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俞汤一开始觉得，成玦大抵是又想到了什么戏弄他的新方式，可成玦的一声声哀求实在是太痛苦了。
这是他曾经深爱的人，是想要担起责任共度余生的人。
俞汤也没办法不心软，轻轻皱了下眉：“别哭了。”
成玦终于得到了一点回应，压住苦涩与彷徨，竭力解释：“是我嫉妒过了头，我以为你心里装着别的人才做了那些混蛋的事，我错了，程哥，你原谅我吧。”
俞汤看着成玦，听着他那拙劣的解释只觉得可笑。
如果说他是误会自己喜欢沈皓明，才做了后面的事。
那他们初遇的时候呢？故意隐瞒身份接近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成玦到底还要骗他到什么时候！
俞汤默了一会儿，随后冷冷道：“你没有错。”
成玦半跪在地上，露出一点期待的目光。
俞汤的声音平静而又冰冷：“我已经说过了，你就是一个替身，你可以选择继续报复我，或者放我离开。”
我是爱你。
但爱也是以尊严为前提的，我无法容忍你欺骗我，戏弄我的感情。
俞汤看成玦僵在原地不说话，于是便想要离开这里。
可刚站起身，突然就弯腰咳了起来。
成玦如梦初醒，忙过来扶住俞汤并将他半抱在自己怀里：“你别乱动，我什么都答应你，我……”
“你还想怎么样，放开我！”俞汤挣动，胸口闷痛难忍。
猝不及防地，俞汤唇角呛出一口血沫，一半落在淡蓝色的病号服上，一半落在雪白的床单上，红白分明。
成玦心跳的快要冲出胸膛，一边摁下护士铃，一边想去挡俞汤的眼睛，可已经来不及了……
成玦：“程哥！”
成玦感觉到，怀里的人突然没有挣扎的力气，眼睛没有阖上，却像是昏过去一般整个人都发软。
成玦慌乱地解释，颇有些欲盖弥彰：“是感冒引起的肺炎，你不要乱想，我叫医生过来。”
俞汤手摁着胸口，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只能靠在成玦手臂上。
一时间，俞汤觉得呼吸都疼痛难忍，怔怔地看着床单上的血迹。
如果不是程家情况特殊，或许俞汤真的会相信成玦的解释。
俞汤的爷爷是患肺癌去世的，确诊后一个月就离开了。
俞汤的父亲也在同一时刻被查出了肺癌早期，好在介入治疗的时间较早，手术后一直在家休息。
俞汤和妹妹从小就被教育，要生活规律，不准有任何的不良嗜好。
却没想到……
他还是没有逃过成玦这一劫。
应该已经是中晚期了才对。
不然成玦怎么会突然那样崩溃，还会哭着和他道歉？
同情。
不，俞汤不需要这东西。
医生赶过来了，看到床单上的血迹后深深皱眉，吩咐成玦扶他躺好，然后配合检查。
俞汤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俞汤小时候目睹过爷爷治疗时的痛苦，不断的呕吐消瘦，最后仰躺在床上，肺都塌陷下来，不能呼吸……当时的俞汤是很惧怕这件事的。
只不过随着长大，那份惧怕也慢慢地消散了不少。
但俞汤不知道的是。
就如同成玦一直缺乏安全感一般，他的这份恐惧也从没有消散，只是逐渐演化成某种必然的宿命，让他不得不向命运屈服低头。
俞汤摁着胸口虚弱地咳了两声，对弯腰站在床边的医生道：“已经是晚期了，对吗？”
医生突然听到这句话，怔了下，为难地看向成玦。
俞汤不是那种不懂得察言观色的人，医生这一个为难的目光看过去，俞汤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可此时，俞汤的心竟然没有多大的起伏。
或许，他已经经历过比死亡更痛苦的折磨了……
俞汤此时只觉得疲惫，于是慢慢闭上了眼。
成玦痛苦地垂下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医生要在俞汤的胸口贴感应片，成玦小心地将俞汤摁在胸前的手拿开一些。
俞汤没有挣动，只是沉默地闭着眼。
这让成玦没法猜透他在想什么，心便更加地疼。
等医生们都离开后，成玦半跪在床边握着俞汤的手，哽咽道：“程哥，你别不说话。”
“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我会陪着你，治好你，不管去什么地方用什么方法……”
忽地，床上的人慢慢睁了开眼。
俞汤的嘴巴张了张，像是要说话。
成玦忙噤了声，紧张地看着俞汤的嘴唇。
俞汤声音微微有些哑，虚弱道：“你刚刚说，什么都答应我？”
成玦心中浮现出欣喜，忙使劲儿将头点了点，郑重道：“我什么都答应，什么都能做到！程哥，我们会好起来的，你别怕！”
俞汤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缓缓眨了下眼，释然道：“那就提前谢谢你了，成总。”
成玦听到这个称呼，整个人狠狠怔了一下。
他不知道，欣喜和痛苦竟然可以挨得这么近，大起大落让他的心疼的无法呼吸。
成玦胸膛快速起伏几下，甚至想任性地质问俞汤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可……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是他把俞汤引到公司，趾高气扬地告诉他，自己是成氏集团的少爷，自己骗了他，拿着照片威胁，还要把他送进监狱。
他现在的一切痛苦，不过是在自食其果……
成玦假装没听到那一声成总，挤出一个牵强的笑来：“还难受吗，痛的话不要强撑着，告诉我，我让医生……”
俞汤打断了成玦的话：“放过我，让我有尊严的离开，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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