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一点力气都没有
魔使粗暴地拔掉瓷塞子,将唐潮从一个鼻烟壶大小的天蓝色琉璃梅瓶引出,狠狠地朝着地面甩去,唐潮一个轱辘滚了三四圈才稳身。
唐潮完全不知是何状况,出来时双眸已睁开,躺着地面瞧着天空色是炙热的艳红,再仔细瞧着,不是真,而是假,像是镜子中的照应,广阔的极为美丽和壮观。这又是一个陌生空间,意外的是掩不住溢出来的好奇和欣喜。
一条清幽古朴的笔直青石路,两边开满密密麻麻的红色死亡花,饱满丰盈,美艳动容,而花海中奇形怪状的灯塔亮着不灭的红色冥火,让凡人的一颗心稍稍少了些许冰冷和恐惧。再向前方远眺,就能看见忘川两个偌大的红字立着悬浮空中,好气派,真豪迈。
唐潮迅速爬起来,发现前面又是队伍,不过是不整不齐的六条。路上挤满了躯体全乎的死人,一个一个垂着脑袋,垂着双臂,闭着双眸,指腹间缠绕一丝长长的红丝线,将死人一个一个连接起来,而第一个牵线的是浑身黑色皮肤的妖兵,这第二个第三个也都是妖兵。妖兵是通往死生之门的引路人,以致于死人不会走错路,也不会过分冒出队伍,更不会脱离队伍跑了,绷直的红丝线将死人们拉成一条不见首尾的长队,真是邪门,跟虚无间的那个变态一个样,都是让人排队的工事。
有几个胆大妄为的,挺胸抬头后,两只大眼睛东瞧瞧西望望的,看起来挺牛逼的,可还没等片刻,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的影子手‘啪啪啪’就是不间断的耳光声,有服从者,有违逆者,几脚过去就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个妖兵厉声:“你个死东西,看什么看?”
另一个妖兵踹了死人一脚:“再看,再看就挖了你的眼睛。”
“胆大得很,还不赶紧低头闭眼。”
过一会儿,只见几条绯红色的布带飘向那些不从者,眼睛被蒙住,任凭撕拉狂扯都无济于事;脑袋如同被人按住一样垂下了头,拼命向上抬头都丝毫不动,最后都只能乖乖任命。
虽然距离遥远,可回应很大,整个过程没有见到,可什么都听见了。唐嚎不觉得害怕,反而随心自如,他瘫软在地上,依靠石制栏杆,松散四肢,望着一排一排的死人队伍,破口大骂:“妈的?在人家地盘,这般嚣张不听指挥,真是不想再活了。”
这话是自己说给别人听的,可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往后的道路布满了荆棘,自己该怎么做自己应该清楚,可还要装出一副不卑不亢的自然势态。
一边瞅着长队一边思索的唐潮被魔使一脚揣在怀里。
“你干吗?”
“赶紧起来。”
“急什么,让人休息休息。”
“路还长着呢?”
“长着就慢慢走。”
魔使无视本王的存在,还是一个劲地催着本王:“起来,起来。”
先是轻轻地踢着腰窝,本王轴着僵着。
又是一顿狠狠地猛踢大腿,还臭嘴不饶人:“你个死人,赶紧起来,别不知好歹,又让仙子久等。”
“你家仙子是急着生娃?还是急着喝汤投胎?”
一脚又踢过来,骂道:“放肆,竟敢对仙子不尊不敬。”
唐潮指着队伍的尾巴:“都看不见队尾,等到了本王面前,估计还得几个时辰,那么急干什么?”
“本王是凡人□□,消耗太大,会累的,哪像你们?一个一个不是人,不知道什么叫做累。”
“你?”
“我什么我?”瞥了一眼,得寸进尺地索性躺直了身躯。
魔使事务繁杂,不能被一个凡人耗在这里,最重要的是不能错过仙子的点名。仙子的规矩最大,若错了仙子的时辰,她一觉睡上几日,那可就误了封魔宫的许多事务,急的魔使来回踱步。
走来走去的声音扰了唐潮,从眯成缝的空隙中发觉魔使的焦虑,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路?怎么这么长?”
“没长眼睛,看不见路标。”
“在哪?”
唐潮左右环顾,竟然折回去二十几步,才看见木桩上写着青瞑路三个大大的红字。何意?难不成我们真是瞎子?
瞧着唐潮不屑表情,猜测他一定在动歪脑子。
“有没有娇子?本王走不了这么长的路。”
根本没走几步路,又再胡说八道。还喃喃自语‘本王?’,那位黑魔压制不住心里的暗笑,最终还是露出鄙视和轻蔑的笑容,看着人心里毛毛的。
“陪你走了这么长路程,已经是本王的最大忍耐了。”
干巴巴地瞅着唐潮,一脸的惆怅。
“看本王作甚?本王出门何曾用过双腿?”
黑魔收回笑脸,正经道:“经过本魔手中的,从未有过像你这样挑三拣四的死人?”又过了过脑:“自打有了忘川,总有不懂规矩的,后来怎样?还不是被压制在忘川,知趣的道歉磕头给他生还机会;若是遇上不知好歹的,那就呆在忘川为奴为婢,永远不得出忘川;当然还有的是仙子看着膈应的,被仙子高抬贵手给抹了脖子。”
“啊?真是残忍的!”
“这仙子是个暴脾气?”
“脾气不好,还是个杀人狂魔。”
“怪不得一个仙子,竟然生存在魔域,跟她的品性有关。”
“你不要再口无遮拦了,仙子要是暗查,绝对能听见的。”
唐潮捂住嘴巴:“不会被杀了?”
“你怕吗?”
唐潮依然纳闷,不过得好好说道说道:“你真是个傻子,本王都知道自己死了,死了的凡人,还有什么好害怕的,有本事你背着本王进去。”
“还有?什么出不了忘川,本王压根不想出去。”
“求求你们别让本王重生,也别让本王离开忘川,不,在这亡域冥境哪个旮旯,本王都愿意留下。”
想的真是一套一套的,这里哪有你说话的资本。
黑魔没见过这种不讲理不知趣的,可这位凡人还是有区别的。且不说身份,可也不可违逆魔使行令,还是毕恭毕敬:“方维多少帝王将相,商贾大家,有头有脸的人死后都要从这头走到那头,从没有死人坐着娇子过去的,更别提本官背你。想要如此做派,那下官只能禀报苛慝大人。”
一听见是那变态,唐潮就歇菜了:“算了,本王不为难你,你还是将本王化作一团弱气纳入你?”
指着腰间别着的蓝色小瓶子:“把本王装在里面,怎么样?”
“这?”
“你那魔令中,没有规定是不可以的,对吗?”
魔使思来想去,似乎?确实?没有此项明文,再言此人不能怠慢。为万无一失,随即从袖中取出魔使行令,核对之后而闭目虔心默读:“下官没有违令。”于是又将唐潮纳入瓶中,闪至忘川门口,却被头阵的妖兵拦截,怒喝道:“排队。”
“对不住,对不住,这里面装的是一个奇怪的异灵,苛慝大人让亲自交付仙子,而且势态非常紧急。”
随手取出苛慝授令,让妖兵过目。
阅后叮嘱:“再有此事,让苛慝大人出具两份。”
还给魔使,恭敬道:“一份给小妖。如此一来,就不会将您拦下。”
“回去就将妖兵建议禀告。”
“进去吧。”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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