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l潮湿的感觉随着黑暗的降临一并袭来，虚无的空间中隐约有水波荡漾的声音环绕在身边，鼻腔被水流不断冲刷却没有窒息的感觉，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舒心。于晴苑费力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处一片不见半点光亮的水域深处，身体随着水流方向轻轻晃动。除开因长时间浸于水中而混身泛冷外，没有更多的不适感。
我们……被那混蛋丢到水里去了么？她试着摆动手脚，一点点向着上方游去。快接近水面时她左眼乍然间漫上一股钻心的刺痛感，随后整个水面凝化出一面巨大的镜子，当中浮现出一张美而没有半点生气的面孔，用那双毫无光彩的苍绿色眼睛动也不动地直视着她。
“你是……绿云？！”
空间内没有传出回应的声音。饶是于晴苑胆量再大，被这样看着时间长了也不免心里发毛。她调转了下姿势准备从另一处离开，然而身前却闪现出一面与人等高的镜子，但镜子中出现的并非单纯的人类模样，而是人身鱼尾，像极了传闻中的鲛人。
我的左眼怎么会……？！她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上左侧眼睛，镜面显出的瞳色不是原本的棕，而是独属于大海的蓝。就在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发愣的时候，身上忽然开发痒，继而从脸颊开始不停地生出金橘色的鳞片。于晴苑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感到有些无所适才，但她依旧坚信这不过是一场幻觉。她深吸了口气，大喝一声举拳把挡在身前的镜子砸了个稀巴烂，眼前的一切随着镜面的破裂而骤然消失。
“晴苑！晴苑！！”
耳边急切的呼唤声唤回了她所有的神智，用力眨眼再睁开后映入眼中的是曾暮言稍带憔悴的英俊面孔。面前火堆所散发的温度驱散她体内的寒意，于晴苑感受着面前男人手指在脸颊轻抚的感觉，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轻问：“暮言？”
“是我。刚才做恶梦了？你又喊又叫还挥拳头，可是把我吓了一跳。”
“我……好像是做了恶梦。”刚刚的一切好有真实感，真的单纯是做梦？
曾暮言把罩在她身上厚毛毯紧了又紧，用手探她的额温：“你身体没什么大碍，可能是在水里泡太久的缘故。”
“我们真的被丢在水里了？”
“嗯。如果不是青莱、荷欣还有阿茆、蕴秋及时赶过来，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话说回来还是旭晖立了大功。要不是它跑回去叫来我们几个，你们就算能顺利活下来也得很久才能恢复。”蕴秋用爪子捧着一碗散发着花香的汤药递给于晴苑，“这是洞里的鲜草药熬的，喝下去身体会舒服许多。”
“谢谢。”
她伸手接过小口小口地慢饮，环顾四周环境。他们所在的地方看着像是个地洞，面前生着一大堆火，不远处的木架上晒着他们被水泡湿的衣服等物，在木架旁三米左右的地方也生着火堆，旁边扎着三个小小的帐篷。奇怪的是不见毛芸云等人，但能看见阿茆在其中一个帐篷进进出出，不知在忙些什么。
于晴苑朝正在拔弄火堆的曾暮言靠了靠：“怎么不见他们四个？芸云他们落了水以后不要紧吧？”
“芸云可能是喝了几口生水，有点轻微发热，云崖和阿茆正在帐篷里照顾她。周先生和年小姐从救起来便没睁眼。蕴秋刚刚看过，没什么大问题，估计休息会儿就能好。”
“话说回来，今天的情况真可谓万分紧急。我们赶到的时候，你们已经被丢到池子里去了，幸好阿茆和蕴秋的水性都不错，不然可没办法把你们救起来。”青莱蹲在木架上，视线定在坐在火堆旁一动也不动的小狸花猫身上：“小晴，你今天可得好好谢谢这家伙。要不是它跳下去咬着你的衣服把你拼命往上拉，怕不是已经沉到我们找不到的地方去了。”
“是啊，它明明怕水为了你还是义无反顾地跳进去。恰好那时暮言醒过来，费了好大的力气和旭晖才把你救上岸。”荷欣在一旁补充道。它脑中闪过曾暮言上岸时焦急到失去理智的样子，那是它第二回看到他露出那样失控的神情。
于晴苑心里颇受触动，她组织了很久语言也不知到底该说什么：“暮言，谢谢你和旭晖把我救起来，我……”
“我们之间不需言谢。那时你不也直接跳到河里救我？小家伙也一定是这样想。”
蹲在火堆前的旭晖扭头对二人抱以微笑。它起身朝于晴苑走去，伸出舌尖舔舐她的左手掌心。
“你……怎么在发抖？是因为毛还没干的缘故？”
“我本来准备了适合它的驱寒汤药，可它见你没醒说什么也不肯喝。”蕴秋又从火堆旁的陶锅里取出一碗棕黑色的汤水，往里面丢了几片鲜草叶：“好孩子，晴苑姑娘醒了，你可以安心喝药。”
“光喝这个哪能行？可这里也没吃的……”于晴苑心疼地抚摸着小狸花淡金色斑纹的毛皮，神色有些沮丧：“我们的包都放在村里，里面有几样东西也都没拿。哎，要不是我太心急，也不会弄成这样。”
“你们的背包一并带过来了，刚才救你们的时候在池里抓了些鱼，洞里还有些鲜货杂菌一起烤了。上面那两个家伙试过了，没毒可以吃。”阿茆端着一盘烤好的鱼以及其他菌菇走过来，把食物放在旭晖身边：“乖，你今天幸苦了，但也记得先把药喝了再吃。”
旭晖蹭了蹭它伸过来的爪子，顺从地把碗里的药汤一饮而尽，随后才去吃另一只盘里放着的烤鱼。阿茆监督它喝完药，又走到曾暮言身前递给他一杯散发着药草味的无色温水：“刚才说好的，等晴苑醒了你得听话再把它喝了。”
“这是什么，也是驱寒的？”于晴苑一脸好奇。
“他为了救你，左边胳膊被碎石划出一条大口子。虽然仔细涂抹过消炎药，为了以防为一还是把这一起喝了更好。”
“暮言，你、你受伤了？！伤在哪里？我看看！”
“没事，皮外伤而己。”曾暮言撩起左袖展示缠在胳膊上的绷带，“而且相比于我，芸云他们的情况更糟糕些。阿茆，他们眼下如何？”
“芸云刚才喝了药又睡了会，精神已经好了许多。等到东西烤好了，我就给他们送过去。”阿茆翻转火堆前的铁叉，把处理好的鱼翻了个面：“至于周先生和年小姐还没醒，不过呼吸平稳应该没有大碍。”
“看来只有我和暮言能灵活行动，去找到离开这里的出口。哦对了，你们知道我们被丢下去的地方在哪儿么？总觉得离这里很近。”于晴苑无力地耸了下肩，心里隐约觉得只凭旭晖很难把它们带去他们被丢下的地方。
青莱落在她肩上，用翅膀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月洞：“的确很近。穿过那个洞口再走二三十米有座水池，你们就是被丢在那个地方。”
“……水池？那里可有石壁和雕象？”难道……是他们在山上遇见的地方？
“这到是没有。不过……我越看这地方越觉得眼熟，小晴你呢？”
“这里或许……或许和我们上山时进入的地道，完全是同个地方。”
“还是有点不同，我们在山上遇见的耶个地道里没有月洞。”曾暮言握着空玻璃杯，忽然发现地上有什么在反光。他徒手挖了几下，出现一块细白如瓷的碎瓦片。上面隐约刻着“山神生辰”、“八月初五”等字样。
“这是碎瓦片？我这边说不定也有！”
于晴苑放下手中的碗，用力挖开脚下的泥土层，里面果然埋着一块质感相差无几的碎瓦片。她擦掉上面的泥渍，显出的内容为“祭祀开始时辰为”、“正午最好”、“瓷人俑封入石棺后”等与曾暮言手中能连起来等内容。
两人心照不宣把手中的碎瓦片放在一起，而后不出其意料地合为一片，上面的内容也变得相对完整起来。
“祭祀之日选在万倾山神的生辰即八月初五，当天村中人不可有其他活动。负责送祭的队伍需着赤红色长衫，头戴玄色长帽，头发披散作恶鬼状。引头的巫祭用柳枝沾上清河水泼洒前进道路。祭祀时辰以当日午时三刻为最优，祭礼完成后将祭品封入石棺，只留童男童女与阴婚祝，其他人需以最快速度离开。若有延误者，后果自负。”
于晴苑盯着瓦片上的内容，一字一句地读完。等到她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们所处的地方倏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晃动，但不过十来秒后便停歇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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