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只剩下一只耳朵
我们两个刚刚迈进客栈正门，三个马妖献殷勤地迎面奔来。
“上魔和公子辛苦了。”取下肩上黑抹布在放桌上胡乱抹了抹，又说：“小妖已吩咐下去，做饭的做饭，烧水的烧水，不过三刻钟，一切准备妥当。”
“还有客房？早早打扫干净，软塌上的被褥重新换了一床，都是崭新的。”
指着小锤：“这里还有上魔钟爱的魅果和魔酿，也是刚刚采买回来的，都是新出炉的，着实新鲜美味。”
修为高深到哪里都很实用。
唐潮占尽了小不点的光芒，没有理会傲娇的小不点，独自朝着客房走去。
小不点欣喜若狂，马妖开窍明理了，不用多言多动，被伺候的心欢意满，说：“好好服侍，这几日闲下来，赠你几枚。”
逢迎而上：“上魔威武，小妖们绝不辜负。”
“去去去，该干啥干啥去。”
“是。”
小不点一边奔跑一边高喊着：“小唐唐，等等我。”
唐潮推开房门，大步流星地走近一张矮椅后松瘫在其面，脊梁靠紧背板，双臂耷拉椅圈，双腿平摊地面，一双忧虑眼神，这姿态是要多自由散漫就有多自由，可这神情？却很是严肃。
小不点坐在对面，可进来好一会儿，都不见唐潮一句言语，搞得空气瞬间给凝固了，他以为他的小唐唐生气自己作怪，其实唐潮是在思考方才的事情。
小不点蹑手蹑脚得移过去，他趴在地上，双手扶着下颌，双腿在空中摆动，孩童般的灵动双眸仰视着唐潮，嘻嘻哈哈的一句稚嫩声：“小唐唐。”
“小唐唐……。”
唐潮清醒后露出了微笑：“你趴着干啥？”
“你瞧瞧，满屋子都被你严肃的表情给冻住了。”顺手抓了一拳空气，伸展五指，说：“你看，都成冰块了，而且是黑色的。”
“这么厉害。”
“这都是最末端的法术，随后就来的。”
小不点乃黑魔体属，护体固本的魔核是黑色的，梗阻外力的法池也是黑色的，就连无色无味的气流也能熏成黑色，掌中的变幻也真是玄妙。
唐潮探寻：“这七情也能测？”
“灰色，略带黑，属于墨灰，就是喜与怒之间的面无表情。”
“你是怎么测出来的？”
“法力越高，修为就越高，那阶位就更上好几层，随之魔核越变越小，颜色越变越黑。”
“所以你用魔核测试我的情绪，是墨灰。”
“空气都被你熏坏了。”
唐潮竖指称赞：“真厉害。”又思来想去，其实万物不离其法，万变不离其宗，只不过每一宗每一类的道法不同而已，都是七情六欲及九窍八识的感悟异同所造，因灵而异完全是体悟而异。
“阶位不同，法力和灵力的深度就不同；情志不同，幻化出来的颜色也是不同的。”
“对对对，就是这个。”
“原来这么简单。”
“大道至简，小唐唐不懂吗？”
唐潮笑了，抚摸着小不点的后脑勺：“正宗。”
这件事情必须让小不点明白其中的道理，开门见山：“小诟与小实争论之事，你是怎么看的？”
“看，看啥？”
“谁对？谁错？”
不假思索：“小狗错了。”
“怎么错了？”
“小诟小诟，狗，怎么知道口诺？”
“你叫他狗？”
“下巴狗，看门狗。”
“好了好了，你觉得他是怎么错了？”
“八百载，双方买卖交易无数次，可当事人竟然不知道口诺，你说这小狗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蒜？”
作为御灵界清扫庭院、炊烟袅袅的小童，应该有权知道相商的口诺，可驭灵小仙为何没有告知？就不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吗？今日之事的确是小诟自己的错误，不过也是驭灵仙子间接造成的。
继续询问着：“还有呢？”
“小狗仗势欺人。”
还好意思说出口，自己还不是仗着魔尊威严肆意妄为而震慑琳琅坊的。
“还有呢？”
“还有……？”
问来问去，小不点烦躁道：“小唐唐，你到底想说啥？”
“小诟有错，小实也有错。”
像是拨了一根丝弦而发出清亮的高音：“小实有啥错？”
“他错在哪里？”
憎恶驭灵小仙已经成为小不点的固有灵识，所以任何与御灵界关联的事情，小不点都会急躁，都是小不点抵触驭灵的灵识在作怪。
唐潮坐起来，将小不点扶正。
这家伙没有一刻不消停，又开始撒娇了：“小唐唐抱我。”
“你怎么了？”
“吵架吵累了。”
“你躺在我腿上。”
“我不？”
“我要抱。”
唐潮无奈，双臂环抱小不点，将他托起抱在怀里，而小不点的脑袋躺在唐潮的胸膛，就像小时候的自己坐在父王怀里一般。
唐潮换了思路：“你与驭灵打架，谁能赢？”
傲娇的小屁孩，声音贼响亮：“我。”
“小实与小诟打架，谁会赢？”
“小实。”此话一出，小不点眉头微缩，双唇略翘，明显说了假话。
几瞬后，小不点又说：“大概是小狗比小实厉害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
“他的修为受到驴脸法池的滋养，法力随着时光的流逝会逐渐增进的，而且那是仙家的法池。”
“既然小实知道自己打不过小诟，刚开始就应该说出与仙子的口诺之事，可他为何没有说呢？”
“若是说出来，就会避免很多口舌之争。”
“口诺是我说的。”话刚出口，小不点就知道唐潮想要知道什么信息呢？吞吞吐吐道：“都是魔司那老官告诉我的。”
“是自己偷偷溜进去，盗取的信息吧。”
“是又怎样？那小实就是一块木头，根本就想不起来，而且还怕这个怕那个的，急死人了。”
“他是一个守规矩的小妖。”
“啊？啥规矩？”
“口诺，他在守着与驭灵小仙之间的规矩。”
“山羊精太傻，太实在了。”
“实在，不好吗？”
“被人欺辱，好吗？”
唐潮笑而不答。
诸多言语来来去去，干扰的小不点疑惑而纳闷，说“小唐唐，你绕来绕去，到底想说啥？”
等的就是这句话，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口辩也好，打架也行，其实都可以避免的。”
“避免？怎么避免？”
嗯……后，说：“魔律阴令。”
小不点恍然大悟，从唐潮怀里跳起：“小唐唐，你太坏了。”
唐潮也站了起来：“问题的关键，现在明白了吗？”
“东一言西一语的，不就是想要得到魔律阴令吗？何必套来套去的折腾人？”
这？不仅是让小不点明白任何事情都要按照魔律阴令行事，而另一个意图是自己想要熟悉这里的一切，说：“为了你，也为了我。”
嘴里嘀嘀咕咕：“我又不是傻子。”
唐潮故意装作没有听清楚，不断地询问：“你说什么？你方才说什么？”
趁着唐潮神陷逗比思维中，瞬间闪至他的身后，化有为无，一座椅子不见了，他的小唐唐又一次四肢朝天的往后翻倒在地。
被踹被踢被耍的早已成为习惯，只是疼痛地喊道：“下次，你能不能轻一点？”
“摔的我屁股蛋子疼疼疼。”
“我是个小孩，被你说的满脑子都是星星点点。”
“小唐唐，你真是坏透了。”
既然喜欢干脆，那就直白：“那？你是让看？还是不让看？”
“魔律阴令，供奉在封魔宫。”
“想看，我让那死官魔司给你一册一册地扛过来，不就行了，非要贬损我。”
“你可拉倒。”
“千音阁的小魔官都瞧不上你，忘了那日的事情了？”
“现在口出狂言的还想使唤魔司？我想还是让静女去，我才放心。”
“是他们不识趣。”
“你就一散官，不任职不担事，名是有的，可权是没有的。”
双手插在腰间，赌气的一大声：“哼。”
“我这就去，给你拿，让你看看我的本领。”
唐潮露出得意的笑容。
刚出门，可把小不点吓坏了。
不知道是唐潮的左耳还是右耳丢在了门外，在空中飘来飘去的。
下意识的小不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长吁一口惊叹之气，喃喃自语：“还好我的都在。”
小不点伸手触摸悬在半空的耳朵，轻轻一下就散开了，再碰一下又散开了，于是不敢再次触碰。
“怎么会丢了？”
小不点透过门缝观察唐潮，眼睛在，鼻子在，嘴巴在，腿脚在，躯体完整，只不过耳朵少了一只，还好没有全散。不过灵力消耗快要殆尽了。若是再没有灵力维持，自己的小唐唐就真的全散了，散开了，没人形了，这可怎么办？
既然驴脸可以，自己一定可以。
小不点不懂得修灵造形之法门，可塑形之术还是略懂，他调出魔核内千年灵力，在法力的驱使下用灵力将散开的弱气强逼于一点，该是耳轮的塑成耳轮，该是耳垂的形成耳垂，该是啥就是啥归位，总之生灵之形在生命降临之时就已经定型了，小唐唐就是小唐唐，不可能是小勾陈。
“耳垂，太大了。”于是变小了。
“耳窝太短了。”于是变长了。
“耳洞太小了。”于是变大了。
“这耳朵是猪耳朵吗？”
“小唐唐的耳朵到底是大？还是小？跟这个一样不一样？”
“不管了，反正他的人形奇奇怪怪的，大小，他自己是看不见的。”
小不点难捱不住，总想摸一摸。
反正散了再聚，便小心翼翼地触摸，那耳朵竟然完好无缺，有肉肉的感觉，小不点快速拿下藏在掌中后破门而入。
躺在软塌左思右想的唐潮惊讶到坐起，说：“这么快？”
小不点语速极快：“小唐唐，我想告诉你，吃食都准备好了。”
“饿了，要不一起去。”
“好。”
“不好。”
“啊？”
“我急着要看书。”
“我想吃。”
“我给你留着。”
“搬来搬去，得好长时间。”
“你不是上魔吗？只需动嘴，不用动手。”
唐潮边走边说，小不点左看又瞧，是右耳朵。
他抛出耳朵，施法推送到唐潮耳后，逐渐将其合在缺口。
“好了。”
“什么好了？”
“小唐唐，我不饿了。”欢天喜地地就闪离了。
留下一句：“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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