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苏青的到来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堂屋内静了一瞬，继而相继响起行礼的声。田橙混在这些人中，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期望苏青忘了她刚才的“大放厥词”。
田老夫人在苏青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将田橙忘到了脑后。在她看来，田橙不过是文昌侯府搭上安平郡王的一个梯子罢了。
“今日老夫人过寿，无需多礼。”苏青抬手，虚扶田老夫人，不受她的全礼。
“郡王亲自前来，老身惶恐。”
田橙在一边看着，觉得这位的惶恐怕是要打个折，惊喜跟得意倒是快要溢出来了。
苏青没给田老夫人搭台子，直言道：“我与阿橙已有婚约，来给老夫人祝寿，是应当的。”
如此直白，田老夫人面上僵了一瞬。原本以为自己能成功隐身的田橙也跟着一僵。
众人才转开的目光又转回了母女两身上。田橙没盛宴那么撑得住，脸上发热。绯色染上她的双颊，让她整个人愈发娇艳了几分。
有早看不惯田老夫人做派心直口快的妇人瞧见了，打趣道：“田小娘子刚才不还赞郡王天资不凡，人品贵重，是世间难得的好郎君吗？如今郡王为着小娘子可是来给老夫人祝寿了。可见也是将小娘子放心上的。怎的现下倒害了羞？”
这位夫人的话让田老夫人的脸色又难看了一层。她不能驳斥苏青就下意识地贬低田橙。
“阿橙不知事，还请郡王莫怪。日后老身定会严加教导。”
田橙原本因为苏青突然到来而灭下去的怒火又长了起来！正要开口，被一直绷着脸没说话的盛颜扯了一下，示意她安静。
苏青垂眸，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淡淡道：“老夫人说的不知事，所指何事？”
田老夫人没想到苏青回事这种反应，一下回答不上来。善妒乃七出之一。男子是可以此为由休妻的。即便她可以当着许多人的面指责田橙善妒，她也不能在苏青面前直白地说田橙善妒。不然她这名声，可就真的在京城的贵妇圈里坏透了！
苏青本就不在意田家。若不是跟田橙有了婚约，他也不会来。哪里知道自己按礼来给田橙的长辈祝寿却碰见这个不知所谓的长辈训斥田橙。心中莫名不大高兴。此时便也一点不顾及田老夫人的脸面。
“阿橙很好。”
四个字便彻底否认了田老夫人。
田橙心里直夸苏青上道，抬头看过去，正好与对方看过来的目光对上。
苏青见田橙眼眸晶亮的模样，心中也染上些笑意。一盏茶未碰一下，苏青便站了起来，道：“本王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田家的人哪里敢拦着。陪着苏青过来的文昌侯端起笑脸准备送苏青出府。哪知道对方根本没有理会他，直接走到盛颜跟前，依旧行的晚辈礼。
田橙心里乐开了花，觉得苏青这人真的能处。双标的不要太明显。在文昌侯府人面前就是矜贵的郡王，在她家面前就是谦逊的晚辈。不用想，现在那说她娘善妒的老夫人此时心里必定气的够呛。偏还不能表现出来。真让人高兴。
“晚辈今日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退。”苏青过来只与盛颜简单寒暄了两句却是给盛颜撑足了面子。
盛颜心中满意，待苏青也不似之前那般刻意保持距离，她语气温和，仿若真的在叮嘱家中小辈：“公务重要。去忙吧。”
至此，苏青本可以跟着在一边等着为他引路的文昌侯离开，但他却对田橙说：“阿橙，我第一次来，不识路。”
田橙懵了一瞬，对着苏青眨了眨眼。
大哥，我也第一次来啊。
周围不少夫人听苏青这般说，纷纷掩嘴偷笑。心道这安平郡王想来是非常满意田家的小娘子的。
盛颜拍了拍田橙的手，道：“阿橙，你去为郡王引路。宝珠跟去伺候。”
田橙心里苦，但还是站了起来。在众人打趣的目光中，领着苏青往外走。宝珠隔着些距离坠在后面。
文昌侯府毕竟是侯府，就算现在有了败落的迹象，底子还是在的。田橙领着苏青走出一段路就晕了头。只能老实跟苏青说：“苏大人，此次亦是我第一次拜访侯府，实在识不得路。要不还是找个侯府的人来？”
苏青没有答应，伸手指了指右边的回廊道：“往那走。”
你认得为什么还要我叫我引路？
田橙不解其意，又走了两步后反应过来。她回身问：“苏大人可是有话与我说？”
苏青止住步子。
四周无人，秋日的阳光斜着照射进回廊，落在身上暖暖的，将两人的影子拉长。
“你若不喜，我不会纳妾。”
田橙没想到苏青会跟她说这个。甚至特意找理由将她从堂屋内带了出来。要不是苏青的脸上没有一丝情意。她差点以为对方喜欢上自己了。
“你许我善妒？”田橙问？
“只要你不因嫉妒之心而做出违律之事。可。”
“不会因为善妒休了我？”
“不会。”说完又怕田橙不信，继续解释：“苏家家训，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原来是因为家训，田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失望，“可苏大人刚才应允我的是，我不喜，你便不纳。”
“嗯。你不喜，我不纳。四十无子亦然。”
这回田橙是真有些惊讶了。在这个重视子嗣绵延的时代，苏青竟然能说自己四十无子也不纳妾。田橙很想问苏青难道不怕绝后吗？
但她没有问出口。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二人继续往前走，待快走到前院与后院之间的垂花门时。苏青再次开口。
“七出之由，最初写入律法是为男子不得随意休弃妻子。我不会因善妒之由休妻。至于他人言论，你不必过于在意。”说完，苏青便大步踏出了垂花门。
田橙呆愣在原地，回想了好几遍苏青的话才想明白。七出确实是极力贬低了这个时代的女性在婚姻中的地位。但它最初，其实是为了不让男方随意休妻存在的。若女方没犯七出，男方休妻在庆朝的律法中是要坐牢的，且刑期一年。
只可惜现在好似已背离了初衷，全被拿来光明正大苛待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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