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改变
好好的郊游发生这样的事情，裴苒显然没法安心地如之前那般继续下去了。
她瞥了一眼倚坐在一旁的蓝裙姑娘，心中已经知道她是被谁撺掇来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冷无渊领着几名策北侯府兵，将那已经气绝的野熊抬到平地上。
而后他走向裴苒，询问情况：“这位姑娘，你们没事吧？”
裴苒行礼：“多谢将军关心，与我同行的姐妹不慎被树枝划伤腿部，但并无大碍。我无事。”
冷无渊又问：“不知你们如何遇上这只野熊的？这条道路因为每日往来行人众多，很少会有野熊出没。”
裴苒回答，“我们今日本来在松雀坡郊游的，几位姐妹结伴来到树林里抓山鸡，途中不知怎的，这只熊便窜了出来。”
“所以是野熊先窜出来，而后你们逃跑这位姑娘才不慎受伤的？”冷无渊继续询问。
“没错。”
“可是野熊袭击人，总归是有个诱因的……似姑娘这般情况，在下以前倒是未曾遇过。”问不出所以然，冷无渊觉得蹊跷。
裴苒隐藏了香囊的事情没有说：“或许，是这只熊太饿了才出来的呢？”
冷无渊摇头，只觉得过于牵强，但也实在不知还会有什么原因：“罢了，此事我稍后糊转递于京兆尹，姑娘日后郊游还是尽量不要来这样偏僻的地方。”
“多谢将军关心。”裴苒再次行礼。
事情告一段落，冷无渊转身准备离开。
“对了将军！”裴苒突然叫住对方。
冷无渊停下脚步：“姑娘还有事情吗？”
“无事，还未感谢你家侯爷的救命之恩。”
“小事一桩，姑娘不必在意。”
待到冷无渊离开后，裴苒才开始处理自己的事情。
她垂眸看向蓝裙姑娘，冷声问道：“我与你似乎从未见过，你为什么听了裴芙的授意，来对付我？”
蓝裙姑娘显然没有想到裴苒竟然知道自己是谁派来的，眼神惊愕地看向她。
裴苒看着这姑娘，对方经受了这一遭灾祸，恐慌不已，额头沁出密密麻麻们的汗珠。可见平日里，并不是心思恶劣的姑娘。
见对方沉默，裴苒又问了一遍：“说吧，你是谁，为什么要听裴芙的，用这样的方式对付我。”
蓝裙姑娘终于说话：“你怎么知道……我是裴芙指使的？”
“我今日的装束，是前两日便准备好的。但即使是伯府中人，知晓我今日穿着的也少之又少。我与你在今日之前从未见过，你怎么可能提前准备一个几乎乱真的香囊掉包呢？”
裴苒轻扯嘴角，“除非，是裴芙告诉你的。”
“你说得对，是裴芙。”蓝裙姑娘低喃。
“嗯，你继续。”裴苒好整以暇。
“我叫郑烟荷，我有事情求助裴芙。她让我为她做一件事，才会帮我。”
这位郑姑娘说完这短短的一句话，再无下文。
裴苒嗤笑，“怎么，事情到了这一步，对我这个受害者还要隐瞒么？”
郑烟荷眼神躲闪，不欲多言。
“既然你不想说，那我替你说。”
当蓝裙姑娘说出自己的名姓时，裴苒就知道她是谁了。
虽然她们的确不认识，但是郑烟荷的事情，她曾经听说过。
“你钟情裴芙的表哥文以源，想嫁给他。这件事情被裴芙知道后，她告诉你，想做她的表嫂，就必须为她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呢？自然是给我这个堂妹一点教训。”
裴苒蹲下来，看着郑烟荷：“裴芙告诉了你我今日的穿戴，于是你准备了一只相似的香囊，趁我不备，偷偷换了。而那还掉香囊里，装的是可以引诱野熊出现的香料。”
“你想在这次郊游中，给我一个教训，再伪装成是意外发生，这样就没有人会联想到你身上。我只能自认倒霉，而你取得裴芙的信任，由她引荐与文以源结识。对么？”
郑烟荷没有想到自己短短一句话，裴苒竟然就推断出了自己的目的。
她瞳孔骤缩，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
裴苒莞尔，表情柔和，那双丹凤眼却目光冰冷地紧盯着郑烟荷：“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你还想听吗？”
“不……不听……”对方眼神躲闪。
裴苒也不听她说的话：“当然，我只是随口一问，你不想听我也会说。你第一次做亏心事，实在过于怯懦，本来不需要跟在我后面的，但害怕事情不成功，所以一直尾随于我，却被我发现。”
“可惜……”她目光扫了扫郑烟荷受伤的小腿，“我这个受害者毫发无损，你这位阴谋者却受了伤，你说是不是很蠢？”
郑烟荷羞赧：“对不起……”
“你知道更蠢的是什么吗？”裴苒又问。
郑烟荷不解。
“裴芙与文以源自小便有婚约。”裴苒轻笑道。
“什么？”对方显然被这句话震惊住了，双瞳睁大地看向裴苒，试图找出她说谎的证据。
可惜，这的确是实话。
是曾经，裴芙与文以源亲口告诉她的。
“所以说，今天这场戏，不是你递给裴芙的投名状，而是她的一石二鸟之计。”裴苒继续说着。
郑烟荷显然心中也隐约猜到了，眼神慌乱起来，几欲落泪。
“如果今天你成功了，她不仅能给我这个眼中钉一个教训，你这位情敌也会作为凶手受到惩罚。你说，是不是很蠢？”
裴苒话语很轻，可说出来的事实却逼得郑烟荷心绪崩溃。
她看着对方眼泪簌簌流下，神色无喜无悲。
“你想在这里哭，就慢慢坐在这儿，我先走了。”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郑烟荷见她越走越远，赶紧从地上捡了一根枯木枝，拄着向前一瘸一拐地跟着她。
裴苒回到先前扔掉香囊的地方，只见原本的两只香囊，已经被野熊撕碎得只剩几片残破的布片了。
她将布片用手帕包好，收起来，然后继续向前走。
郑烟荷跟在后面，此时她总算已经平复了心情，“多谢你，裴苒小姐。”
“不必谢我，待会儿与竹尔她们打完招呼，你就先回城找大夫处理伤口。”
“嗯。还有一件事……”郑烟荷支吾道。
“有事就请直说。”
“能引野熊袭击人的香料，是……是裴芙给我的。”郑烟荷羞赧，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仿若给自己的苍白辩解。
“我知道了，你若真心改过，等回了御阳城后我会去京兆尹府走一遭，到时希望你能出面以做证人。”裴苒思忖道。
郑烟荷点头答应：“好！你什么时候需要我，派丫鬟去我家中叫我便是。”
裴苒又想起一个问题，“竹尔来树林抓山鸡，事先没有任何人知道，我跟过来也是临时起意。裴芙是怎么想到让你调换香囊引诱野熊的？”
郑烟荷想了想，回答道：“原本的计划，是大家都在枫林那儿时再动手。人多眼杂你不会注意到香囊被换了。”
裴苒皱眉：“她也太胡来了，若是大家都在场的情况下，其他人受伤怎么办。”
“是我太自私了……”郑烟荷也知道这一点，脸臊得通红。
裴苒看了一眼她：“不是说你，走吧。”
她们继续向前，没一会儿便与已经抓到山鸡的孟竹尔三人遇到。
见到裴苒因为奔走鬓发、衣裳都有些凌乱，而郑烟荷更是受了伤，孟竹尔诧异。
于是问道：“阿苒，烟荷，你们这是怎么了？”
裴苒摇摇头，“无事，我们在树林里遇了点意外，郑姑娘不小心摔了一跤，受了伤。我带着她过来与你说一声，等会儿便让她先行回家去吧。”
“好好好，受了伤就赶紧回去休息吧，下次再有机会出来玩儿。”孟竹尔赶紧应道。
至于说裴苒，从刚刚开始，她的情绪就一直很低沉。
她只是开始反思自己，重生以来，自己是不是太过温和，才让裴芙一再针对自己。
孟竹尔显然也察觉到裴苒情绪不如刚开始高涨，但她并未多想，只以为是见到同伴受伤才会如此。
回到松雀坡，郑烟荷便离开了。
临走前，其他世家小姐都对她表示关怀，她都一一感谢了。
只有裴芙，原本是等着裴苒遭受袭击，谁知受伤的却是郑烟荷，于是上前旁敲侧击地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郑烟荷再也不理会她了。
裴苒看着裴芙的动作，神情冷漠。
自从父亲去世以后，璋南伯府中唯一拥有官位的男丁便只有她的二叔，裴愠。
于是二房自诩是，维持伯府这一大家子开销生活的顶梁柱。
他们开始活络地与御阳城各大世家大族走动，为自己塑造美名。
就连裴芙，也在世家小姐之中，有才女、好人缘的名声。
裴愠做梦都想着，依靠自己塑造的好名声，挣得其他世族的支持，继承璋南伯的爵位。
可惜，他忘了。
凭什么，那些王侯、大家愿意对着他一名四品户部闲职礼尚往来？
他们为什么，愿意给他几分薄面？
因为他裴愠是璋南伯的弟弟，是裴忱的弟弟！
裴苒觉得，是她自重生以来的生活太过安逸，才让别人觉得自己和善可欺。
她可以等着裴愠动作，但是并不能一味地等待。
那么，就先拿裴芙开刀吧。
她会让所有人都看着，裴芙那点可怜的好名声是多么的弱不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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