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心理健康18
有人在后面追他们，俞渺和笛绛早早就知道，他们也知道来人是江无愁。
笛绛看了眼俞渺，见她似乎不打算避开江无愁，他便陪着她慢悠悠地走，等着被追上。
“阿渺！”
江无愁总算是追上了他们，他看上去有些狼狈，追上后气喘吁吁，捧心咳了好一会，本来苍白姣好的面容因为疾跑，泛着异样的红润血色。
俞渺自然地刹住脚步，转头看向他。
方才她发觉江无愁在追他们后，内心没什么犹豫就决定直面他。
她本来修为就是压倒性的强过他，之前的事尚且不理亏，有什么见不得的。
江无愁缓过气来，立刻恶狠狠盯着笛绛，像一匹凶狠的小狼。
“我想和你单独聊聊。”他又将目光转向俞渺，立刻切换了一副几近哀求的模样，像是垂泪的羔羊。
笛绛看着他变脸，有些无语，这个小鬼还想搞出什么花样？
俞渺侧过头，道：“我和他单独聊聊？”
他挥挥手表示你们随意，反正他就在附近，师妹这次也有了戒心，不会出事的。
江无愁目光牢牢盯着笛绛，直至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他似乎一直不愿放松警惕。
见他这样，俞渺猜测应该是笛绛夺取芥子珠的时候，给了他一顿教训吧。
“阿渺！你不可以相信他！”确认笛绛是走远了，少年猛地上前，想拉住俞渺的手臂，却被俞渺躲开。
江无愁见俞渺躲开，一脸受伤，委屈道：“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我，之前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但你也不可以相信他！”
他在来追俞渺的路上，心里就有了主意。他的伤势虚弱都可以利用，只要伪装好，他就是已经受到惩罚、幡然醒悟的江无愁，极有可能得到原谅。
他深知信赖的背面就是疑窦。
假若俞渺知道自己的二师兄可能是他人伪装的，或是别有目的的恶人。
他只需要利用好他们之间的信任问题，趁虚而入。
有什么比冒险揭发一个可以随手捏死他的高阶修士更容易换取信任？
笛绛越可疑，揭发他的江无愁就越可信。
江无愁如是想的。
“阿渺，我……我知道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谅，但是你真的不能和他走，他根本就不是普通修士，他，他有我师父一样强的威压，他是伪装成现在的样子……”
少年的眼眶红得像兔子，说起话来语无伦次，急促又混乱，像是担心害怕极了。
他似乎还想抓俞渺的手腕，却又不敢，怯怯懦懦，怕被拒绝。
平日清湛湛的眸光满是哀求，祈望信任。
“他这种实力的修士做出这种事，一定是另有图谋！阿渺，他，他可能会伤害到你……你相信我。”
俞渺垂眸，心底叹了口气。江无愁大抵是不知道她与笛绛彼此熟悉到什么程度，确实在涣麟秘境也是和江无愁分开后，再和笛绛搭上的。
他若是真的，也不至于上演这么蹩脚的挑拨离间。
不过也多亏他不知道，俞渺才得以看到这个人多善于伪装，她带着平静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江无愁。
这演技真是一点破绽都没有。
方才还有些急促的气息平顺下来后，他的面容很是苍白，衬得泛红的眼眶更加可怜，满是焦急担忧的神色，差点让俞渺相信他真的是为了自己好。
江无愁见俞渺似乎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安静地打量他，心想，或许是自己的话可信度还不够。
“之前在天衡镇书铺……”他将那时见到的事尽数道出，当然，还添加了很多恶意揣测。他说笛绛是故意跟踪俞渺，另有图谋。
“还有前两日，他在我面前展露实力了，若不是我师父来得及时……”
听了许久，俞渺越发觉得江无愁这人，一层层剖开，比想象中还复杂。起初觉得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少主，再到被他囚禁，认为他是个偏执疯狂的小孩。
现如今，她才发现，江无愁其实很敏锐，他在天衡镇时就观察发现了很多细节，他一早就知道笛绛的秘密。
表面天真友好，实际心思缜密。
他会暗中观察发现，但不会说出来，只待有一日成为自己可以利用的条件。
而且还会利用人的心理，对自己进行伪装，骗取信任、同情、友情等等。
“够了。”这是俞渺见到江无愁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她看够了他这出表演，拉踩笛绛从而洗脱自己的过错，企图骗取她的信任。
“阿渺，你还是不相信吗？”他看上去有些破碎无助，一脸“相信我，我只想救你”的表情。
“你不信我没关系，你可以相信我师父，她没必要骗你……留在合欢宗吧，你和他在一起很危险的。”他挽留的声音哽咽颤抖。
“这个还给你。”俞渺懒得听他垂死挣扎的表演，从乾坤袋里取出那颗已经裂开的芥子珠扔给江无愁。
她的眸光像是暮冬的寒潭，没有半分暖光，刺骨的冰棱划刺破他搞笑的把戏。
“别玩你这些可笑把戏了，下次见面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丢下这句话，俞渺转身直奔笛绛所在，只留捧着芥子珠的江无愁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发愣。
他直愣愣地站了好一会，目光停在看不见人影的树林间。
过了一会，暗中跟着保护他的合欢宗师姐缓缓走出来，关心道：“无愁，你没事吧。别太难过——”
她安慰的话还被说完就被打断。
“师姐我没事，我们回去吧。”
她还想再问两句，却发现江无愁脸上确实半点难过都没有，声音也听上去和平时一样。
江无愁神色自然到气色都没那么苍白了，这让她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看错了，方才哭着挽留人的是他吗？
见江无愁和没事人一样往合欢宗走，她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怪异感，跟着一起回合欢宗。
回到合欢宗，那位师姐先去和阮烟汇报所见，她跟得比较远，没有听见俞渺和江无愁说了些什么，但是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师弟苦苦哀求挽留好久，那个俞姑娘根本看都不看一眼，好像说了两句拒绝的话就走了。”
“我们小无愁这么卑微的吗？他这样追不到姑娘啊。”权当听八卦的阮烟吐槽道。
咚——咚——
敲门的正是被讨论的悲情男主角——江无愁。
他听到师父师姐在说他的事，完全不尴尬，一脸神色如常，问道：“师父可有时间？我想和您单独聊聊。”
……
“解决了？”见俞渺回来，笛绛问道。
“算是吧。”俞渺随口答道，她本来还想在教训江无愁，可惜碍着有人暗中跟着，下次一定给他长点记性。
“我们直接去天镜门吧。”俞渺现在想快点见到明禾丰，把记忆的事情解决。
却没想到回天镜门扑了个空，俞渺看着空无一人的天镜门，再一次感觉到门派人少的弊端。
明禾丰应该是带着赵明玉出门了，如今门派里空无一人，甚至没人可以告诉俞渺他们去哪了？
“这可怎么办？”笛绛陪着俞渺在几间屋子里转了转，也没有找到留言，“要不先陪我去趟别的地方？反正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俞渺想了想，点点头答应下来。她先下山和赵大娘打了声招呼，便和笛绛一同前往栖暮林，笛绛说他有需要的灵药在那。
……
霖镜仙君带着俞渺他们前往万剑宗不久，明禾丰就带着赵明玉外出了，他想为赵明玉寻到一处可以拜入的师门。
他们去的是飞羽门，那是个在栖暮林的门派，其中招收的女弟子颇多，明禾丰觉得这会对赵明玉友好些。
二人到了飞羽门，果然这次赵明玉没被拒绝，虽然再一次被评价天赋一般，但是总算是有一位长老愿意收下她。
那位长老是个元婴后期的修士，寿数却已是不多，仅剩百八十年。
在其他长老都沉默，赵明玉心里已经放弃此次拜师时，他开口收下了自己。
“你知道我为什么收你吗？”将赵明玉和明禾丰领回自己洞府后，那位长老缓缓开口问道。
“弟子愚钝不知。”虽然还没行拜师礼，赵明玉便已自称弟子，她的语气恭敬谦顺。
“我看得出你是重塑根骨才换得修仙机会，想来并不容易吧。不过修仙之路本就不易，没有天赋，便要有坚韧的耐心。”
老人的眼皮随着年岁的衰老而下垂，厚厚地压在浑浊的双眼上，但这双浑暗不清的眼睛里尚有着光。
天赋平庸又如何，既然向往就应该极尽努力去得到，修道之路每个人都可以走。
他收下赵明玉，看中的就是她排除万难也要重塑根骨修仙，这点执念是他能看到的，这个姑娘身上的希望。
赵明玉垂下眼帘，风尘之地的经历使她善于解语，她明白了老人的意思。
自采鸾楼与明禾丰重逢相认，依靠他脱离苦海，有机会接触到修仙界，她一步步都在努力把自己往前推。她若有似无地故事重提，加重明禾丰的负罪感，她引导明禾丰产生带她修仙的念头。
她渴望执剑斩断绫罗丝缎，搅碎珠帘帷幔，将束缚、禁锢她的，那称之为命运的东西。
步步为营，时至今日，才算是有了位师父，要真真正正踏上修仙路。
种种不易，只有她心里清楚。
然而这位前辈想来是经历过许多人情冷暖，竟能一眼看破她所经历，所执着。
“谢师父点明，明玉一定努力修行，不负师父所望。”她双膝跪下，拜谢这位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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