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盛颢跟着何俞昌上了楼。

这种老式住宅隔音很差,邻里邻间都没什么秘密。

这一路走上来,各式各样的议论声在盛颢耳边不断响起。

盛颢不知道俞汤听到这些的时候是不是已经麻木了,但他听的时候,心疼的快要碎掉。

盛颢以为自己很了解俞汤的。

但直到现在,他才真正走近俞汤的生活,走入俞汤长大的地方。

这里已经没有俞汤的房间了,琴房里头堆满了杂物。

但在何俞昌的坚持下,那台钢琴还没卖掉。

何俞昌保存了许多哥哥的东西,课本,乐谱,老旧的节拍器。

何俞昌:“不准摸!”

盛颢的指尖儿狠狠地颤抖了一下,噙着泪:“好,我不摸,不摸。”

何俞昌脾气容易炸,但本质上和俞汤一样,都是容易心软的人。

何俞昌看盛颢那藏都藏不住的委屈,叹了一下:“只准摸一下。”

盛颢眼泪掉了出来,接过来节拍器,将上面的灰小心擦掉。

何俞昌:“我记得,当时我妈气疯了,拿着板凳就朝琴砸,我哥当时才多大啊,就硬生生地往前挡,头都被砸破了,流了很多血……”

盛颢站在何俞昌对面,看着眼前被琴罩罩住的钢琴,身体不住地抖……

“你也看到了,我爸妈很物质的,他们衡量我们俩的时候看的全是价值。”

“哥哥那会儿是天才,电视台啊记者啊都挤在我们家,还有些节目组邀请哥哥去表演节目。”

“我妈那会儿可高兴了,天天教育我要向哥哥学习,要和哥哥一样懂事……”

“结果呢,懂事有什么用吗,能得到什么好处吗?懂事只会招来一群狼,像你这样的狼!”

盛颢垂着头,任何俞昌说什么都不会反驳。

俞汤尽管只和何俞昌接触了几次,但他也是真的了解何俞昌的心性,所以才能放心离开。

何俞昌一定会和盛颢讲自己的事。

因为何俞昌周围,没有人能让他分享这些。

他引以为傲的哥哥,是所有人的笑柄。

盛颢虽然做错了许多事,但他是爱俞汤的,而且他大方的承认自己喜欢男人,所以何俞昌能和他说。

何俞昌把尘封了的奖章全都抱出来,一一告诉盛颢是哪场比赛,名次是什么,当时哥哥穿了什么衣服,下场的时候鞠了躬,温和又绅士。

他告诉盛颢,哥哥当时站在桥上要往下跳,自己吓得魂都飞了,拼命过去拦住他……

何俞昌说着说着,突然抱住头哭起来:“我是不是错了……如果我当初没有拦他,他也不会再平白受这么多委屈,对不对。”

最后,何俞昌将游戏录像交给了盛颢。

-

盛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这里的。

他听何俞昌讲完俞汤的少年时期,又在游戏里看到俞汤和自己的初遇。

游戏里的盛颢和小伙伴胡乱跑着玩,迷了路,路过那个桥洞,看到一个少年在哭泣……

盛颢经常哭,并不觉得俞汤有什么伤心的事。

或许只是被老师罚了写检查。

又或是一次球赛没能拿第一。

盛颢的世界很简单。

自然理解不了当时的俞汤。

所以他更不知道,当时的俞汤在桥上站了整整一天!

俞汤在生与死之间反复抉择,最后饥寒交迫,没了力气,落魄地钻进桥洞。

然后就遇见了他。

盛颢伸手,俞汤拒绝,说他是个怪物。

盛颢心里想,这么漂亮的小哥哥怎么会是怪物?

于是,他对俞汤天真地笑了笑:“我最喜欢小怪兽了。”

那一瞬间。

陷入黑暗中的少年抬起头,眼里渐渐有了一点光。

从此,就像向日葵永远追随着他的太阳,移不开目光。

……

……

盛颢终于明白俞汤为什么这样迁就,宠爱自己了。

他是他的药。

俞汤不止一次这样和盛颢说过,盛颢却一直觉得这是哄小孩儿开心的情话……

可是。

俞汤的每一句话都是真挚的。

以至于游戏都参考了他说的话,将那些写进了玩家台词里。

而盛颢,只会猜疑,嫉妒,不懂得去体会那些昭然若揭的细节。

【盛颢爱意值+1,当前爱意值100】

盛颢穿着一身单薄的黑色,神色落魄,在寒冷的晚上缓缓往前走着。

这一刻,他仿佛就是俞汤。

他的头顶在流血,不是何俞昌打破的,而是被自己父母用凳子狠狠敲破的。

盛颢继续往前走,耳边渐渐有湍急的水声响起。

是那座桥。

盛颢缓缓眨了眨眼。

他看到了俞汤单薄的身影,颤颤巍巍地站在桥边!

单薄的少年正跨过护栏,眼眸之中是一派绝望的死寂。俞汤的脚尖儿悬空,双手张开,脚跟晃晃悠悠落在大桥的边缘。

盛颢睁大了眼睛,失去挚爱之人的悲痛再次袭来时只增不减!

他大声叫俞汤的名字,冲过去想要抱住自己的小哥哥,让他不要离开自己……

盛颢抱住了。

这次,盛颢抱紧了俞汤,再不让他离开自己了。

-

何俞昌躺在床上,越想盛颢临走前的眼神越觉得不对。

何俞昌咬咬牙,觉得不应该管这个杀死哥哥的凶手,可最后,还是披上外套走了出来。

何俞昌走到桥头,看到桥边围了群人。

何俞昌心里快跳了一下,跑过来,问周围的人发生了什么。

有个牵着狗的大爷告诉何俞昌:“刚刚有个小伙子跳下去了,就从这里,突然冲下去的。”

那个位置。

正是俞汤站过的位置。

何俞昌声音直发抖:“爷爷,是什么样的人,穿什么衣服?”

“个子很高的,黑色衣服,走过来的时候很慢……当时我看出来不对劲了,想过来,但已经晚了。”

“对,突然就冲下去了。”

“这要是白天还好,晚上黑,水流又急……多半是没了。”

何俞昌愣了很久。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夜深到再没任何声音的时候,何俞昌才清醒过来。

何俞昌走到哥哥曾经站过的那个位置,朝着湍急的江面轻轻摆了摆手:“有人抱着你走,应该就不会冷了吧。”

“哥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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