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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莺莺看着树影在白墙上肆意摇曳,还有两个窸窸窣窣在树丛里钻动的身影,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笑意就涌上眼角,直到穆南城捻着一个乌漆漆的东西站起身,才赶紧收敛起来。

  “你还笑得出来。”穆南城冷笑一声,他实在敏捷,莺莺眉眼里的暗喜也躲不过他的余光。

  他赶紧提着灯瞧了一眼手中的香囊,落入泥土中好几日,香囊不可避免有些染脏了,红色显得更加乌暗,幸好这几日没有雨水,否则该更脏了,他心中暗自庆幸。

  和莺莺擦肩走过的时候,他又克制不住内心的不悦,面向她手指指着她连着颤抖几下,又狠狠地甩下转身就走,看起来是真的很生气了。

  “走,你不是要去大夫人院里吗?”他气势汹汹地走到院门去,正要迈脚出去,又收回来了,转头问她,虽然语气还是很不悦,但是莺莺还是高高兴兴地跟上去,毕竟这一整天的信念都是去看潼潼。

  小孩子真是好,吃饱了沉沉睡去便是,无忧无虑。

  莺莺坐在摇床边,看着里面沉睡的潼潼,脸上不知不觉就流露出欣慰的笑容,浅浅的带着微光。穆南城就坐在旁边,看着她满眼的温柔和爱意,触及了他内心最柔软的部位,许多年前,她稚气未脱的脸上也总是带有这样温柔的笑容。

  他觉得那是他这辈子看过,最纯净的笑。

  大夫人从将军进屋就没有休息过,又是吩咐煮茶又是吩咐撤下满桌的碗碟。穆南城一句“今晚在这里歇息”,足够让她开心一整晚,压根就没有去注意摇床边什么风光。

  莺莺看得心满意足,抬头便看见穆南城满目柔情地看着她,看见她突然抬头,让他猝不及防。

  “几日不见,他长大许多。”穆南城别开眼光,不自在地说。

  “是吗?”莺莺又看了一眼沉睡的潼潼,说,“我一天见他两三次,总觉得就是这样。”

  穆南城不接话,去接丫鬟递上来的茶。

  丫鬟带着一个守卫兵急匆匆地走到院子里,站在屋门外擦腰刀的武随伸手挡住他们。

  “什么事?”武随低声问,生怕惊动了大夫人,将军的任何事情,都只能军队的人自己通报。

  “上次刺杀将军那个娘们,在老衙门前鸣冤,守卫赶了好几次,她就是死倔,非要见将军。”

  “就这事你也敢来扰他?”武随皱眉,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赶紧把她赶走,还衙门鸣冤,哼。”

  守卫看了一眼里屋,怪神秘地把武随拉到门阶下,小声说:“上次那件事之后,大家都觉得将军和她有什么私情,谁也不敢动她,就怕怪罪下来...”

  “放屁!”武随一听啐了一口,大骂,“你敢说,我不敢引。”

  “可是...”守卫犹豫,武随狠推了一把他,再狠狠踢他屁股,大骂:“赶紧叫她走人,少在这里攀高枝,也不看看她上次是谁发慈悲还了她贱命!你也给我滚,现在连守卫的也都能乱跑了是吧?”

  守卫赶紧麻溜走人。

  “怎么了?”大夫人正巧经过屋门,从里头探出头来看,只瞧见守卫慌里慌张离开的背影。

  “没事夫人,一点小事叫我给打发了。”

  老衙门外,守卫一声吆喝围观的人就作鸟兽散去。

  衙门外的门阶上坐着一个瘦弱的女人,穿一身土气的旧时花袄,跟满大街的旗袍女郎比起来更是格格不入,也不知道她坐了多久,只是小袄上的白雪已经好一层厚。

  刚刚进府去的守卫一路小跑回来,看见这女人就来气,心想当官爷的就是好,出门三步有车有马,自己这跑一趟汇报下累死累活,还挨骂受训。

  “我说...”那守卫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一开口,那女人便咻然转头来,一张精致水灵的脸蛋,让一身的笨重土气的装扮看起来都没有那么难看了,反而还有点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觉。

  “大兵哥,怎么样了?”那女人慌忙站起身,抖落身上的积雪,拍拍衣服,赶紧小跑上前问。

  “我说妹妹,这话我是带着了,但是将军不见你,那就没有办法了。”那守卫见着这绝色,脾气也消了大半,但是一说到将军还是满心不耐烦,“我说你怎么这么大能耐,就你这事还想指望将军给你出头啊?”

  “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人?动不动就要见将军,你当将军闲的啊?”旁边看热闹的另外一个守卫兵揶揄道。

  “要说攀高枝啊,上回你冒犯穆将军,就够你杀头了,能活着是便宜你了。”

  “不就是上前线嘛?你家里要是缺哥哥,要不要考虑我啊?我就在城里守着,不离家!”

  守卫们哄然大笑,你一言我一语,揶揄着面前这个漂亮姑娘。

  那姑娘神色自若,喜怒哀乐都未曾流露出来,只是冻得苍白的小脸越加白了。她不搭话,只是转身的身子有些晃,一步步往回家的道路迈去,身后戏弄又侮辱人的嬉笑声,皆被她抛诸脑后。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哥哥不能上战场当兵。

  她想尽办法想阻止,但是距离哥哥应征的那支队伍离城,也就剩下十来天了,沿海的战役一打响,号角一鸣,输赢不知道,但可能就是自己哥哥的哀乐。

  她早该知道,穆南城不会见自己,毕竟自己一介草民,还胆大包天曾经要刺杀他。

  守卫的说得何尝不对,他能饶自己一命已经是额外加恩,是她的福分。她有又什么能耐奢求见到他呢?

  她就近蹲坐在街角痛哭流涕,为什么自己那么蠢那么冲动,要去杀穆南城,杀便杀了,还不敢下毒手,让他给逃脱了,反倒让他恨极了自己。

  脑海里涌现的画面尽是家中病重的老母亲,还有怀着孕的嫂子,一窝的侄子侄女嗷嗷待哺,更有对自己虎视眈眈的老东家穆老爷。哥哥这几日便要到队里报道,一个本来就难以支撑的家如今更是摇摇欲坠。

  她抓着头发,嚎哭憋在喉咙间,只觉得整个人痛苦得都快要像土炸弹一样炸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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