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雨水滴落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于晴苑手握着碎玉块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深夜无人的林间小径。由上垂落的白色藤萝在昏黄的光线中来回摇动，让人不经联想到前些天由于忍受不了欺凌而吊死在这里的初二男孩，由此更加觉得毛骨悚然。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在那些男老师面前不是挺能说的？！”
“芊姐，你瞧她那垂着脑袋装可怜的样子，真是怎么看怎么讨厌～”
“可不是么？白天我不过就小小地教训了你一下，居然敢跑到车老师面前告状，还对乌老师说我们几个的坏话！海笙歌，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嘛～”
“竿云，我看要不要再教训她下？比如脱了她的衣服录个像什么的？”
“呵……李佳佳，你平时看着跟她一样闷声不响，没想到竟还能想出这馊主意～要干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不会动手，你们看着办！”
小径的尽头隐约传来几个女孩的说话声，令于晴苑混沌的大脑思绪得以变得清明。她加快速度冲过去一看，只见海笙歌着头坐在一片小水洼中，身上满是泥污与脚印。她对面的三个女生穿着同样的白衣黑裙，衬衫领子上系了个如血般鲜红的蝴蝶结，看着像是学校的制服。
为首的女生个不高，但气场十足。她留着一头齐肩的黑色短发，眉眼秀致比起海笙歌还差几分。她左手边的圆脸女生头发比她略长一些，相貌勉强算上可爱，手里拿着最新型的dv机对准一脸狼狈的海笙歌。余下的女孩身量修长有形，虽然木着脸但那双眼中透出的情绪让人非常不适。
她们几个这是在欺负人？！于晴苑生平最讨厌这种家伙，她捏紧拳头正想冲上去好好收拾一下那三个小姑娘，却忽然发现自己脚下如生根一样，被迫钉在原处一动也不能动。就在这时，她恍眼间看到某棵树后似乎蔵了个人影，从露出的一片裙角来看，极有可能也是学校中学生的一员。
胡芊云双手环抱，不正经地歪着头：“海笙歌，你考虑好了么？要是爬过来舔干净我们三个脚上的皮鞋，今夜就暂且放你一马如何？”
“如果我拒绝又如何？”
“你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未料到她作出如此回答，胡芊云身边的中长发女孩瞬间怒了。她将手中的d5随手放在地上，走之前狠狠地甩了海笙歌一巴掌，没成想竟让她的右手掉落下来，身体各处开始迸出殷红的血。
“田苗？”
“田苗？！”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另两人顿时大惊失色，纷纷惊叫着跑上去想看个明白，但她们刚一行动起来，身体各大关节便传被折断的痛苦，进而整个人碎裂成块，慢慢落在地上化作一滩血色，只剩下三颗头脑面带惊恐地望着面前看似娇柔的少女。
“嘻嘻～”海笙歌抬起右手撩起耳边的发丝，露出甜甜的笑容转头看着于晴苑的方向：“花老师～”
她话音刚落，那三颗人头忽然腾空而起径直飞向于晴苑。她下意识地将手伸入衣内，掏出印有万字印的银枪，一直躲在树后的人影倏地狂奔向她。那人一边跑一边大声说着什么，可却被逐渐加大的雨落声吞没。
“铃……铃……”
刺耳的金属铃响将于晴苑从恐怖的梦镜中推离。她睁开酸胀的眼睛，出神地盯着天花板，脑中出现的并非昨晚梦中的画面，而是何洛洛面带悲伤所说的话：“怪我一直以来太于懦弱，才会让幽灵长期盘桓在学校内不愿离去，而醒悟的时候又太冲动，反丢了自己的性命。若是师父知道了定得……现如今这样，我唯一能指望的也只有你们。花老师，乌老师，请一定要阻止它继续作恶。”
她一定会做到，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都必须去做。于晴苑摊开右手，掌心处一金一银的钥匙熠熠闪光。她重新收紧手指，转了个方向随后便被身边躺着的人吓得僵住，一点也不敢动弹生怕惊醒他。
曾暮言静静地闭眼沉眠。尽管此时的他外表套着一层“乌若素”的皮，但在于晴苑眼中出现的依旧是初见时男人冷淡的俊容。她撑起身体用左手一点点伸向他的脸，指尖触到温热皮肤的那刻，于晴苑突然又觉得不妥，红着脸改用手去碰他的肩膀：“暮言，暮言，醒醒……”
“晴苑？我们怎么会……这里是哪里？”曾暮言刚一睁开眼睛，于晴苑的脸脸便出现在他面前。
“从布局来看是花江月的房间，我们被何洛洛送到回这。也不知……他们两个如何。”
“应当没有大碍……”
“我想也……暮言？”眼见身边的男人突然朝她到了来，于晴苑立马伸手将他扶稳，然而对方的头却不自觉地轻放在她肩上，并收紧双臂环住她：“不要动，让我靠会儿。”
惯以冷然坚毅面目示人的人一但露出些许脆弱姿态，很容易便能使人动容，饶是于晴苑已习惯与其朝夕相对，也免不了有些手脚慌乱。她略转过视线，想要压制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你……你也做了可怕的梦？”
“说可怕也谈不上。我梦到自己以乌若素的样子站在讲台上讲课，海笙歌坐在靠窗的倒数第二排，用看猎物的眼神一直盯着我看。随后场景一换，我和死去的车云河站在海岸边，他红着眼睛朝我嘶吼，说要我离海笙歌远一点，不然就会亲手杀了我。”
“车云汉喜欢海笙歌？”
“从梦里的表现来说很像。不过说来也是有趣，梦里的海笙歌喜欢乌若素，车云汉喜欢海笙歌，而依目前来看乌若素喜欢的却是花江月，花江月又与海笙歌关系似乎很好，乌若素与车云汉是多年同窗好友……真是一团乱麻。”
“的确是乱得很，不过……我的梦就相对离奇多了。”于晴苑轻叹一声，有些不愿意去回想：“也不知道是不是受花江月的记录和何洛洛的话影响，我梦到自己走在一系林荫道上看到海笙歌被三个女孩欺负，正要上前帮忙时其中一个女孩上前扇了她一巴掌，随后整个人就莫名莫名裂成许多块，她另两个同伴见状想上前相帮却不成，她们的身体也跟着变成许多碎块，到最后只剩下三颗血淋淋的人头。”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接着说：“这时候，海笙歌忽然面向我叫了声花老师，那些人头就从地上飞起冲向我。最后，一个人从树后大叫着向我跑过来，可雨太大我没有听清她说的是什么。而且……她的脸很像海笙歌。”
曾暮言起先听着倒不觉得有多么离奇古怪，毕竟“乌若素”的u盘里已陈述过他所执教的学校里有相当多的霸凌现像，而海笙歌被因为自身优秀的相貌与成绩受到排挤也不是一回两回。但当她说到那三个女孩惨烈的死状，以及最后出现一个与海笙歌很像的人后，忽然觉得这其中一定蕴含了什么关键线索。只不过他和于晴苑的梦境内容都有些杂乱，还是得尽快找出更多的信息才行。
想到这里，他忙挺直腰身：“我感觉这些像是一颗颗零散的珠子，还缺一条能将它们互相串联的线。晴苑，你昨夜在尸体旁找到的钥匙还在么？”
“在，只是盒子好像不见了……啊，在这里！”
于晴苑一边说一边四下张望，很快便在床尾找到所寻之物。她心中大喜，探身将两只铁盒都拿在怀里，将那只爱心形状的和银色钥匙递给曾暮言。两人尝试着开锁，却发现手中的钥匙似乎与各自的盒子并不匹配，于是果断互相交换，彼此费了一阵功夫后两只金属盒终于都被打开。
“是照片？”
“啊……我这里面的好像也是？”
两人将自己盒中所列之物展示到对方眼下。曾暮言手中那只里装有十来张一寸见方的黑白照片，从孩童、少年、成人性别长相均不一样，且每张照片后都写着不同的数字，从第一张的“5”直至定格在最后的“17”，然而照片上人的外表年龄又与它后面的数字无法对应，更不太可能是年、月、日、时这类有具体含义的存在。
会是什么意思呢？于晴苑陷入长久的思索。她专注地盯着手上盒中海笙歌照片上甜美的笑容，下意识地活动了下屈得发麻的右腿，一个没留神踢到金属盒上让它失去重心滚到一旁，里面的照片由此落了满床。这些中夹杂着一张旧得泛黄的老照片，上面的人物脸庞已被利器完全损毁，但背景却和她所看到的第一张全然相同，而在照片上背面有着这样几行文字：“赠海笙歌，由李佳佳摄于xxxx年，八月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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