次开口的瞬间，她都只能匆忙地换气。
小远发现了她，马上停下车，单脚支着地面，转过头诧异地看她。
“你……有事吗？”
清亮的声音，茫然地眨眼睛，尴尬地鼓起腮帮子。
小静站在他面前大口喘气，等到呼吸恢复了平稳，她的脸上泛起轻舒的羞涩。她唐突的请求，让他不知所措：
“可以……给我一根头发吗？”
萌动
他们在医院的走廊里并肩行走，心照不宣地拖沓着步子。阳光透过玻璃，弥散在漂浮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气中，细微的尘埃在散射着的光柱里天真地舞蹈。小远不时偷偷打量小静，小静每次都回送给他一个鼓励的微笑。
她温柔的眼睛，像静夜的湖面上靥靥的月光，可是举止间挥之不去的忧郁，总是来打扰她的芳华。
他看起来无忧无虑，不知道牵挂的滋味，他单纯得像个孩子，可是眼眸里晃动着的孤独，却让人不忍心直视。
“鉴定结果要等一个星期吗？”
沉静得久了，小远的话让小静打了个激灵。
“嗯。”
“我……真的很像你弟弟吗？”
“嗯！”
这是她惯用的肯定方式，简练的言语，虔诚地点头，像是在对着冥冥之中的某人致意。
小远眨巴着眼睛，睫毛像小鸟的翅膀一样忽闪。
“这么说，我也有爸爸、妈妈，还有……”他喜出望外，看向小静的眼眸闪动着莹光，“姐姐！”
梦里听过无数次的称谓，小静的眼眶有些湿热，她又递送给小远一个微笑，眼神中的宠溺，让小远有生以来第一次体味到了什么叫害怕失去。
“差不多吧，你是孤儿……”
“而且在海边让人捡到！”小远抢过话来，“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以前的事都忘了！”
小静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心里泛起一阵痛的涟漪，她动了动嘴角，却欣慰地笑了，仔细品酌，还是幸福的感觉多一些啊。
——你的成长，孤独吗？
——你的等待，很痛吧？
小静给的静妍美好，让小远受宠若惊。他羞涩地抓抓头发，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眼神在小静的脸上停留不到两秒便移向别处，接着又马上看回来，原本欢快的脸上泛起一丝忧虑。
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小静，在他自己也没能捕捉到的一瞬间，他已经陷入了矛盾的心境。
绽放
小静的感官从海底的沟壑里慢慢升发，她不再对海城的美视而不见。等待令人焦灼，却也意味着希望，况且还有小远为她冷却这种焦灼。
他们一起走过小静无数次走过的街道，品尝小静吃过却说不出味道的美食；他们赤着脚在海滩上奔跑，在没过膝盖的海浪里追逐；他们去了孤儿院，小远指着墙上褪色的水彩画，告诉小静那是他想象中的全家福。
“画得真好。”小静专注地看着。
小远别过头，凝视着小静的侧脸，黑亮的眼眸里晃动着被认可的期许。
“……像吗？”
她发觉了他的心思，却突然有些惊慌，笑容都不知不觉地收敛了幅度。
“嗯。”她低声回应，像是不经意的轻呵，她不敢抬头看他。
小远又眨巴起眼睛，他看不懂她的表情，于是叹了口气。
“对不起，画里面没有你，因为我没有想过……”
小静突然用右手轻抵小远的嘴唇，慌乱得不成样子，却又做作地用笑容掩饰。那一刻，她的感觉有些反常，她为什么不想让他说下去？
失控
傍晚，清澈静谧的大海，本真得像是天外之物。他们在灯塔里，倚窗看着远方。海风扑面，轻撩发际，耳畔响起风的清哨，还有时远时近、间歇有律的涛声。
余晖在泛着浪花的海面上播洒出一道光路，直通向浮在天际的那轮夕阳。远处的船只如同镜面上的珍珠，在天海之间悠然地飘摇，一切都氤氲在一片柔和的橘红里。
沉默的陪伴。在尚无定论之前，这是他们感受彼此、珍惜彼此的最惬意的方式。
他们看着窗外的风景，而我在看着他们的背影，浪漫的意境、温柔的美感，如果我能画画，那该多好。
最后，小远深吸了口气。
“我想看看他们。”
他的要求，在小静的意料之中，甚至比预想的迟到了不少，可当他真的提出来了，却让小静意外地犯难。她怎么能在他热切地期望着的时候告诉他，即使找回了弟弟，那个家也不可能再变得完满。
她刻意从手机里挑出一张久远的照片。一家四口的合影，那时的她只有四岁，弟弟小海还在襁褓中，被妈妈抱在怀里。她把手机递给小远。
小远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微怔的眼眸轻轻晃动，满怀期待的神情中隐现着些许顾虑，像是在问：我真的可以吗？
小静再一次用甜美的笑容鼓励他，小远的喉结滚动了几下，他迟疑而又迫切地接过手机。
看到照片的刹那，他笑了，这是我见过的最满足最洁净的笑。
“哇！妈妈好漂亮，爸爸好帅，你……”小远抬起头打量着小静，脸颊上浮现出两片可爱的红晕，“你小时候……好丑！”
“去你的！”
小静在小远的肩膀上捶了一下，两个人笑成一片。等到笑声渐渐收势，小远盯着照片中的婴儿，眼神里是种清澈的向往。
“他……真的是我吗？……不可思议。”
这是小静害怕听到的质疑。
“你要相信！必须相信！我找了你十五年，上帝都不好意思再让我失望。”她紧握住小远的手，说话的语气就像发誓，“小海，只要相信！”
小远的嘴唇翕合了几下，他凝着眉，露出困惑的表情，他从小静的双手间抽回了手。
“我叫小远。”
冷漠，甚至显得失望的声音，让小静一头雾水。
“你……是担心吧？”
小远不回应，像怄气一样看着别处，小静却认为找到了症结，她信心满满地说：“差不
多的，你就是我弟弟！”
小远若有所思，他移回了目光，牵强地笑着。
“那，你是我姐姐？”
“嗯！”
“我……”小远陷入在医院走廊里的那种犹豫不决，他难以启齿，却按捺不住，他的表情显得很可怜。
“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啊？”小静不明白，潜意识里却生就了一丝不安。
小远突然大大咧咧地笑了。
“我怕到时候不习惯嘛，先练习一下怎么亲姐姐。”
原来是一场虚惊，小静点了点头。
他们羞涩地靠近，小远抬起右手，轻抚小静的脸颊。这让小静有些尴尬，她怕会出什么差池，于是把右脸颊偏向小远。小远的嘴唇在她的脸上摩挲了几下，他的温柔让小静连连战栗，这种感觉是不对的，小静命令自己必须马上纠正。
可是来不及了，小远突然吻住了小静的嘴，她竟不争气地迷蒙了几秒，清醒以后，她惊慌地捶打小远。
她把小远推开，心神未定。小远仍然蹙着眉，困惑而又祈求原谅的可怜相，她的心志乱作一团，为什么这么不小心，为什么让这种事情发生？
她逃走，凉鞋踢踏着螺旋状的楼梯，刺耳的脚步声，在小远的耳畔渐行渐远。
夕阳
小远失魂落魄地走出灯塔，发现小静蹲坐在墙角。她痴痴地看着远处的海和夕阳，一片橘红泼洒在她的身上，她很静，静得让人心碎。
“就算你不是我弟弟，我们也不可以。”
她的声音，隐匿着放弃后的解脱和无力。
“为什么？！”
“我的命，克阳。”
“什……什么意思？”
小远的视野里，小静的侧脸被余晖映照出一轮光晕，他看不清小静的眼睛，不知道那里隐匿着的晶莹是一片光芒还是水雾。
“弟弟失踪后两年，爸爸就出车祸死了。有人给我算命，说我会把命中的男人都克死。”
“胡说！”
“我大学时交了个男朋友，他突然就得了重病……”
“死了吗？”
“没有，我们分开得很及时。”
“是你离开了他？”
小静的喉咙滑动了几下，像在吞咽着什么。她转过头，看着小远，她没有说话，背光的脸上郁结着暗影。她把夕阳和大海抛在了身后，温和的余晖竟也刺痛了小远的眼睛，他眼里的小静像是一抹忧伤的剪影。
她不可以这样消沉，他不允许她相信宿命。
“我不信！就不信！”
即视
医院外，大雨如注。小静站在雨篷下面，拿起手机，第三次拨打了号码，清扬的彩铃恼人地持续，小静屏着气，忘记了吐纳。
电话接起的时候，她立即做出张口的动作，却被小远抢在了前头。
“快到了！路不好走，你先进去吧。”
“不，我们要一起！”
小静想找补个理由，却发现所有的借口都欲盖弥彰，她支支吾吾，等待对方的回应，她知道小远能够明白。
电话里传来叹息一样的轻笑。
“好吧，我马上到，等我。”
挂上电话，她本该觉得欣慰和安全，可是却莫名地心慌。她看着有雨帘相隔的朦胧世界，想象着小远在雨里踏着单车的样子，她突然惊恐地瞪起眼睛。
小远的低语，和弟弟的呼唤，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叠加：
等我。
姐姐，等我！
等我……
四名护士推着担架车，在铺满大理石的走廊里匆忙地滑过，担架上的小远已经没了知觉。洇出鲜血的惨白纱布遮掩着他的脸，小静看不清他，跟着担架跑出了很远，还是看不清他。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被她遇见的他？可怕的经历就这样无情地重演，是她害了他，明知故犯。
小远，睁开眼睛看看我，喊一声痛吧。
小远，不要害怕，我一直在你身边——不，我……我马上走出你的生命！
手术室外的红色指示灯就像魔鬼的红眼，在阴暗的走廊里突兀地闪动。小静坐在长椅上，任凭眼泪溢满眼眶，再肆意地滑过脸颊。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钟表的嘀嗒，和窗外落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平静而又冷漠，像是永远也不会停止。
好静啊，幽暗的走廊，仿佛漂浮在乌云密布的大海里。她感到从走廊深处荡漾过来一息海水的味道，转过头去，她看到了七岁的自己。
“你怎么来了？”
“我们……来度假。”胆怯的童声，无助地颤抖。
“小海呢？”
女孩哭了，像个迷失在空中的天使，无辜地被雷电欺凌。
“被海怪吞掉了！”
“……什么？”
“都是我不好……”女孩的抽答渐变成通身的战栗，她用手背反复揉擦着眼睛。
像突然坠入了冰湖，万箭穿心一样的寒冷，十五年前的声音，融进破窗而入的冷风，吹向毫无遮蔽的最脆弱的心底：
“我想要个海螺，能听到海浪的声音。”
“我们去找吧！”
“可是，我怕水……”
“真没用，你就站在这儿等着吧。”
“好啊，我帮你盯梢，妈妈来了就叫你上岸！”
“嗯，等我！”
等我，等我……
“小静。”
她抬起头，女孩已经走到了身边，怯生生地摇拽着她的衣袖。
“帮我对妈妈说，我不是扫把星，我一定把小海找回来。还有爸爸，让他好好睡觉，开车的时候不能胡思乱想……”
小静像木僵一样看着女孩，眼泪仍然机械地溢满再坠落。她突然笑了，发出咯咯的声音，女孩被吓得后退了几步。
“你在说什么啊，你这个……扫把星。”
女孩惊恐地摇头，转过身跑向走廊的尽头，渐渐地消失在了黑暗里。
突然有种可怕的空虚感，像是灵魂随着七岁的自己离开了。她仰靠在冰凉的椅背上，慢慢闭上了眼睛。好累啊，她背负得太多，也背负得太久。
“小远啊，如果真的有他们所说的宿命，我们很快就能在另一个世界见面了。”
“到时候，任你怎样惩罚我。”
嘀嗒，嘀嗒……
相望
“请问，您是小静吗？”
成熟稳健的声音，打乱了安静的频率。
她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穿白大褂带眼镜的男人，白大褂的前襟布满大片大片的血迹，她突然感到锥心的疼痛，那些血，是不是小远的？
这个彬彬有礼的男人是急救车上照顾小远的医生。
小静站起身，战战兢兢地回应：
“我是。”
“伤者在昏迷前说了一句话，我想，应该告诉您。”
小静不知所措，双手在身体两侧无意识地揉搓。
“他……说什么？”
“他说‘是我自己的错，不关小静的事’。”
小静突然间屏住了气，悲伤像海浪一样在她的脸上泛起层层皱缩，她抽搐着嘴角，大声哽咽，转过身去泣不成声。
小远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带着氧气罩，白炽灯光撒在他的脸上，他依然是孤独的。眉宇的侧影在光晕中微微颤动，他比影子还要落寞。我知道他现在可以听到我的声音，可是我还不想说对不起，因为道歉为时尚早，我还不确定他是不是心甘情愿做出牺牲。
“后悔吗？如果重新来过，你会怎么选择？”
他闭着的眼睛滚动了几下。
小静拉着医生的袖口，无助地乞求。她想控诉这样的安排，却又担心惹恼了命运，所以声音压制成了细微的抽泣。
“醒过来的概率很小。”医生的语气里是职业化的遗憾和无奈。
“医生，求您救救他，一定要救活他！我……我不能再作孽了！”
医生不解，微皱着眉，却没有追问的意思。
“我们会尽力，但是……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您是他什么人？”
小静愣住，愕然凝视着医生，一颗眼泪划过脸颊，这让医生不知如何是好。继而，愁苦婆娑的泪眼渐渐泛起光芒，小静像顿悟一样无奈和急迫，她疯了似的跑开。
医院的另一科室，小静颤抖的双手间捧着尚未开封的dna鉴定报告。她的脖颈处在慌乱地滚动，吞咽着从心底里不断涌上的呐喊，她咬紧牙关，把鉴定报告撕得粉碎。
我很意外，事到如今，她为什么不看？
突然，她犀利的目光与我相对，我的心颤了一下，她看到我了吗？！
不会，我们之间隔着遥不可及的时空。她看着的只是一片虚无，或是她以为的命运的本尊，她的目光里都是怨恨和控诉，却无力得像一声叹息。我于心不忍，可是我不想做任何补救。
小静，你要明白，我们的救赎，都需要这段痛楚和牺牲。
传说
命运，是远古图腾的神秘，她幽幽若影，顺着掌心的纹理探寻未来的痕迹。过往，是不可抗拒的即视，惯用逢场作戏，留她的心，落入悲观的窠臼。
可是即使一只渺小的飞蛾，也有权在深夜里寻觅。
他的眼眸，慵懒的温柔，他的发际，飘动的回忆。
他的低语，他的笑靥，他的孤独，他的顾盼。
短暂的绸缪，粲者依依，良人如期。她告别了海洋的味道，记住了月光的温度。经年累月，沧海白驹，留给未来的某刻唏嘘。
错了吗？
忘了吧。
再度
又到了夏天，小静没有离开自己的城市。她在工位间忙碌，不经意看到办公桌上弟弟的照片，她小心翼翼地把情感定格在怅然若失，确保它不会向悲伤的方向升级。她端详着照片，平静得像在问候。
“静啊，别找了，就当他……在一个地方……幸福地活着吧。”
她回想着妈妈的话，眼睛里泛起了水雾。
电话响了，小静揉了揉眼睛，拿起听筒，是前台秘书的声音。
“有个男孩找你，说是你弟弟。”
小静瞠目，呼吸变得钝重。
小静走出电梯，高跟鞋在一层大厅的地面上踏着清脆而缓慢的声响。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却弄不清想和上帝约定些什么。
白色衬衫和蓝色牛仔裤，不安的背影，茫然地观望，像个在游乐场走失的孩子。小静百感交集，犹豫不决，却向着他，一直未停下脚步。
男孩不经意地回头，目光相对的时刻，他的脸上浮现的欣喜，就像久别的……久别重逢的恋人。小静不由自主地摇头，慢慢向后退却。小远紧跟上去，小静却也倒退得更加慌乱。
“你给我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要是知道……”他哭了，声音颤抖得很厉害，“我要是知道醒了看不到你，我还不如一直睡下去。”
“胡说什么，你快……”
小远上前一个大步把小静紧紧抱在怀里，他们停在原地。一切都成了背景，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可是小静的心里拉响了警报，她用力推掇小远，却再也蛮横不起来。
“快放开我，我……我会害死你的。”
“我不信！我不放，永远也不放！”他把脸贴在小静的头发上，兀自啜泣。
他的拥抱，是她渴望的温暖，她依依不舍，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忧虑。她的双手开始做出拥抱小远的趋势，却仍然犹豫不决。
“你……连死都不怕吗？”
“我……找你找得……这么辛苦，”他倒抽着气，任性的嗔怪，掩饰着乞求的本意，“要是……要是你真把我……克死了，我……我正好去问问上帝，为什么……对你这么不公平。”
“你……混球。”
世界开始缓慢地转动，围绕着他们，像是两个人的华尔兹。小静已经醉了，她的手臂终于环住了小远的背，她想就这样昏睡在小远的温暖里。可拥抱过后她该躲到哪里？她用最后的一丝不安念絮着呓语：
“你让我怎么办？以后……在哪里？”
“你以后在我这里！我……我以后，”他战战兢兢，恳求的语气让人生怜，“我以后……也在你那里，……好吗？”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小静把小远抱得更紧，她的脸深深地埋进温暖的胸膛，从未期许过的幸福，让她担心会转瞬即逝，她闭上眼睛，两颗泪珠滑过了脸颊。她真想把自己打晕，就这样疯掉吧，至少可以把这种幸福准确地定格。
她哭了，怎么办呢？她马上就会把我推开吗？
“我……我警告你……”
到底怎样她才不再赶我？我该怎么做才好？
“我警告你，你以后要好好珍惜我！因为……因为……，因为我爱你，我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小静破啼而笑，让人两难的威胁，被男孩的天真过滤成永恒的温暖。
可以了吗？这样说可以了吗？
她抬起头，凝视着那双澄澈的眼睛，她看到了一个女孩，在那汪黑色的清泉里，欢笑着，幸福着……
他的声音
姐姐，放心地爱他吧，我不会再让你失望，我保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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