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人走茶凉
这一晚，贺斯燃留在办公室没回贺家老宅。
期间，他有发信息给冯鹿野，三个字‘早点睡’。
而沉浸在池颜离世的悲伤里的冯鹿野并未察觉到不对劲。集团老总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是怎样的殚精竭虑她深有感受，何况贺斯燃这些天一直陪在她身边耽搁了不少正事。
但，躺在床上无心睡眠时，看着身旁空出的位置，非常不习惯。
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冯鹿野无奈的笑。
习惯真是可怕的力量。明明过去六年，再难再苦她都挺过来了。可贺斯燃却只用了六个月的时间，打破了她所有伪装出来的坚强，想要完全依靠于他。
翌日
冯鹿野花了一个小时，才勉勉强强掩盖住了眼下的乌青。
但还是被谭邵美一眼看出了端倪。
“怎么不多睡会儿呢？”谭邵美的语气里满是担忧和心疼。
“睡了。”但是睡不着。
接二连三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得心有多大才能睡的好呢。
“妈，您也要多休息。”
其实，谭邵美的状态也并不是很好。她之前一直保养得体，容貌看上去跟实际年龄不符。但贺英杰交代了罪行，让她一夜之间有了苍老之态。
“我知道您自责，但我想爸爸也不希望您这么伤心难过的。逝者已矣，生者当坚强。”
这话，冯鹿野也不知道是劝谭邵美多一点，还是说给自己听多一些。
谭邵美拍了拍冯鹿野的手背。
她盯着面前的儿媳看了好久，最终已经到了喉咙的那句话又默默的被吞了回去。
其实，关于贺兆贤真正的死因，这些年虽没得到肯定，但谭邵美心中是有数的。而真正让她担心的另有原因。
她一夜没睡，一直在注意着庭院里的动静。
然而一直到现在，阿燃都没有回来。
这是不是意味着，那个秘密瞒不住了？
谭邵美没办法想象，那个秘密一旦曝光他们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心慌害怕，偏偏没办法跟任何人倾诉，只能死死地憋在心里面。
冯鹿野去看守所见贺英杰之前，先去了一趟池家。
池正昌夫妇坚持要接池颜‘回家住两天’，这本不符合规定。但有凌奕这位凌氏医药的太子爷在，倒也让他们达成心愿。
池正昌夫妇的状态更糟糕，尤其是池母。
她从昏迷中醒来之后，整个人仿佛陷入了魔障之中。一个人在池颜的房间里，忙来忙去，为宝贝女儿梳妆打扮。
而她口中说着的都是一些陈年旧事。
这是一种自我逃避的表现。
冯鹿野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最终没有进去打扰母女两人的独处时光。
她微微叹息一声，转身下楼。
池母做错很多事情，为人处世也让人不喜。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对池颜的那份爱是发自真心的。
池正昌等在楼梯口，悲伤之余还略显局促，应该是有话想要跟冯鹿野说。
冯鹿野曾经讨厌池正昌的圆滑和狡猾，他的人生充满算计。
但随着池颜的离世，那些讨厌也跟着烟消云散。
“池伯伯，节哀。”
池正昌点了点头，“小鹿，对不起。如果我肯早点听你……”
“池伯伯，”冯鹿野蹙着眉打断他，“事到如今说这些毫无意义。我想颜颜希望看到的是，你和伯母好好经营池氏，安安稳稳到老。”
她可以看在池颜的份儿上不讨厌池正昌，却不代表她认同池正昌的所作所为。
“可是池氏……”池正昌微微垂了垂眼眸。
池氏没了，女儿也没了。
原来，这才是他想要表达的。
冯鹿野在心底替颜颜不值，什么爱女如命？他甚至没问一句贺英杰会是如何下场，只担心池氏能不能回到他手里。
面对这样的池正昌，她一分钟都不想多呆。
“池伯伯，我觉得还是让颜颜早日入土为安的好。”冯鹿野冷笑道，“至于池氏集团，我只是一个外人，不好多言。”
话落，径直扬长而去。
池正昌看着那抹纤细的背影渐行渐远，垂在退侧的手紧攥成拳。
池正昌把池颜‘接回家’之后，池氏的那些大大小小的股东，或虚情假意或真心实意都上门来吊唁。
贺斯燃和冯鹿野夫妇有插手池氏的事情，就是其中一个股东无意中透露的。
当时，池正昌灰败的眸底重新有了亮光。
他想，以冯鹿野和池颜之间的交情，拿回池氏那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哪曾想，冯鹿野却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已经没了女儿，想要拿回池氏，难道有错吗？
冯鹿野并不知道池正昌心底的百转千回，但也能猜到他的几分心思。
老话都说，人走茶凉。
她一直都相信这句话的。只是没想到，会体现在池正昌和池颜的父女情上。
冯鹿野揉了揉发疼的眉心，吩咐充当司机的秦隽：“阿隽，你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让颜颜早点入土为安。”
秦隽愣了一下，才点头，“好的，嫂子。”
以冯鹿野和池颜的感情，她不该提这样的条件，除非……秦隽想着，这件事情是不是要跟贺斯燃提一提。
但是想到贺斯燃的反常，秦隽又有些迟疑。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上的冯鹿野。
她微垂着双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脸上写满了疲倦。
这还是秦隽第一次看到冯鹿野憔悴的模样，自从认识她开始，嫂子冯鹿野一直都是浑身充满力量，仿佛永远不知道疲倦一般。
冯鹿野似乎察觉到秦隽的目光，抬眸勉强一笑，“还有池氏集团的事，以贺英杰对颜颜的那份愧疚，势必会归还给池正昌。但是，我不希望这么快，可以吗？”
“放心嫂子。”秦隽连想都没想就直接应下，“这件事情不难操作。”
“好。”
冯鹿野不再说话，而是扭头看道路两旁飞速掠过的景象。
十分钟之后，车子停在龙城看守所的门口。
冯鹿野见到贺英杰则是在半个小时之后，警察身后穿着囚服的男人一脸沧桑、憔悴，哪里还有半点温润的翩翩君子模样。
“我以为你不会同意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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