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偷吗
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血肉相融她尝试着站在季玉泽那个角度理解, 这是想和自己把关系拉得更近一些吗?
似乎有点儿像。
从兰竹院出来后,扶月整个人还处于一种轻飘飘的状态,直至回到悦梨院, 扶媛走过来拉她才回神。
扶媛上下打量她一番。
确认没有伤, 松一口气,她开口问:“月娘, 爹都跟我说了, 你一定要和季郎君一起查案吗?”
“这是自然, 大理寺卿亲自出面, 我们怎么可以拂了他的面子。”
扶月抿唇回。
夕阳西下, 扶媛的脸抹上一轮光晕,看不仔细表情:“为何大理寺卿要你与他查案, 而不是别人。”
“我记得你从未见过大理寺卿。”她徐徐道。
周围不断有丫鬟走过, 人多眼杂, 扶月暂不多语, 直接带扶媛回自己的房间。
扶月关上门后第一件事是倒杯茶来喝。
喉咙太干了,身子又热, 叽里咕噜地喝完一杯, 觉得不够,再举起茶壶倒了一杯。
坐在一旁的扶媛一脸懵,关心地顺着她的背:“月娘,你没事罢,外面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怕扶媛误会, 扶月赶紧解释:“没有, 不要太担心, 我就是太渴了而已。”
扶媛缓缓地放下手, 闻着她身上沾染到的木兰香, 黛眉微蹙,若有所指道:“月娘,爹后日便要离开京城了。”
扶正林是朝廷命官,一切以圣上旨意为先。
这番回京城述职确实逗留太长时间,若是被有心人逮住,恐后患无穷,只能抓紧离开。
放下茶杯,扶月握住扶媛的手,放轻声音道:“那姐姐呢,你也跟爹回去吗?”
按照原著剧情,女主是跟扶正林回去的。
至于女主不在京城的这两年,发生了很多案件,男主陆然没时间谈婚论嫁,以查案为重。
扶月没有要拆散男女主的想法。
当然,也没撮合他们的想法,任由他们顺其自然地发展。
原因无他,她自顾不暇。
扶媛笑着摇摇头,一只手反握住扶月,另一只手替她慢慢地整理略显凌乱的碎发。
“月娘还得留在京城查案呢,我是你姐姐,怎可扔下你一人。”
听着这些充满关心的话语,扶月跟着笑了笑:“姐姐对我真好,那爹那边怎么说?”
恰巧扶正林这两日不得空,没办法多分心思到悦梨院,处理完一些事情,后日便迅速离开。
由于在京城与他人不熟,又担忧得经常出外查案的扶月的安全。
别无办法,扶正林唯有拜托季明朗和季夫人照顾一下自己的两位女儿,毕竟两家一来一往的,还算相熟。
没有女儿的季夫人非常乐意地答应了。
而季明朗没反对,对季府来说,多了两个人,不过是多两双筷子罢了。
闻言,扶媛轻轻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爹说等你查完这桩案件再找你算账,叫你小心点。”
扶月撇撇嘴,摸了摸被捏过的鼻子,建议道:“知道了。对了,你要是想出府就带几个人,那样安全点。”
提起此事,扶媛面露羞涩,稍微侧了侧身子,欲言又止。
“月娘,你,你明日可有空?”
明日?
怎么又是明日,扶月眨了眨眼,如实道:“明日我得去查案,答应了玉答应了季郎君的,案件很是紧急,怕是没空。”
话毕,眼珠一转,她眯着眼反问:“姐姐要作甚?”
扶媛眼神闪烁,也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完才娓娓道:“听说是大理寺少卿陆然救了我。”
&n bsp;扶月眼睛微微睁大,一幅看穿她的表情。
“噢,可大理寺不是有两位少卿吗,我记得还有一位,好像叫林什么平来着呢。”
听出对方话中的调侃,扶媛脸蛋微红:“月娘!我知道,我就是,就是单纯地想亲自向他们道谢,你觉得如何?”
接过扶媛手中还剩一半茶水的茶杯,扶月不拘小节地一干而尽。
然后她放下空空如也的白瓷茶杯,无所谓耸肩道:“很好呀,你是要我作陪吗?”
读过原著,扶月了解陆然的性子。
只要别人不多问,他是不会多说案子的。
更不用因为担心唤起扶媛那日的记忆,而不让他们见面,上次在听雨阁见过了,不也没事?
完全没必要。
再加上,四舍五入陆然也是有救扶媛的份的。
这不,在长雀街巷子头房子晕倒的扶媛便是他亲手接住,并遣人送回季府的,外人看来就是陆然救回来的。
虽然扶月知道救扶媛的人认真算来应该是自己。
但她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绝对不可能主动说出口的,扶媛若是想以身相许来报答救命之恩的话。
她眨了眨眼,心想,还是给陆然罢。
完全不知道扶月在想什么的扶媛不太自在地站起来。
她走到梳妆桌前,背对着扶月,打开妆匣,借整理首饰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嗯,我想让你陪我。”
扶月突然想起如烟派人送来季府的信,马上打开看,分神地回:“好,可一定得明日吗?”
如祥楼。如烟约在如祥楼见面。
明日中午李忠林将携如烟去如祥楼用饭,她说一手交在长雀街巷子头挖到的物件儿,一手交解蛊的药丸。
这是要逮住机会在李忠林眼皮子底下搞事情啊。
这回,扶月倒有几分佩服如烟的勇气,派人交换不就得了,非得亲自交换。
难道是怕自己欺骗她?
念及至此,扶月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儿。
如烟这种人还真是矛盾,自己使小心机,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着实令人不舒服。好吧,虽说她也不是君子。
若不是需要解蛊,还真想一把火将挖出来的几封信都给烧掉。
看完如烟写的信,扶月把它揉成一团。
继而掏出火折子,点燃,看着信一点一点儿地燃烧成灰烬,表情依然不太开心。
让转过身的扶媛捕捉到:“月娘,你看什么呢?”
扶月拍拍手,站起来,挂上浅笑:“没什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写的信,看完就烧掉,免得碍地方。”
不愿多说的意思。
这是对方的私事,扶媛只是例行问一句而已,不好多问,摆放整齐好首饰,合上妆匣。
“嗯,既然明日你有事,后日爹要离开,我们得送送他,那就大后日罢。”
她忐忑地用手梳着垂至胸前的一缕头发:“我待会儿遣人送信去邀大理寺两位少卿。”
还说什么道谢呢。
不过是想见某个人的借口而已,扶月理解,于是默默地听着。
话间一顿,扶媛有点儿纠结:“月娘,你说这样会不会不大好,若是传出去。”
扶月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直接打断。
“不会的,京城男女不设大防,我们是正儿八经地道谢,又没做什么,不会有事的。”
扶媛听了,七上八下的心终于有安定的迹象:“那便好。”
话一转,她又犹豫了:“若是他们不答应相见呢,毕竟他们可是大理寺少卿,同我们不大一样。”
扭扭捏捏的感觉来了,扶月叹气:“放心,他们会答应的。”
林平会不会答应邀约,她不知道,但陆然一定会答应,言情小说的套路,男主一般不会拒绝女主。
但约定的见面的时间还是改了,改回了明日。
而且地点定在如祥楼。
用陪扶媛外出见人的借口来掩人耳目取得解蛊的药丸再好不过,相信季玉泽会同意的。
说实话,一日不解开蛊,扶月一日不安,总觉得受人牵制,虽说他现在也没再拿银铃铛来控制自己。
可谁都不想留有后患。
她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先取得药丸,查案往后推一日。
夜晚,微风轻轻地吹着,冷落的兰竹院寂静无声,只有柔和的虫鸣和树枝的摇摆声。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
月色朦胧,树影婆娑,鲜花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笼罩着整个兰竹院。
季玉泽站在镂空木窗前,缓缓地抬手,长指拂过上面的雕纹,垂下来的轻薄柔软衣袂无风自动。
他垂眸盯着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寒梅。
银铃铛摆在左手边的侧榻之上。
油灯照耀下,银铃铛折射出一道略微刺眼的光,悬挂在银铃铛下方的银链正轻轻地晃动着,仿佛前不久才被抚摸过。
小秦踏入房间,脚步轻顿。
只见季玉泽身姿清瘦挺拔,白衣洁净,姿容清冷,如丝缎般的墨发尽数慵懒地铺洒于身后。
如诗似画。
时辰不早,不敢耽搁,小秦走到季玉泽身边,待他看过来便开始打手势。
季玉泽双漂亮的眸底是潋滟的水色,微微抬起,直视着小秦。
过了一小会儿,他神色不变,语调极轻地重复一遍:“月娘明日需陪扶大娘子外出,拜托你转告我一声,不必等她。”
小秦咬了咬牙,顿觉自己倒霉不已,为何总是要他转述这些话:“回郎君,是的。”
手离开木窗,季玉泽面色如常,撇了一眼置一旁的银铃铛。
“嗯,我知道了,你退下罢。”
“是。”小秦赶快地走出去,顺便贴心地关上房门。
扶媛。
季玉泽默念这个名字,本没什么表情的脸,忽古怪地扯出一抹清浅的笑容。
如祥楼是京城一大酒楼,菜式、美酒等种类繁多,楼阁亭榭连绵相接,画栋飞云。
中午正值饭肆,人声嘈杂,喧闹非凡,酒楼正中央端坐着位抱着琵琶弹唱的貌美女子。
此处一楼供普通百姓吃饭,二楼供有钱有势的客人用饭。
三楼则是包厢,供有需要的达官贵人所用。
扶月她们在二楼坐着,一楼太多人,聊天不方便。
而包厢也不好,扶月倒是不介意,横竖能吃东西就成,银子不是问题,扶正林还算有家底的。
但扶媛一定会介意,即便她现在对陆然有好感,亦不会同意。
因为扶媛自小没生活在京城,观念较京城男子、女子而言偏保守,自然略有拘束。
倒是陆然神情自若,没半分不自在,一上楼,走过来便打招呼。
“见过扶大娘子,扶二娘子。”
其实一收到邀约时,陆然第一时间是想婉拒的。
可迟疑了很久,鬼使神差地竟让人回话,道自己会去,静下来想想,又后悔了。
只不好言而无信,最后还是来了。
反观林平,他知晓扶媛是扶正林大人之女,不伤及自身利益的情况下,爽快地应下了。
此时,林平笑着跟唤:“见过两位娘子。”
他们今日没穿官服,并且不是外出查案,不再自称本官。
扶媛忙站起,一时不敢直视陆然:“见过两位大人,虽知此举不妥,但还是想亲自向你们道谢,今日叨扰了。”
林平轻笑:“扶大娘子客气,查案是大理寺的职责,何足挂齿。”
余光扫到一直不说话的扶月,他又道:“再说,这功劳不能完全地归我们大理寺,还有”
扶月猛地抬头,顾不得失礼,蓦然出声。
“这位便是大理寺另一位少卿林平罢?果然年轻有为。”
闻声,陆然将视线挪到她脸上,第一次正眼瞧扶月,话说这是日后得一起共事之人,多了解些无妨。
只不过今日显然不是提起案件的时机,他选择不提。
没料到扶月会记得自己,林平有点儿受宠若惊:“正是。但扶二娘子过奖了。”
她讪笑,不管怎么样,堵住他的嘴就对了。
在他们来前,扶媛便点好了菜,人一来就可以让小二上菜,不必久等。
和陌生人用饭,扶月也没藏着掖着,该吃吃,该喝喝,左右是陆然和扶媛两人的事,与她没太大干系。
陆然与扶媛确实有不少共同话题,他们从四书五经聊到天文地理。
慢慢地,扶媛的不自在消褪了许多。
而她和林平完全没说上几句话。
吃到一半,一位不速之客站到他们面前。
正在嚼肉的扶月一噎,差点噎死,是陆少慈,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
陆少慈也挺尴尬的,俊脸微红地对她道:“扶二娘子,我有些事想同你单独聊聊,不知方便否?”
饭桌上三人视线齐齐射向她。
扶媛更是不解,自己从未见过陆少慈,不明白自家妹妹为何会跟此人拉扯上关系。
扶月焉焉地放下筷子和碗,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可以,我们去那边聊罢。”
她指了指离饭桌不远的斜窗,靠近木梯的地方。
陆少慈颔首。
“扶二娘子,真巧,没想到在这儿能见到你。”走到那里后,他微笑着说。
扶月歪了歪头,不明所以地笑了声,没接话茬:“你不是说有事找我吗?说罢。”
阅人无数的陆少慈看出她貌似有些不耐烦,笑容淡了淡:“我之前捡到了你的荷包,本想还给你的。”
他愧疚地低下眉眼:“但在前几日忽然不见了,抱歉。”
一只小小的荷包罢了。
用得着那么在意吗,扶月不太理解他这种思维,慢着,荷包?
是那只绣着一轮弯月的荷包?季玉泽不是说陆少慈让他转还给她吗。
扶月还以为陆少慈跟季玉泽说过此事了呢,可如今关键不是这个,而是季玉泽从哪里得到这只荷包的?
偷、偷吗?
单是想想这个字放到他身上,她都觉得是一种亵渎,但除了这个解释,好像没别的理由了。
只若不是陆少慈说的,季玉泽怎么会知道挂在他腰间的荷包是她的?
尚未弄清楚来龙去脉,扶月决定还是先把陆少慈糊弄过去再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哦,没事,不见了便不见了,不必挂怀。”
正要转身回扶媛那里,她不经意扫过木梯的视线一顿。
只见一人慢慢地踏着木梯上来,首先映入扶月眼帘的是插在发冠上一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梅花簪子。
继而是一张苍白得像没有一丝血色,却依然精致玉华的容颜。
四目相对。
扶月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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