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枝头豆蔻(3)
穆南城或许真被气到了,一连着几天都悄声无息,不曾踏入莺莺的院里,期间也就只有大夫人来同她小饮两杯新茶。
不知道潼潼现在又在做什么?
无人作伴的时候,莺莺总是一个人在院里坐着,独等朝露昙花,一日便也这样过去了。她知道自己再急,也不能轻举妄动免得露出身份端倪,但穆南城那边消息一日不来,她便一日寝食难安。
见不到穆南城,她也快坐不住了,只怕他怠慢了自己的嘱托。正欲要亲自过去书房找穆南城,大夫人的传话就到了,说将军今晚要一家人一起吃饭,他有亲人今日会到府上。
“夫人没说是哪位亲戚吗?”
莺莺看着镜子里为自己梳妆的小莲,问,她实在想不起穆南城有什么来往的亲戚。
“只说是将军的亲戚,怎么小姐也不知道吗?”小莲反问,一边继续专注为她梳发髻。“若不是小姐你来了,我们谁知道将军还有您这样一个妹妹呢,对我们来说呀,将军的身世就像是一个谜。”
穆南城14岁就被送到杜府,那时候府上人人噤声,不敢讨论这个少年的来头,莺莺只听母亲房里的丫鬟说了一句“这可是杀头的罪”,便被母亲叫下人给用藤条打得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
后来是穆南城亲口对她吐露身世的,因为父亲参与反动被抓,穆家面临抄家灭门,母亲送他出了穆家便永远关上了大门,穆南城踏出这道生门,成了穆家唯一的活口。
那时候的杜朦看着仰卧在草垛上的穆南城,清秀明朗的眸子里含着影影绰绰的杀机和恨意,她几乎从他的瞳仁里瞧见穆家的那场危难。
“只要可以报仇,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死了也罢。”他看着漫天的星辰,比起那遥远的星辰,眸子里的光更甚。
杜朦听了惊呼一声,伸出小手掩住他的嘴巴,嗔责:“不许胡说!”
穆南城反手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里深深地嗅了一下,滚烫的唇瓣触碰她的手心,抬眸那不羁风流的眼神看得她心慌慌。
将军府大院厅堂。
“唉哟。”过门槛的时候,莺莺还在脑海里追忆不断,结果给自己绊了一跤,幸好小莲拉住她,不然非得在一桌人面前失了面子。
“妹妹这是饿坏了不是,走路都走不稳了。”柳絮瞧见了掩住嘴笑着打趣,莺莺只觉得脸上滚烫,心里哼哼,想着她白掩嘴了,这轻佻清亮的笑声刺耳至极,掩嘴无用。
怪谁?怪穆南城眼瞎好了。
莺莺抬眸便看见穆南城坐在席间主人位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仿佛下一秒又要责备她冒冒失失。
“小姐!”
她闻声看去,大夫人身边站着的还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穿得朴素简陋,怀中抱着一个棉布襁褓,不细看还以为是抱着一团破布。
那妇人走上前,颤颤巍巍就是一跪,膝盖撞击地板发出普通的清响,惊得大夫人和莺莺都乍一下伸手去扶。
她这一跪,莺莺便清楚得瞧见那布中裹着的婴孩,小脸被捂得通红,脸颊上的皮肤干燥得起皮,配着这裹着的破棉布,好像一个乞儿一般。但那清亮的眼睛,抿着的薄唇,若说不是哥哥的孩子,她还得怀疑几分。
莺莺呃地一声哽住喉咙,豆大的泪水一颗颗地滚落,愣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她曾以为这世上再无亲人,如今这婴孩几乎是她的小菩萨,她的唯一牵挂,让她欢喜地差点瘫坐在地。
“以后这孩子便是我穆南城的亲儿子,我会将他好好抚养成人,报答养父母对你的养育之恩。”穆南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她身后,伸手搭住她颤抖得厉害的肩头,将她揽到怀里,极温柔地说,“如今这世上还有这小亲人需要你,可不能再自怨自艾了,几日不见你又憔悴许多。”
大夫人搀扶起那妇人,听闻将军这番话,也连连称是,自从穆莺莺到府上,没有一日不是忧愁寡欢的。
趴在穆南城怀里哭的莺莺回头看了一眼那婴孩,泪眼婆娑地对那妇人说:“快让我抱上一会。”说着颤颤巍巍地伸手,仿佛要去抱的是易碎的梦,不是潼潼。
穆南城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憔悴的样子,只能先接过那孩子,抱在怀里微立起来给她瞧上一瞧。
这一抱不要紧,他自己先看上瘾了,当即喜笑颜开,骂了一句:“他娘的是真像啊。”这小子小小的眉眼秀气高傲,跟杜滕是一模一样。
莺莺伸手抚摸那孩子的脸,不成想那孩子竟然从襁褓里抬起手抓住她的一根手指,一双大眼睛懵懵地看着她。
莺莺又喜极而泣,另一只手忙再伸过去抚摸他的小嘴小鼻子小耳朵,越看越觉得喜欢,心中连连念着阿弥陀佛,感恩戴德。
穆南城一手抱着那婴孩,一手拢着莺莺的的后背,两个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孩子,尤其是穆南城,脸上一副喜当爹的喜色。就连一旁也在看着那孩子的大夫人她们,都像极了局外人,和穆南城怀里的景色格格不入的。
“将军多喜欢小孩啊。”饭桌前为柳絮斟菊花酿的丫鬟看着,也忍不住笑着说。
柳絮的眼光飘回杯上,这才发现自己的脸僵得无喜无怒,云淡风轻的感觉,不过是自己内心心情复杂的展现。
她举杯一口灌下那杯酒,看着空无一人的餐桌,再看看那边大团圆的场面,心情乱成麻,这副画面怎么看怎么别扭,但她就是说不出哪里不对,只能一杯杯地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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