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森鸥外被带走时, 少女并没有回头,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是一尊石像。
“你刚刚既然说已经猜到了我之前为什么派人去找你, 就该知道森医生已经有了婚约, 并且森医生和志源家的联姻是我牵线的,现在却因为你,让两家有了矛盾,我作为首领又是媒人, 自然不能不管。”他用极具压迫感的视线盯着少女,“你看着并不愚蠢,既然知道森医生有了婚约,为什么非要掺合进来呢。”
少女丝毫不避,“我和森医生清清白白,并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呵。”老人嗤笑。他当然不会信。如果不是因为所谓的爱情,她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前来, 只是因为怕森鸥外有危险。
“森医生为你买了和服吧?我不信你对他的心思毫不知情,既然允许一个对你怀有异样心思的男人接近, 即使你们两个没有实质性的发展,我也不信你没有想法。”
少女抿唇不语。
“真是可惜,如果你和森医生是在婚后相遇的,或许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我总得给志源一个交代。”
老人看向尾崎红叶,示意她过来。尾崎红叶顿了一下, 走过去跪下, 奉上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太刀。
锐利的刀被抽出, 空气都被刀锋破开, 发出一声哀鸣。闪着寒光的雪白刀刃架在了少女的脖子上, 只要轻轻一划,就能看到大片的血花绽放。
少女没有挣扎,似乎接受了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
‘啊啊啊!’系统在尖叫,‘任务者,快脱离世界吧,别管任务了,再不脱离真的要死了。’但江优不为所动,连眼神都没有偏移分毫。
面对利刃的少女依旧脊背挺直,目光坚定而澄澈,老人见过太多太多人面对死亡时不堪的表现,少女能如此镇定反倒是让他有点欣赏。
“你不再说句话吗?”老人问,“难道不觉得后悔?”
“我并不后悔当初的相遇,只希望您可以转告森先生,说我希望他以后婚姻幸福,”少女说完闭上了眼睛。
如果他以后能有婚姻的话,以森鸥外的性格果然还是最适合孤独终老吧。
老人忽然想起了几年前的一天,那个男人哭求着他放过红叶的场景。
比起哭求,干脆利落愿意为对方去死的这一对更让他欣赏,也更让他不爽。
总觉得要是真杀了少女,反而成全了她,有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通报。
“首领,志源干部求见。”
‘完了,本来就要死了,这边又来一个催命的。’系统紧张地不停碎碎念。但江优眼里却闪过笑意。
助攻的来了。
‘让他进来,’老人表情不变,语气隐含不满。
来得这么快,应该是一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这是不放心他这个首领,觉得他会偏心吗?
“首领。”志源干部撞开跪在门前的森鸥外走进办公室,眼神落在少女身上流露出不屑和嫌恶。
这样一个女人,也不知道森鸥外怎么想的。
老人瞥了一眼志源干部,“你是当事人,有什么想法吗?”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志源干部自然不敢再得寸进尺,只能微笑着弯腰,“当然是随首领处置。”
听到回答的老人点了点头,举起了手中锋利的刀,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直到听到‘唰’的一声,刀被插回了鞘内。
“既然如此,”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老人笑了,“那就饶她一命。”
“首领!”没想到会是这样结果的志源干部瞪大了眼睛,旁边的尾崎红叶惊讶过后掩唇而笑。
她跟了首领这么多年,算是最了解老人脾气的人,这茉莉还真是个宝贝,从露面开始,几乎每一步都戳中了老人在乎的点,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上天眷顾,运气实在好得过分了些。
“不是你说由我处置吗?”老人不容置疑地开口,“把她送回静闲町去吧,再把森医生叫进来。”
少女完好无损地走出了办公室,在和刚刚站起来的森鸥外擦肩而过时,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森医生,”老人盯着再次走进办公室的森鸥外似笑非笑,“庆幸我没有杀死茉莉吧。”
“首领仁慈,”森鸥外连忙鞠躬。经此变故,他的确很庆幸少女依旧活着。
“但我不能光对你仁慈,”首领看向明显表情不太好的志源干部,“你和志源家的婚事还在,我不会杀死茉莉,可并不是没有条件。”
“您请说,”森鸥外头低得更加深了“我什么都愿意做,包括解除婚约,然后任由志源干部处置。”
当然话是这么说,森鸥外不觉得首领真的会让志源干部处置自己。在老人放弃杀茉莉的时候,他就已经取得了这场棋的胜利。
老人似乎很满意他的表现,语气里带着笑意,“倒也不用这么麻烦。”
“我要你发誓,此生再也不会见茉莉一面,”老人不顾听到这个条件后惊讶抬头的森鸥外,继续说:“我会派人一直盯着茉莉,一旦发现你见了她,那她下一刻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是。”森鸥外深吸一口气点头答应。
“志源,”老人转过头看向志源干部,“你觉得我的处理方式如何?”
勉强扯出一抹笑容的志源干部连忙回答:“您做得很好,我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老人这一手既让森鸥外对他感恩戴德,还顺势拿捏住了森鸥外的命门,只要茉莉还活一天,森鸥外就不可能背叛首领,而他也绝不能动手,因为对方一旦出事,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他。
这波志源干部血亏!但他依旧不得不摆出感恩戴德的表情,说着恭维的话。
面对志源干部言不由衷的夸赞,首领不耐烦地摆手,“行了,事情既然解决了,那你就先下去吧。”
“是,”刚刚出场没多久就被强制退场的志源干部不甘心地退下了。
老人看着他的背影,不满地眯起眼睛。
跟了他这么久,说话做事还不如一个刚见面的舞女让人舒心。
“森医生,”老人看向森鸥外,男人恭顺地低头,一副完全听从老人吩咐的样子。
“你要牢记今天的教训,退下吧。”
森鸥外低着头退后,在他转身要出门的那一刻,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除了以后你们不能再见面以外,若我死了,茉莉也要为我殉葬。”
推门的手一抖,森鸥外随即恢复了镇静。
“属下知道了。”
·
‘任务者你胆子也太大了,刚刚那种情况你竟然还不脱离,要知道只要一句话说不对,你绝对就血溅当场了,’系统仿佛劫后余生,现在还有些后怕。
‘不会的,’江优摇头,‘我既然敢走进港·黑,就有能全身而退的绝对把握,更何况之后还有志源干部的助攻。’
如果说志源干部出现以前,港·黑首领的杀意已经开始消退,只差江优再稍微给些暗示,那当志源干部出现的时候,江优连心理暗示的功夫都省了。
港·黑首领本来就忌惮志源干部,觉得他势大压主,在刚刚的紧要关头更是踩点出现,更让老人有一种被逼着向下属交待的感觉,反而会让人产生逆反心理。
‘你就这么自信?’系统不知道里头的弯弯绕绕,依旧担惊受怕,‘万一港·黑老头不管不顾直接杀了你怎么办?’
‘不会的,’江优挑眉,看向远处的路口。白发和黑发的少年正背对着她离去。
五条悟和夏油杰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放了一只咒灵在首领办公室的窗户外面,准备一发现她有生命危险就出手,现在看她平安无事,自然也功成身退。
‘诶?’系统似乎发现了盲点,‘任务者你看得到咒灵?’
明明江优的身体及其普通,一点咒术师天赋都没有的那种。
‘看不到,’江优回答。
也幸好他们顾及着港·黑内部会有咒力检测仪器,没有让咒灵贴身跟着她,要不然她身上的特殊估计就瞒不住了。
系统不太明白,也没有深想,反而是发现了另外一处不太对的地方,‘说起来,明明是两个相融合的世界,但自从我苏醒以来,我好像没有看到过一只咒灵诶。’
连最低级的蝇头都没有的那种。
江优一边听着系统的喃喃自语,一边往静闲町的方向走。
‘系统,你带过了多少届任务者?’
‘也有一百多位了,’系统回答。
‘那你就没有听说过功德吗?’,‘功德?什么功德?’
‘能破生死、度众生便是功德。用更加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做好事。’江优解释。
系统反而更加不解了,‘做好事又怎么了?’
‘有大功德者会受世界意识庇佑,百邪不侵,万恶不近。’
‘哇,听起来就很厉害,但是我以前带的任务者也有很多喜欢做好事的人,我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啊,’系统半信半疑。
‘那可能是做的好事不够吧,’江优猜测,‘要拯救几个世界才能见效,当然,做主角任务、顺应剧情救世的那种不算。’
‘那怪不得我没见过,’系统恍然大悟。
拯救世界什么的向来都是主角特有的,重要的配角都有可能炮灰在路上,更别说打酱油的角色了。
‘我倒是经常见,’江优说,‘尤其是做打酱油任务的时候。’
‘是吗?那为什么我以前带任务者打酱油的时候就没见到过呢?’
江优和系统聊着天,随着她的脚步,以她为中心,半径大约五百米的圆在移动,进入范围内的所有低级咒灵全都化作了金色微光,无声无息消散在了空气中。
·
现在是深夜十二点,距离太宰治上一次入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距离他被森鸥外找到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森先生。”太宰治趴在男人背上,醒来的第一句话是,“竟然是你救了我啊。”
既然森先生还活着,那就代表死去的是茉莉。太宰治并不觉得意外,只是稍微有点失望而已。
“看来太宰君是真的不喜欢我啊,”森鸥外自嘲地笑,“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太宰君想听哪一个?”
“好消息,”太宰治随口选择。虽然他并不觉得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可以算得上好消息。
“好消息是计划有变,茉莉被咒术界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救了。”
听到这,太宰治先是眼睛一亮,随即一脸狐疑,“若是茉莉被咒术界的人救了,那森先生你怎么还能出现在这里,难道不是应该待在港·黑的地下囚室,或者被沉到横滨湾吗?”
“那就要说坏消息了,”森鸥外勾起嘴角,“在我即将被问罪的时候,茉莉主动出现,证明了自己和咒术界并无联系。”
“傻瓜,”太宰治评价,然后死死盯着森鸥外的背,像是要用目光烧出一个洞来。这样一个男人怎么就值得对方不顾生死,茉莉眼光未免过于差劲了。
“然后呢?”
森鸥外当然知道太宰治想问的是什么,他长叹一口气,“然后首领就把我赶出了办公室,留下茉莉单独谈话。”
“所以呢?”太宰治捏住森鸥外的领口,大有一副‘你再卖关子,就勒死你’的架势。
“太宰君先放手。”,“你先说。”
其实太宰治已经从森鸥外的表现里得出了自己期待又不敢相信的答案,但他依旧想要得到森鸥外的确定。
森鸥外无奈地由着太宰治攥皱了自己的衣领,如释重负般感叹,“咱们都小看了茉莉。”
“那个孩子即使面对首领也毫不怯懦,不仅救了我,也救了自己。”
“港·黑首领会真的这么好说话?”太宰治的直觉告诉他,森鸥外一定还有什么没有说。
“当然不会这么好说话,”森鸥外再次叹气,“他要求我以后再也不见茉莉,还说他死后,茉莉也必须跟着殉葬。”
这算什么?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太宰治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茉莉还能活下去,还是该悲叹她活不了多久的事实。
先不说那个已经一只脚迈进棺材的老头子还能活多久,就算能再苟延残喘个几年,此时背着他的森医生也不会允许。
“太宰君,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都不想让茉莉死了,”森鸥外说,“因为我发现她活着的价值比死了更高。”
不仅是因为她的聪明,还因为她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忠贞。
这份忠贞连首领那样的人都能打动,让他起了挟持茉莉控制他的心思,更何况得到这份忠贞的自己呢。
他非常清楚那森林中唯一的一朵茉莉一旦枯萎,此生恐怕就再也看不到花开。因此等他完成现在的计划,成功上位之后,就会用世界上最坚固,最安全的玻璃罩子将他的茉莉花保护起来,让其一辈子都在他身边开放。
森鸥外自我认知一向清晰,他并不是个好人,又何妨直接做一个守在花朵旁的野兽呢。
“太宰君觉得‘森茉莉’这个名字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听?”
“诶,森先生想要收养茉莉当女儿吗?”太宰治明知故问。
森鸥外不置可否,“女儿也好,妻子也好,都是我独一无二的茉莉花,不容他人觊觎。”
“森先生真恶心。”
“哈哈哈,那可真是谢谢太宰君的夸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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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志源先生回到家就开始发脾气,疯狂地打砸东西,“该死的森鸥外!”
在一众畏惧的仆人里走出来,志源小姐很是淡定地询问:“父亲怎么了?”
“计划失败了,首领不仅没有把森鸥外怎么样,甚至放过了那个舞女,我可是跟着他出生入死几十年,他竟然偏心一个刚刚进入组织没多久的医生,也不肯为我主持公道。”志源先生越说越来气,随手将一边的茶壶砸在地上。
听到志源先生的话,志源小姐一直紧绷的身体突然放松了下来,因此没有躲开地上飞溅的碎瓷片。那瓷片划过志源小姐的脸颊,顿时形成一道血痕。
志源小姐下意识伸手去碰,被志源先生赶忙阻止,“不要摸!会留疤。”
志源先生看着志源小姐的伤口,仿佛是看见了突然出现在自己完美的人偶身上的瑕疵,紧张得都顾不上生气了,连忙叫人过来为女儿消毒包扎。
包扎完毕的志源小姐反过来安慰志源先生,“我没事的父亲。”
“虽然这次的计划失败了,但婚约依旧在不是吗?咱们还有机会。”
“你说的对。”志源先生冷静下来,“咱们还有最后的杀手锏,不过经过这一场闹剧,得到首领偏心的森鸥外估计很快就会报复,必须尽快行动了。”
“这次一定会成功的,”志源小姐为志源先生打气,“毕竟森鸥外肯定想不到父亲你会和诅咒师合作,用咒具来对付他。”
“是啊,”志源先生反复回想自己的计划,觉得肯定会万无一失。
说到这,志源先生抚摸着女儿柔嫩的小手突然问:“惠佳,我记得你快要十九岁了吧。”
“是啊,再过几个月就该过十九岁的生日了。”
“那是得快点行动了,总不能错过了你最美好的年纪,”志源先生盯着女儿笑了起来。
志源小姐低着头,神情晦暗。
是啊,总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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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鸥外正在办公室里做各种检测,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
“请进,”森鸥外出声,门应声而开。是志源干部。
森鸥外的目光穿过志源干部的身体扫向外面。以往再忙都会一直留着人值班的医疗部竟空无一人。
“森医生,在忙什么?”志源干部嘴里说着寒暄的话,眼神却透露出来者不善。
“志源干部有何贵干?”森鸥外苦笑,似乎并不意外志源干部会过来找茬,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个时候,“您不是说身体不舒服,连今天的干部会议都缺席了吗?”
“你是不是很高兴,”志源干部并没有理会森鸥外的疑问,他缓缓走近,“明明不久前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黑市医生,现在一跃成为首领最看重的心腹,能和干部联姻不说,即使和我产生了矛盾,首领也还是偏向你。”
“这件事的确是我的错,”森鸥外鼓起勇气和志源干部对视,“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要志源干部消气,不要再针对茉莉,而且我会想方设法恳求首领解除婚约,志源干部不用担心志源小姐会受委屈。”
“森医生想得未免太好了!”志源干部猛地一把攥住森鸥外的衣领,将他扯到自己面前,森鸥外连忙抬高手,这才没让自己手中血红色的试管试剂洒出来。
“你把我的脸面放到脚底下踩,我就要让你付出血的代价。”志源干部拿出一个捆着符咒的稻草人。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面对志源干部的问题,森鸥外老实摇头。
“这是可以控制他人思想的咒具,只要将一个人的血涂在上面,那个人就会成为一具行尸走肉,无条件服从拥有稻草人的主人……”
森鸥外闻言,不等志源干部把话说完,立马开始挣扎,并且拼命想藏起手中的试剂管。注意到森鸥外的动作,志源干部免不了多看了他手中的试管几眼。
护得这么严实,难道这就是森鸥外的血?
这么想着,志源干部就要伸手去抢那管血。以森鸥外的小身板怎么可能抢得过志源干部,两三下就要被夺走手里的试剂。
“住手!”
突如其来的呵斥声让志源干部的手一抖,装着血的试管便摔在了地上,摔成一片血沫。
奇异的香气从试管中散发出来,又很快消散。
尾崎红叶推着首领出现在了门外,在老人身后还跟着其他港·黑的高层。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志源干部愣住了,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他们这个时候应该在首领办公室开会才对,怎么会出现在医疗部?
趁志源干部愣住的时间,森鸥外连忙夺过志源干部手里的稻草人扔向尾崎红叶。
尾崎红叶顺利接过稻草人,将其放在首领手中。
志源干部自然不敢和首领动手,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太对劲,只能慌张跪在首领面前,想要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首领,您听我解释……”
“我不觉得你有什么好解释的,”老人看都没看志源干部,语气极其冷淡,“难道你私下和诅咒师合作,帮助他们从咒术师手里抢夺《菩萨处胎经》换取好处的事情不是事实吗?”
更何况这个可以消灭人的灵魂,控制他人身体的咒具的针对性实在是太强了,很难不让老人多想。
“志源,”老人的语气极其失望,“你跟着我出生入死几十年,难道我待你不好吗?地位、金钱、女人,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现在我不过稍微一有些偏心,你就要背叛我,置我于死地!”
“不是的,首领,我绝没有想过要背叛你,”志源干部只感觉自己这会儿头昏脑胀,神志都快有些不太清醒,可依旧不敢认下背叛首领的罪,连忙膝行上前为自己辩驳,“明明是森鸥外,是他蛊惑了首领,让您不再信任我们,我也是为了您好,希望您不要再受蒙蔽。”
对于志源干部的解释,老人明显已经不再想去相信,一脚踢开了想靠过来的男人,“那志源你可真是过于谨慎了,对付区区一个私人医生,不仅关闭了咒力检测系统,甚至手眼通天,控制组织那么多人帮你制造不在场证明。选的日子更好,正好在我刚刚做完身体检查,血液样本还留在森医生这里的时候。”
这时志源干部终于明白过来,原来那根试管里装的不是森鸥外的血,而是首领的血。
森鸥外是故意的!
如果是和诅咒师私下合作,就已经犯了首领的忌讳,那想要控制首领的罪名便是更致命的一击。
前者看在多年的情份上,说不定首领还会饶他一命,但后者就妥妥给他敲响了丧钟,判了死刑。
当下的发展对自己极其不利,但志源干部头疼欲裂竟一时间想不出什么破局的办法。
“不,首领,我真的没有要害您,明明是森鸥外算计,故意让您误会我,这么多年难道您还不了解我对您的忠心吗?”志源干部慌张望向首领身后的其他干部,希望他们帮自己说说话。
只是几乎每一个接触到志源干部的眼神的人都纷纷转头避开。
只有大佐干部有些不忍心,想要说些什么,刚刚靠近首领就被首领抬手阻止了,“你们谁帮他求情,就按同伙论处。”
这下大佐干部也不得不闭嘴了。他们知道,志源干部这次是真的要栽了。
“啊!!!”明白此时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让首领相信自己,志源干部目眦欲裂,大吼一声,就要往前扑。
森鸥外当然知道志源干部是冲着自己来的,但并不妨碍他一边喊着“首领小心”一边把人往干部们中间引。
他肯定是打不过武斗派的志源干部,尤其对方的异能还是强化攻击,像他这样的小身板,估计挨不了两拳就得gg,但别的干部最起码可以阻拦他一会儿,不至于让志源干部达成‘要死也得拉个垫背’的小目标。
就在现场一阵混乱,干部们即将压制不住发狂的志源干部的时候,只听‘噌’的一下刀出鞘,紧接着就是利刃刺进皮肉的‘扑哧’声。
志源干部后知后觉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雪白的刀刃从他的后背穿到胸前,刺目的红血沿着刀背的血槽如水般流下,不一会儿便浸湿了整块地板。
“咯咯……”志源干部想要发出声音,但一张嘴就有浓稠的血液喷出。
身后的老人松开握住刀的手跌坐回轮椅上,刺出这一刀似乎已经消耗了他所有的精气神。
稻草人也从轮椅上滚了下来,被地上的血所浸染,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志源干部很不理解。
明明他前不久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港·黑干部,现在却被自己尽忠的首领亲自结束了生命。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是从首领开始频繁生病开始?还是从森鸥外进入港·黑开始?
是啦,自从森鸥外进入港·黑就飞速取得了首领的信任,明明是一个没有异能的黑市医生,却让他这个原本的左膀右臂也不得不避其锋芒。但仔细想想,首领是真的因为森鸥外的挑拨才不信任他的吗?
不,是首领发觉自己已经老了,缠绵的病痛剥夺了首领所有的雄心壮志,他开始害怕恐惧,怕现在的自己没办法压制住早先的部下,怕拥有权利的他会生出威胁自己地位的野心。
志源不会说自己没有一点野心,但他敢保证自己从未想过伤害首领。
其实他早就明白首领对他的信任日渐下降,忌惮与日俱增,明明一开始他想让首领彻底放心,并不想同意联姻,而是打算交出大半的势力,直接退休。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或许也不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了吧。
但他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呢?
对了,是惠佳。惠佳说一切都是森鸥外故意设下的圈套,劝他不要忤逆首领,让两人的关系再生矛盾,倒不如借此机会控制森鸥外,除掉森鸥外,这样他就可以重新获得首领的信任。
然后他就被惠佳说动了心思,甚至不惜违背首领的命令,私下和诅咒师合作……
明明一切都计划得天衣无缝,他将所有合作的一切痕迹都完美遮盖住,连那群和他合作的诅咒师,都被他利用咒术界的人处理掉了……
只除了一个人,一个默默推动了他所有行动,催化他和森鸥外矛盾的人。
“惠佳!!!”志源干部突然大喊一声,猛地喷出一大口血,最后瞪大眼睛倒在了血泊之中。
“拉下去吧。”首领看着跟随了自己大半辈子的手下死去,声音透露出虚弱。
“清算志源势力的事情就交给森医生去做,我要回办公室休息一会儿。”
“是。”所有人低下头,听从首领的安排。
尾崎红叶推着轮椅上的老人离开,听着轮椅的声音渐渐远去,所有人都知道,自今天起,森鸥外在港·黑的势力将进一步提升。
·
深夜,躺在床上的老人陷入了梦魇之中,多年来出生入死推心置腹的手下化成了梦中恶鬼,不停地追着他想要索命。
老人在拼命挣扎中醒来,衣服早已被冷汗浸湿。他用尽全力伸出手按向了床边的传唤铃。
“让森医生立刻来见我。”
当森鸥外小山一样的工作中挤出来,一脸胡子拉碴出现在首领面前时,这个老人已经坐在了办公桌前,丝毫不见刚刚的狼狈和虚弱。
“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老人问。
森鸥外低着头单膝跪地,“已经弄清了志源干部大部分的势力,我正准备明天早上向首领汇报,以及请示首领该如何处理志源干部的手下。”
首领没有犹豫,直接下达命令,“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他不会给那些人卷土重来,威胁自己的机会的。
“还有志源小姐……”提前这个前未婚妻的存在,森鸥外的头更低了。
这次首领没有直接给出命令,他犹豫了。
和港·黑的那些人不一样,首领很清楚志源的女儿是个再娇弱不过的金丝雀,没了志源干部这个保护伞,她很难在横滨活下去。
而且作为所有高层都见证过的,志源干部临死前都放不下的女儿,杀了她未免显得手段过于凶残,但不杀她,老人也心有不安,生怕哪一天对方会找到机会向自己复仇。
“先把她关在志源的住所,”老人眼里闪过精光,“志源在港·黑待了太久,说不定有什么暗手,那些人如果想要为志源报仇,肯定会联系他的女儿,你让人去密切监视着她,一旦发现有动静,就通通处理掉。”
本来老人是想把人送去静闲町,这样更能折辱对方,但是想到森鸥外看重的舞女茉莉也在静闲町,总不能把两个明显有仇的女人凑到一起,老人这才改变主意,暂且把人先关在别墅里。
说到这,他有些精力不济地揉了揉太阳穴,“对了,我的身体报告出来了吗?”
“出来了,首领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最近有些精力不足需要静养,”森鸥外答。
老人闻言松了口气,“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森鸥外恭敬地退出了办公室。
临走前,森鸥外微笑着和门外的守卫点头示意。
快了,这个坐在首领位置上殚精竭虑的老人距离疯狂不过一步之遥了。
森鸥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按照老人的命令,处理掉了一大批志源干部的手下,至于志源小姐,在志源干部死去没多久,森鸥外就派人控制住了志源家的别墅,如今得到指示,也不过是再拨出一批人轮换着监视罢了。
之前派出的人回来后,就过来向森鸥外汇报情况。
“别墅里志源干部的手下都被杀掉或关押起来了,而志源小姐除了在听到志源干部已经死了的时候哭了一场以外,并没有反抗,我们搜查了志源干部的书房,一些重要的东西和文件都在这里了。”
志源小姐的反应在森鸥外的意料之中,他点了点头就开始检查这次搜查到的资料,一边看一边问:“就这些?有没有漏掉什么密室暗门?”
“这倒是没有发现,但是我们发现了志源干部的卧室里有一个监控室,在那里可以监控别墅里所有的角落,”手下顿了一下接着说:“包括志源小姐的房间。”
森鸥外翻资料的手停了。
“我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他之前已经从各个方面了解到志源干部对志源小姐的控制欲极强,但他没想到竟然会强到这种地步。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志源干部才会如此讨厌他,恨不得他这个夺走自己女儿的人死掉吧。
“志源小姐,首领下令让您待在别墅里,不能擅自离开。”
负责监视的男人看着眼角眉梢都挂满忧愁的美丽少女,眼里流露出惋惜。
这么漂亮的女孩,今天还是干部的掌上明珠,如今却成了朝不保夕的阶下囚,不知道未来的命运该何去何从。
志源小姐微微颔首,然后问:“我可以待在父亲的书房里吗?”
“您可以随意,只要不出别墅就行,”男人自然不会拒绝。因为在布满了监控器的别墅里,少女待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谢谢,”少女道谢,然后转过身去。
男人很有眼色地退出了房间。留下少女待在空旷的书房里,红着眼睛无声地笑了起来。
她脸上的表情极其畅快,在这幢被严密监视的别墅里,仿佛是一只在黑暗中等待黎明到来、即将振翅高飞的夜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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