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勾栏烟花谁又思无邪
青牛宫,莲花峰上。
大魔王罗一刀连连劈出数刀,道济苦不堪言。匆匆逃避躲闪之间,道济突地一咬牙,又一剑斩出,剑光摇曳,一朵青莲花开,罗一刀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心中暗自大惊,这便是大黄庭的第九招么?
疯道长手中的酒坛子应声落在地上,一脸悍然地看着妙空道,这小子好大的杀气!你惹了他?
妙空翻了翻白眼道,我哪里惹了他,分明是你不给他酒喝,心里有气呢。跟着她又心虚地琢磨道,据她所知,大黄庭乃是传自天师道魏华存自立门户而创,传到如今的大秦,大黄庭共分为《外景经》、《内景经》和《中景经》三部。以她对秦颂身手的了解,作为天下道宗的道子秦王秦颂,多半已掌握了《内景经》。可万万没有想到,道济这个当年被上清宫逐出师门的落魄少年,竟然懂得《中景经》,她心里暗自高兴捡到了宝了。大黄庭第九招,九九归一,便是出自《中景经》。
她诧异地看着一脸苦笑不已的疯道长,心中暗自发怵,这老小子当年究竟是何身份?这大黄庭乃是天下道宗历代掌门的不传之秘,可偏偏他这个苟且在青牛宫的疯道士,竟然敢暗自收养道济这小子。这小子又是什么来头,万万不会这般简单。而且这老小子显然并不会大黄庭,他的师承与天师道从来都是背道而驰。若一刀能够得到大黄庭和《周
易参同契》,这天下何惧?
疯道长似乎生怕道济这小子下死手,连忙站起身上,一脸揪心地看着打斗的罗一刀和道济。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凡伤了其中一个,他都难以交代。
道济大黄庭第九招九九归一,一朵莲花花开九朵,九朵莲花倏忽间又凝聚成更大的一朵,阴沉的天空顿时一亮,罗一刀不敢大意手中的荡魔刀法,连连劈出一团团刀阵。刹那间,莲花峰上刀光剑影密不透风。
罗一刀正待与道济以死相拼,却听见道济冷哼一声道,你为何要伤她!
罗一刀摸不着头脑,一脸迷糊,全然不知道他说的她是谁。见他的剑光一剑斩来,那巨大的莲花如白日血月,带着无比的戾气,只得硬着头一刀斩去。
轰隆一声巨响,剑光片刻间冲破罗一刀的刀阵,擦着他的头皮,从他的头上呼啸而过。待抬起头来,罗一刀只觉得头皮发凉,满头的发髻竟然被他剔了个精光,而身后那如巨剑的剑峰,竟然被他一剑斩断,万斤巨石的剑尖顿时从峰顶一头倾倒了下去,发出的巨大震动,几乎震翻青牛宫,罗一刀顿时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脸冷汗淋漓,惊呼道,他竟然如此厉害!
剑峰倒塌掀起的漫天尘土,从峰顶上呼啸而下,不多一会儿便将整座青牛宫都笼罩在了黄天黑地之中,宫中仅存一点的烟火气片刻间消失无影。疯道人和妙空顿时
….
脸色大变,正待冲过去,却只见尘土上,传来咳咳几声声响,跟着只见满头尘土的道济从尘土中走来,朝着疯道人将那手中的青钢宝剑往他身上一扔道,差点杀了这小子!
疯道人气得跺脚道,你疯了吗!
“我就是疯了!”道济抹了一把脸上的尘土,瞬间变成了大花猫,冷笑道。
妙空见他脸色发青,气息紊乱,显然刚刚是真动了杀气,连忙冲到后山去。只见罗一刀也是一头灰头土脸,朝着极度紧张的燕念红苦笑道,我竟然小看他了!这人是打娘胎起,便在肚子里练功吗?怎么这般厉害。
燕念红一脸后怕道,亏得他没下死手,不然.....
这后果她不敢想。
妙空见罗一刀无恙,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暗自后怕道,往后万万不敢轻易,让那小子当他的磨刀石了。
青牛宫前,道济抖了抖身上的尘土,一脸嫌弃地看了惊恐莫名的疯道长,一把捡起疯道长扔掉的酒坛子,万般可惜道,好好的酒,就被你这般给糟蹋了。
疯道人又气又怒,只得心有余悸道,你是爷!妈的,这么猛!
道济冷笑道,本少爷才是道子,那狗屁的王爷算个屁!
疯道人顿时点头如蒜道,是,是!你才是堂堂的道子,他连屁都不是。
待喝完酒坛子里的酒,道济将空空的酒坛子扔给疯道长,偏偏倒倒地朝着山下走了下去。疯道长连忙几步追了上去,轻呼道,你到哪
里去?
道济转过身来,冷笑道,还打不?
疯道人吓了一大跳,连连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他哪里是你的对手。
道济却怪异地一笑道,本少爷是问你,你还想打不?
疯道人顿时皱着眉头骂道,你小子想欺师灭祖?没老夫一把屎一泡尿地收养你,能有你今天?
“有本事你不收养我试试?”道济啐口骂道。
“你!你!忤逆不孝!”疯道人气得跺脚道。
“你又不是我爹!”
说罢,道济一把推开他,再无顾及,径直朝着山下走了下去。
疯道人迟疑地看着他的背影,半天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心里暗骂道,这狗日的今儿是吃过药了?竟敢戏耍老夫!当真以为学会了《中景经》,老夫便怕你!老夫的《周易参同契》也不是吃素的。但很快他又满头大汗道,坏了,坏了!定然是秦颂这家伙惹了他!
他又哀叹一声道,秦颂啊秦颂,你怎得这般不开眼呢,你惹他干啥啊!这小子跟他爹当年是一个德行啊!
见他走向了山下的青牛郡,疯道长这才转身回来。罗一刀见到他,连忙问道,疯道长,你可知道道济可又喜欢的人?
疯道人顿时诧异道,你为何这般问?
罗一刀凝神道,你便告诉我有没有吧?
疯道人连忙摇了摇头道,他怎么会有喜欢的人?大黄庭从来都是清心寡欲,而且这些年他也很少下山。断然不会有喜欢的人。
….
罗一刀不解道,那便奇怪
了。他说我伤害了她!所以,他才会发狂!
妙空和疯道人突地心头一凛,暗自不好道,坏事了!
燕念红见妙空和疯道人脸色剧变,心思敏捷的她,不由地捂住嘴道,不会吧!他怎么会?
罗一刀见他们神色怪异,连忙问道,难道他真有喜欢的人?
疯道人看了妙空一眼,心虚地忙打着哈哈道,怎么会。你想多了。这般比拼,你想来累得不轻,赶紧去休息休息。
妙空也赶紧说道,对,好好琢磨琢磨这大黄庭!能把道济这小子压箱底的绝活逼出来,你小子也算是走了大运。
燕念红连忙搀扶着罗一刀,一脸关切道,一刀,我给你准备了好酒好菜。
罗一刀见他们都不肯明言,只得悻悻地作罢。
青牛郡,乃是大秦江南通往北山的水路要冲。虽然不及烟雨江南那般的风光迤逦,却有着兼具北山风情与江南人文的独特之处。除了独步天下的青牛宫,青牛郡坐落在高山与峡谷之间,背靠巍峨的群山,身处江水滔滔的怒江边。历经千年的兴衰沉浮,穿郡而过的大小河流之上,上百条古老的长街密布周遭,来来往往的商旅夹杂着天南海北的各种口音,各种叫卖声更是此起彼伏。
远隔江南,百里之外,江南的风波,显然并没有影响这里的安稳。远近闻名的醉红楼,坐落在一条内河的谷地,周遭百米之间,和风阵阵,带着片片的菱叶清香。穿着一袭
灰扑扑道袍的道济,用力扳动着船桨,他不知道恨谁才好,他实在是从未有过这般的气恼。他这一生之中,除了疯道人的奚落和打骂,再无别的牵挂,可偏偏一眼遇见了她,他的内心便再无片刻的安宁。
又一想到罗一刀对她那般的绝情,而她又那般对罗一刀的恨意连连,他的心头便赌得慌。
对于罗一刀这个闻名天下的纨绔子弟,他从未看上眼。若非不是顾及疯道人的情面,他又哪里会那般跟他相与。妙空与疯道人的过往,他不甚了解,但他却知道能够让一向自命清高的疯道人那般的顾及,甚至不惜落入妙空的圈套,可见这老小子有太多不能说的事情在瞒着他。
这俩人的龌龊,他本不想知道,他只想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哪怕是给罗一刀当磨刀石,他也愿意。这是疯道人的孽债,他身为他的弟子,又哪里忍心让他独自承受。可偏偏她杀上山来,而她却是罗一刀的女人。
那一眼,醉红楼上,一缕红绡披挂在栏杆之上,她如一缕阳光照亮了他沉闷而空虚的心。他从未见过哪个女子有她那般的冰洁而妖艳。正如他练的大黄庭挥动起的那一朵莲花一样,让他怦然心动。他身为上清宫的遗孤,从来都不是遁世而活,而是入世超凡。又怎会如疯道人所传授的那般清心寡欲,他甚至为这死老头感到无比的好笑,分明是他六根不净,却
….
又要让他六根清净,这是哪般的道理。他既然能爱,他为何不能?
他从未尝试过妒忌和羡慕的滋味,可自从她杀上山来,他满脑子好像都是罗一刀的影子,在这江水之间,他似乎朝着他轻慢地冷笑道,“道济啊道济,你连给我提鞋子都不配,又怎敢惦记我的女人!你胆敢觊觎我的女人,实在是可笑可怜!”在旁人的眼中,他罗一刀是堂堂的北山侯爷,北山王的独孙,当今太子中意的驸马爷,还是一代少年英雄秦风将军的拜把子兄弟,身份高贵,比他这个落魄少年更加重要。这些日子来,这青牛宫上上下下,连带着山下的百姓,提及大魔王罗一刀,无比心生仰慕。若没有她,他定然也是这般认为的,北山乃是大秦的边塞重镇,大魔王也是杀敌无数的少年英雄,自当得到天下人的仰慕。可偏偏遇见了她,可偏偏她也连看他一眼都不曾有过。难道我出身破落,便比不上那纨绔子弟了么?若非当年,我又哪里比他的出身差了?
这千百年来,这些所谓的将相王侯,又哪个比得上他们这些求仙问道之人。对于这些人来说,眼前的锦绣繁华,不过是过眼烟云,因为他们的生命极其有限,而当他完全学会了大黄庭,那便是陆地神仙。过眼的繁华,不过是他弹指一挥间。即便是他们死后,留下千古名,哪有如何?又哪里比得上与天地同修
的自在逍遥!
他心中万般苦闷,手中的船桨越发扳动得越急。不多一会儿,他充沛的内力如老酒出香,竟越划越觉精神奕奕,心中的烦恶郁闷也渐渐消去。他心头只有一个念头:即便是大魔王的女人又如何,只要我愿意爱,那便是足矣!又划了半时辰,天色渐渐低沉,河流之上霓虹灯起,听到河边歌声暖语,他心头不由地一荡,似乎每划动一桨,他距离她便又近了一分。
眼见着来到了醉红楼前,他却又万般的拘束和紧张。此刻,心头有千万头蚂蚁钻心,恨不得马上飞到她的身边,看她那嫣然一笑。
道济几番踌躇之后,来到醉红楼下,泊下小船。又在捧起河里的清水,干干净净地洗干净灰尘扑扑的脸颊,又对着河水整整了衣衫,但觉得浑身干干干净了,又用水抹了一把头上的发髻,抖了抖精神,这才觉得浑身神清气爽。道济朝着河里的影子,傻笑了片刻,见自个的模样比那大魔王也不多让,这才跳上码头。
见他走上楼来,以往相熟的店小二一脸嫌弃地撇嘴道,道长,你怎的又来了?之前欠下的酒钱可否结了?
道济生怕这声音传到白雀的耳中,更加看不起他,当即连忙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掏出一大把从罗一刀那里偷来的银子塞到他手里道,道爷,有的是钱!
店小二掂量了一番手中的重量,顿时笑道,是,是,道爷里边请!
….
“好酒好菜尽管给道爷上来!道爷要在那栏杆处平江望景!”道济大手一挥道。他心里暗自高兴,拿大魔王的钱,与大魔王的妞相会,好像倒也不错。
这醉红楼上,望江的暖阁向来最贵。店小二顿时眉开眼地朝他竖起了大拇指道,道爷不差钱!好兴致!
道济不客气道,小二,上好酒!
待上得楼来,来到那栏杆处的暖阁,推开窗子,道济见隔壁的栏杆上,那只如玉的长白兔朝着他不断地龇牙咧嘴,不由地心生大喜,连忙探头望去,只见那栏杆的阳台之上,悬挂着一副秋千,那痴心念念的女子慵懒地挂坐在那秋千之上,脸如冷月,眉如黛山,唇如烟火,一双幽怨的目光远远地望着江中的船只,不断晃动的大长腿从那身翠绿的长裙中摆动出来,连带着胸前隐隐露出的雪山也起伏不定,顿时让他撇不开眼。
道济不由地吞了吞口水,脸色顿时涨得通红。待小二将酒上来,连忙端起一壶美酒,一饮而尽。而那秋千上晃荡的女子,似乎看见了他的窘迫,不由地掩着嘴,发出一声噬骨如心的笑声,更是让他站立不稳,连忙一把依靠着栏杆,端起酒碗,强行镇静地遥遥朝着她一笑。
“道长好雅兴!不如移步同饮如何!”秀口一张,媚眼顾盼,白雀笑吟吟地站起身来,朝着他邀请道。
道济慌乱作揖道,如何使得?
白雀红唇微张道,都是江湖
儿女,哪有这般见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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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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