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灾难中的欢喜
“……可以。”
几秒停顿后莫青榕说道,似乎长久不说话原因,嗓音透着一股沙哑低沉。
他已经快要饿得昏厥了,也气得要爆炸了。本来就饿得胃酸都要吐出来了,快要到嘴的肉,却被一把掀翻了桌子、洒了汤。
这能忍?
孰能忍士不可忍!
要不是还存微末良心,莫青榕都想要把贪狼的天灵盖都掀了,看看里边是个啥玩意。
所以,即使本能不喜欢他们身上这股气息,在听到蒋寒颢有有很多好吃的之后,他还是跟着人走了。
一路无话,所搭乘的车子直开到了一处宽宅大院。里边很宽敞,有鱼池,有喷泉,中央是一栋辉煌迭起的别墅。
“少爷,欢迎回家。”哦,还有一个直愣愣竖在门口的管家,见到莫青榕很有礼仪地打了个招呼。
“这位客人,您好。”
年轻的天师显然习惯了,问一句他姐姐回来了吗,又交代管家几句后,就带着莫青榕直奔饭厅而去。
蒋家的饭厅很亮堂舒适,饭桌是呈现长条形够几十人用餐的大,上面摆放了很多盘菜,果然没骗人,都是些看起来就令人胃口大开的食物。
莫青榕跟着人到饭桌一角,看着少年自然而然地招呼自己坐在他身边位置。他望了蒋寒颢一眼,轻轻道了一声“谢谢”。
蒋寒颢一晒,乐了,“不客气!”
一个照面,两人便如多年好友,接下来的氛围不用多说其他话的舒心而融洽。
莫青榕捧起手中青瓷饭碗吃了一口。
“怎么样?”蒋寒颢坐在旁边期待地望着他吃了几口菜后,就忍不住想问起,菜合不合胃口呢?是不是非常好吃呢?好吃的话下次还来吃吗?
只是他见莫青榕没有说话,一直低着头,肩膀也一颤一颤抖动得厉害,该不会噎着了吧?
“你没事吧?!是噎着了吗?我去叫管家来……”蒋寒颢一急,忙站起来准备叫人过来。
可下一秒,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莫青榕无声望过来,眼眶里已氤氲朦胧雾气,泪像一颗颗脱线的珍珠落下,无声无息,属实漂亮极了。
蒋寒颢:“……”
是的。
莫青榕哭了,挣扎半天的泪腺终于不负众望,爆发了。
“你,你没事事吧?!”年轻的天师惊呆了,话都说得结结巴巴的,只顾着一张张不停歇地抽着纸巾,满满一扎捧在了他面前,“别哭了……是不是刚刚那个妖怪吓到你了,还是哪里难受?”
“……我没事。”
作为当事人的莫青榕镇定自若,还在往嘴里送饭,边吃边一直在哆哆嗦嗦地哭。只是感觉好像有好久没好好吃过一次正经的饭菜,久到都忘记了自己以前也有过这样美好的生活。
“只眼泪不受控制嗝……止不住而已。”他还眼神平静地强调了一遍,“我没有哭。”
“嗯嗯,我知道的。”蒋寒颢忙安慰他,自己却心颤,手抖,递出去的纸巾撒了一地。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莫青榕哭得很好看。
实在不应当啊,别人在那哭得稀里哗啦,他却在这激动得面红耳赤。
可,真的好可爱啊。
特别是对面人边哭边还不忘吃饭,像只可怜兮兮的小奶猫似得,面上不显,蒋寒颢心里已经土拨鼠捧心尖叫了。
既心疼又好笑。
他看人很准的,从小作为天师自认见过世间百态了。莫名觉得莫青榕这个模样像一块充满裂痕的宝玉,脆弱、名贵,下一瞬就要碎掉的感觉。
爷爷爱好收藏各种名家物品,他也深有感触,所以并不忍心见到这种结局。这样美好的人,怎么忍心惹他伤心呢?
蒋寒颢在心中暗暗作下决定,自己一定要保护好莫青榕。
一顿饭在鸡飞狗跳中结束了。
饭后,坐在落地窗旁边单人沙发的莫青榕努力绷着脸,认真地望着窗外,好像间歇性失忆般忘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蒋寒颢也肃穆着神情,假装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
两个都面无表情的人沉默半晌。
一场谈话也就此展开。
蒋寒颢打好腹稿后,正色说道:“莫青榕,我觉得你可以加入天师协会。”
喝茶的手一顿,莫青榕看向对面的人。
据蒋寒颢所说。
在这个世界,除了人类还有着妖怪存在于此间。
它们是动植物与非生物衍生出来的物
种,分为五类:妖、魔、鬼、怪、精。
这类存在统称,妖怪。
有妖怪就有另一派特殊人类,他们认为妖怪都是“恶”的,专门寻找、管理、捕抓、消灭作恶多端的妖怪。
这一类人则为,天师。
而作为天师四大家之首的蒋家,蒋寒颢为此感到很骄傲,他扯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而且,当时你可以看到贪狼,说明你是有这个业力的。”
“加入我们了解这个世界的另一个情况,以后遇到这类事情,也有自保能力。”
莫青榕:“……嗄。”
由于失忆而听得懵懵懂懂,也大概懂了,对此他回答需要考虑一下。
蒋寒颢:“那好。今晚你先在我家住下好吗……然后明天一起去学校吧!”
看着对面谈到自己熟悉领域而沉默自信的少年,莫青榕想起了一个问题,“那个,你是谁来着?”
“……”
“不是……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跟着人回家,不怕被拐了吗?!”蒋寒颢惊了。
在再三保证自己下次一定注意防着陌生人后,还说自己相信他的,又记住了‘蒋寒颢’这个名字后。
莫青榕终于得以上楼回房躺在了温暖的被窝里。
旁边台灯映下熏熏染染的暖黄柔光。
一天的波折令人很疲惫,可他不愿睡去,只睁眼望着天花板,脑子里想着一天发生的事。
蒋同学,对他真好啊……即使不说,也能感觉只是几面之缘而已,却做到这个地步……
假如……
是朋友的话……
脑海突然浮现‘朋友’这个词,莫青榕眨眨眼,热意上头,猛像条游鱼般裹着被子在床上打起了滚。
燥的。
天哪!那他今天暴力打了那只妖后,吃饭时又哭了,人家怎么看自己的?
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
一会后,他停下动作,手抓着被子边缘,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也清幽幽的眼眸,心里是一阵踩在云端的酥麻醉人……
这种感觉令人心颤。
朋友。
似乎挺不错的。
怀着此种心情的莫青榕终于安心地睡下了。
……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遇见你这种人我家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我不再想看到你……”
“怪物啊!!救,救命啊!!”
“xx年x月x日,本城报道……这个世界遭到毁灭性的灾难……无药可救了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对不起。”
……
清晨的时光,总是无端冷清寂然。
高二学生起得比鸡早,年轻的天师起得比高中生早,每天例行的晨起锻炼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早上五点十分,蒋寒颢来到二楼客厅时,见到站在落地窗前的人时,有点惊讶。
没想到有人比自己起得还早。
彼时天光初白,朦胧光影中,那道身影仿佛随时都会化光离去。蒋寒颢不自觉屏住呼吸,停住了脚步,小心翼翼怕惊走什么似的。
窗边之人若有所感,侧脸回头望了过来。
然后,他笑着说:“我做了个梦。”
蒋寒颢:“是噩梦吗?”
“大概是个……好梦。”莫青榕笑得很开心,连语气都透着愉悦,这实在有点不对劲。因为在昨天,莫青榕一直是面无表情的,像块顽固不化的木头一样。
这是蒋寒颢第一次见他笑,很好看,那是很美好的梦吧?
他直觉不对。
有什么悄悄而不可逆的因素在改变着,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
莫青榕还在笑,他又想起梦中的画面:
天空沉沉暗红压下来,一栋栋高楼大厦一朝倾塌成废土,人们哭喊、死去,恶意在黑暗中蠢蠢欲动,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
这是真真实实存在过,于遥远的记忆里,无法触碰的未来。
过于深刻,过于绝望。
只是单单记忆的苏醒,便是延着血管攀岩而上、在心脏处猛烈炸开的疼痛,不生不息地扼杀着他的灵魂。
他想起来了。
前世,当被告知生活了十六年的家不是自己亲生的家后,彼时叛逆高傲的莫青榕,认为顾父顾母抛弃了他,所有人都不喜欢他。
为此,他作天作地,像个爆炸的刺猬一样使劲蹦迪,最后被赶出了顾家。
接着,流离失所,四处奔逃……
世界也开始乱了。
从延城而起的暴乱,以势不可挡的火星点燃了一切,人、妖、魔、鬼、怪,谁都逃不过,死的死,残的残……
与此同时,极致痛苦之余,心中顿生无法抑制的欢喜。
一切还来得及。
来得及。
来得及。
曾经嚣张肆意的大妖归来了,如今站在死对头大本营亦丝毫不慌。他于晨曦朦胧光影中,望着年轻的天师,无声地笑了,笑得狂妄且温柔。
——抱歉啊,蒋同学,天师这个职业不适合他呢。
——他决定了。
——要亲自处理这些不听话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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