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讨厌鬼
饭桌上热热闹闹的推杯换盏,陈醉跟个局外人一样恣肆轻慢的靠在椅背上,神色慵懒,修长分明的指尖夹着烟。
朦朦胧胧的薄雾衬的他过分疏冷。
“陈醉想啥呢?”廖叔偏过头问。
陈醉不经意的摇头,嗓音偏哑,轻描淡写,“没什么。”
廖叔瞥了眼,“平时见你烟瘾不大,怎么这几天烟不离手了?”
陈醉英气的眉微蹙,凉凉的透着一个烦字。
他掐灭了烟,淡然起身。
廖叔忙问:“去哪儿?”
“出去透透气。”
“那可别走远啊,你张叔一会就到。”他叮嘱。
陈醉轻“嗯”了声,清冷的没什么情绪。
廖叔叹了口气,浓浓的忧愁,到底还是说早了些。
北庄。
今天难得休息一天。
常记溪懒懒的睡到自然醒,中午才慢慢悠悠爬起来。
顶着微微凌乱的头发坐在炕上,半耷拉着眼皮子开始沉思。
这个时候还挺多门路可赚钱的,比如进货卖小商品,不过现在抓投机倒把很严,此路不通。
股市证券?
常记溪双眼微亮,以前她闲来无事也会投身股市玩玩,凭着敏锐的嗅觉以及过人的聪慧,她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那时候还觉得没什么,因为家里有钱,纯粹当娱乐消遣。
现在股市不是正当红的时候嘛!
此时不赚更待何时?
开心不过数秒她又犯愁了,国内股市还未开始,要想玩股票还得去特别区。
她身上的钱都给马君亚了,现在手里就剩一百块钱,连路费都成问题。
摇头叹息。
倏地脑中想起一个人,叶俨然。
常记溪闭了闭眼,打心底不想麻烦他,可眼下只有他能帮自己了。
这个机会她不想错过。
暂且试试吧。
外面天气很好,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镀在她脸上,细致连绒毛可见,暖暖的。
常记溪看着修补痕迹明显的窗子,目光凝固两三秒,平静无波澜的眸子漠然移开,翻身下床。
北庄村口迎来了一个人,上身着时髦的西装,扣着皮毛,下身肥大的裤子,陈旧的皮鞋,两极分化的滑稽。
眼前扫过一阵风。
曹苞满意的换了个姿势,自以为镀了一层金,毫不吝啬的让过路人欣赏着他。
喉咙发干,他咳咳两声,啐了口痰。
随便抓了个路人,拽的二五八万似的,“喂,北庄酒店搁哪儿呢?”
路人睥睨了眼,手指了指方向。
曹苞提着沉重的行李,走的快断气才走到,不得不说这北庄真是个鸟不拉屎的地儿。
真不知道陈家是不是钱多烧的慌,偏在这犄角旮旯地方盖什么酒店,比云城的酒店还辉煌漂亮。
就算汗水流到额前曹苞也不摘下帽子,用手粗鲁的抹了把汗,啐了口粗话。
酒店前台。
“您好同志,住房吗?”
曹苞瞪了她一眼,粗里粗气道:“净说废话,不住房老子来你这里干什么?”
服务员被他呛停了会。
眼神打量眼前的男人,看他的样子估计是城里来的,手里拽着点小钱的样儿。
“来个好房间。”他豪气道。
服务员拿过他的证件登记,刷刷写了张收据。
曹苞瞄了眼收据,眉心跳了一下,他奶奶熊,这么贵!
早知道就去外面找找有没有小旅馆了,握着笔的手迟迟不动,肉疼!
女服务员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曹苞的面子跟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他退缩。
心一狠咬牙签了名字。
女服务员笑容可掬,“您的房间在二楼,从这儿上去。”
曹苞堵着一口气,怎么都顺不下来,这一住钱就去了一大半,看来回去还得跟梁樱要多点钱,不然这趟都白跑了。
他收回证件,顺嘴问:“我跟你打听个人。”
女服务点点头。
“你们陈队长在不在。”他问。
女服务眼珠微微睁,有些惊讶,“你认识我们队长?”
曹苞得意,“他在不在吧?”
女服务员摇头,“他有事去县里了,估计没这么快回来。”
曹苞焉坏的黑眼转了几圈,不知道在打什么歪主意。
那可就太好了!
陈醉不在那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单独对付那女的可就简单多了。
“我再跟你打听个人,常老师你认识不?”
女服务员见过她几次,就是她来练琴的时候,长得很漂亮跟个精致的洋娃娃似的。
曹苞接着追问:“你知道她住哪儿吗?”
女服务员摇头表示不知道。
曹苞脸色讪讪,失望。
女服务员想了一转道:“但是我知道她常去的一个地方,李婶早点铺,你去那说不定还能碰着她。”
浑浊的眼珠子里满是痞坏的算计。
女服务员恶寒,这人怎么都不像干正经事的人。
曹苞注意到她的视线,面容得瑟的“啧”了声,提着行李上楼去了。
三月初的天气凉凉的,万物复苏。
周六的学校空空荡荡,没有什么人影,很安静。
常记溪埋首在办公室写进修报告,认真专注的连有人进来都不知道。
李校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到她显得有点意外,“常老师回来了?”
常记溪这才抬起头,打了声招呼。
李校长倒杯水坐了下来,眼睛带着几分肯定,和蔼的笑,“还忙呢?”
常记溪略笑,“没什么事就把报告写了,马上就写完了。”
李校长喝口水润润嗓子,“这次进修感觉怎么样?”
常记溪客套的说了一番心得,李校长听的连连称赞。
“那位年纪轻轻的叶副主任可是不错!所以我才想让你去学习学习,没想到你们还是朋友啊。”
常记溪点点头。
李校长笑眯眯,表示很满意。
“你婶老叨叨你,晚上记得来吃饭啊。”他边起身边道。
常记溪笑着应声好,目送他出去。
她扫了眼校长台上的电话,决定明天再给叶俨然打个电话。
重新埋头继续写那篇报告。
云城梁家。
梁樱挂了曹苞的电话,眼中的阴狠一览无余,敢跟我争,常记溪你等着吧!
北庄卫生站门口。
王时临已经等了大半个小时了,站的腿都麻了,李小月还不见人影,不知道在里面磨叽啥玩意。
他不耐烦的冲里面吼了声:“李小月,再不快点我就不等你了!”
李小月慌慌张张的出来,顺手锁好了门。
“催催催,魂都给你催出来了。”她没好气的赏了个白眼给王时临。
王时临哼了声,要不是屈服于她的淫威之下,他早就甩手走人了。
李小月:“昨天我妈生日我给买了个奶油蛋糕。”
“奶油蛋糕!”眼神熠熠发亮。
“我去你家喊你,婶子说你值夜班。”李小月颇为遗憾的看了他一眼。
王时临痛心疾首,奶油蛋糕!那可是稀罕玩意。
吃上一口也好。
哎。
队长去县里都快一礼拜了还没回来,他一个人要值两个人的夜班。
咳咳,应该算是他还给队长的才对。
以前队长可没少替他值夜班。
李小月耸耸肩,怪的了谁。
“你这几天怎么总是值夜班?”她奇怪的问。
王时临苦着脸,“队长还没回来。”
李小月想起常记溪昨天的反常,说不定王时临这家伙知道为什么。
于是便问:“你知不知道陈队长跟溪溪怎么了?”
王时临忽然警惕的看着她,难道自己说漏嘴了?
不可能啊,上回自己就随便提了这么一嘴,依李小月的智商怎么可能猜的出来。
难道她变聪明了?
王时临为自己捏了把冷汗,完了,队长一定会揍死他的。
陈醉那张严肃冰冷的脸浮现在脑中,王时临顿时生无可恋。
李小月斜睨一眼,王时临脸上的表情比掉进粪坑好不了多少。
她眯眯眼,“问你话呢?”
王时临闭了闭口,含糊不清答:“我不知道。”
不知道?
李小月秉持怀疑的眸光,王时临被她看的浑身发毛,壮起胆子,努努嘴,“我真不知道。”
她收回失望的目光。
王时临感到她骤沉的情绪,不对劲。
“你问这个干什么?”
李小月低低嘟囔,“溪溪好像不太高兴我提陈队长。”
“不高兴就不提呗。”他漫不经心道。
她停下脚步,脸色微正,“不大对,以前溪溪都没有这样的,是不是陈队长对溪溪做了什么事?”
王时临皱皱眉,不能把?
“你瞎想什么呢,陈队长去了县里跟常老师又碰不着。”
可李小月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王时临偷偷松了口气,看李小月的样子应该不知道。
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忽高忽低。
没搭理思绪漫游中的她,王时临抬脚先走。
李小月立在原地顿了几秒,回神只看到他远远的背影,步履匆匆追了上去。
第二天。
常记溪一如往常早起去早点铺吃早餐。
李婶早点铺永远都是最热闹的。
那桌的位置依旧没有人坐,大家伙像是有了默契一般。
“溪溪来了。”李婶在烟雾缭绕的厨房探出个头来,“你自己吃着啊,婶子忙着呢。”
“好。”
酒店那仨女的天天雷打不动的这个时间点来,看到她的出现,眼神透着股敌意。
常记溪走过,她们纷纷别开了眼,佯装看别的地方。
她眉眼清冽,习以为常的忽视,坐在位置上,开始慢吞吞的吃早餐。
“切!”曾姐翻了个大白眼。
王时临进了来,身后还跟着李小月。
李小月先看到了常记溪,随便拿了点东西就兴冲冲的坐到她隔壁。
露出洁白的贝齿,开心的跟她打招呼,“溪溪早啊。”
常记溪略略点头,“早。”
隔壁桌的视线太过灼热,李小月偏头望去,刚好抓住几人探视的眼神。
她们仨窘迫又尴尬。
李小月狠狠瞪了她们几眼,成天就知道在背后戳人家,估计说了溪溪不少坏话。
对她们李小月讨厌的发指,态度自然不会客气到哪里去。
三个女的悻悻推搡着起身,心里骂骂咧咧走了。
李小月“嗤。”了一声,一帮讨厌鬼。
她再回过头笑脸盈盈,俏皮又无辜。
王时临端着盘子过来,李小月刚才的变脸术他看的一清二楚,暗自腹诽: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溪溪,这鸡蛋给你。”
她手里举着一枚光滑的鸡蛋。
常记溪还没说话,王时临就下意识开口:“常老师不吃蛋黄,你得把蛋黄分咯。”
李小月愣了一下。
常记溪脸色淡淡的,“没事,我自己来就好。”
“我帮你。”李小月的手缩了回去,动作很快就把分离好的蛋白夹到她的碗里。
微微挑眉,声线清脆,“谢谢。”
李小月眼睛弯成一道月牙。
王时临低头看自己碗里那颗金色的蛋黄,嘴角抽了抽,“干嘛给我呀?”
李小月跟常记溪说着话,分了一个眼神给他,“我不吃。”
王时临:“……。”
“平时都是陈队长吃的,我。。嗷!”他脸色骤变,帅气的五官拧在一起,表情痛苦。
哪壶不开提哪壶!
桌子下,李小月的脚还踩在他脚背上,重重的碾了碾。
王时临痛的灵魂出窍,哀嚎几声。
引起了旁边几桌人的注视。
常记溪歪着脑袋看他,美目存疑,关心道:“怎么了?”
李小月皮笑肉不笑,眼神浓浓的警告,“怎么了?”
王时临忍着痛,死死怒视着她,咬牙切齿,“有只蚊子。”
李小月松了脚,咧嘴笑笑,“别管他,就喜欢大惊小怪的。”
常记溪点点头,没有怀疑。
柔若无骨的手,纤细白皙,宛若上好白玉脂,不掺半分杂质,握着筷子,指尖透冷。
半垂下头,气质清冷。
李小月:“溪溪,我妈说谢谢你,让你有空去我家吃饭!”
她懒懒“嗯”了声。
王时临搭嘴,“我也去。”
李小月暴躁的剜了他一眼,很是嫌弃,“没有你的事,多吃饭少说话!”
王时临不乐意了,她吃自己这么多,请他吃顿饭怎么了。
眼神幽幽的望着她,哀怨道:“李小月,你太没良心了。”
她嗤笑,“良心那玩意在福尔马林泡着呢,你要吗?”
王时临背后窜上一股凉意,冷飕飕的。
啧啧啧,胆真小。
常记溪笑了笑,这两人斗嘴挺有意思的。
“溪溪你吃好了?”
常记溪颔首。
李小月擦了把嘴,忙起身,“我也吃好了,我们一道走吧。”
王时临拿着咬了一口的包子,不紧不慢起身。
三人前后出了门。
李小月勾着她胳膊跟她说笑。
“常老师?”
身后忽然传来粗痞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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