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艺考生实在太烧钱了，光是高中三年的集训费、各种报名费、乐器服装等这些置办费用，宴秋澜就负担不起，将来出来只要还没有名气，就得继续烧钱，她耗不起。宴秋澜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选择。
这事在老周眼里就不是什么问题，“到戏剧学院念书前期投入不多的，还有有补贴，还有奖学金、助学金这些奖励性的福利。”
说到奖学金，宴秋澜有些心动，不过大部分大学都有这些东西，普通文化生也有机会得到，而且，“我文化课挺好的，走普通的理科生路线正经考高考，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靠得上大学。”
扎心了，人家未来的路不是只有一条，只要她努力，将来自有千万种选择。
老周不放弃，大概老师就是这么的认死理，认定一个好学生就不愿意放手，他还想继续说什么。
“秋澜不想就不想，勉强没有用的。”应妈妈接话，“不过，秋澜，以后有周六日有时间就到曲艺社来玩，你明年就成年了吧，到时过来这边帮忙，我给你补贴。”
不过两面，应妈妈就看出宴秋澜生活上的拮据。
应嘉慧经常有新裙子穿，休息日身上绝对不穿肥大的旧款校服，高中每一年都会发两套校服，宴秋澜身上的已经是高一的旧款了，大概最近长高一点，看着袖子、裤脚处就短，衣服明显不合身。
宴秋澜捏着指尖，想说不用补贴。
老周眼前一亮，就算女娃娃现在不懂戏曲，但他可以潜移默化呀，就忙不迭地说：“对呀，你可以常来玩，完后还可以到我家吃饭，我老婆可会做菜了，以前在村里还帮人做过酒席呢。”
应妈妈站在旁边忍着笑，这老周，真是拿出在学院里跟别的系老师抢学生的劲头了，深怕别人把他看上的人招走，她拍了拍老周，好心提醒道：“好了，人家还没想好好不好学呢，你就招人去见家里人，也不怕把人吓跑。”
宴秋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说话。
老周算是发现了，这是个跟不熟的人相处就不爱说话的孩子，骤一眼看去又像个瘦弱些的男生，他估摸着，之前布景师傅光让宴秋澜帮着搬搬抬抬的，也不跟人说话，恐怕压根没意识到人家是个小女生。
如果不是应妈妈一番话，老周不会仔细看宴秋澜的样子，对着陌生人上下打量很不礼貌，宴秋澜发育不太好，老周想着，他们不认真看，认不出来也正常。
应妈妈是过来看看场地的，看完就顺路把宴秋澜带回后台去帮忙，免得老周再吱吱歪歪的，把人吓跑了。
那边，老周在等着的那些装箱的师傅正走过来。既然用不上宴秋澜，老周也不可能让个还没成年的小女娃帮着抬重物，就摆摆手让人离开。
回去路上，应妈妈私下底问了宴秋澜，见她是真的对走艺术的路没什么兴趣，就不再坚持，至于其他的，日后再说。
在大戏院和后勤的工作人员跟完大半场汇演，宴秋澜手脚发软，应妈妈见她很累的样子，便让女儿和她一块回去。应嘉慧正跟一个装扮上的女演员在说话，听到妈妈叫正巧转头，宴秋澜好奇地看了看她身后那演员脸上的大戏妆，对方见她看来便回了个笑脸。
宴秋澜有些不好意思，重新低下头，站在应妈妈身后，等着应嘉慧走就过来。
两人从演员化妆间走出来，和门外进来的人撞了个面对面。“哎哟，娃娃这是要回去了呀？”对方笑着和她说话，他身后的女人好奇地看过来，好奇地打量着宴秋澜。
“嗯，叔叔再见。”宴秋澜笑了笑，应着他，又朝老周身后的女人颔首。
老周进入后台演员化妆间，女人也就是老周的老婆问道：“这就是你看上的那个有潜力的苗子？我看着她这样貌不太适合青衣，倒是适合女小生，但攻男角个子又矮了一点。”
戏剧行当，有男花旦也有女文武生，男花旦，顾名思义，在戏中担任女角的重要演员，以男腔唱女声。花旦是旦角的一种，宴秋澜此前问过的刀马旦亦为其一，另有正旦（青衣）、老旦、小旦、武旦等。女文武生反之，是唱男腔扮演男角的女性。
“什么苗子？”坐在化妆台前，此前对宴秋澜亮了个笑脸的女演员随口问道。
“淑芬今日不是带了一个小姑娘过来后台帮忙嘛，老周和那小姑娘聊了聊，无意中发现她对琵琶有兴趣，就想带带她，后来又发现对方学习能力不错，记东西也快，就萌生了收徒弟的想法。”
女演员笑道：“老周真是时不时不忘记自己教师育人的职责。”
老周插话道：“难得遇到一个有潜力的，不能轻易错过呀。”合适的接班人难找。
老周身为戏剧学院的专业老师，对方有没有天赋，三两句话就能分辨出来了，好歹也是经常亲自去挑选弟子的专业人才，这个错不了。
这倒是挑起了女演员的兴趣，她挑了挑眉，想着，“就是那个跟慧慧一块儿来的女学生？听说是慧慧朋友的同桌，人过来这边帮忙，她朋友还千叮嘱万托付的，看着就是个很腼腆的小姑娘，刚才都不敢跟我对视，一错眼就跑了。”
就差没直说宴秋澜胆子太小，不适合吃演员这碗饭了。
老周不以为意，“这有什么，胆子多练练就大了，我那些学生正式表演之前那个没在台前打过怵，等上它个十次八次的舞台，到那时麻木了就什么紧张感都不能够再有。”
女演员耸了耸肩膀，不置可否。现在大家还不熟悉，就没有想那么多，话题也没谈得太深，至于以后为了这个徒弟，女演员险些和老周吵起来这种事，谁又能想到呢。
宴秋澜暂且想不到这些，她对那个女演员也只有一个浅浅的印象。
和应嘉慧走出大戏院后，两人在路口分开，应家和三中不在同一个方向，一个往南走一个往北。
宴秋澜正走着，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学妹—”
宴秋澜低着头看时间，想着早点回去还能刷一套题再休息，脚步不由得加快。有一只手掌从后伸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再喊了一句：“学妹，好巧。”
宴秋澜回头，居然是高一届的顾校草，她笑着打了个招呼：“学长好，好巧。”停顿片刻，觉得别人都主动打招呼了，礼貌上也该闲聊两句，便随口问道：“学长周末出来玩？”
“嗯，跟朋友出来吃饭。”顾校草微微低着头看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桃花眼如有盈盈春水潺潺流过，“刚才叫你怎么没反应？”
宴秋澜总觉得顾校草怪怪的，难道是桃花眼看谁都一副深情款款的原因？比较还是个眼里只有学习的高中生，她没有想那么多。
宴秋澜恍然，啊一声，说道：“我没注意，以为学长叫的别人。”
学校里的学妹学弟好几千，学妹并不是她的专有名词。
顾校草笑了笑，没揪着这问题不放，就说：“你是刚从别处回来？要不要喝杯奶茶？”
两人的面前就是奶茶店，她点点头又摇头说不用。
宴秋澜顺势抬头，站在奶茶店外的店员笑着和她打招呼，问道：“澜澜回来了，吃过饭没？”
宴秋澜喊她一声“姐姐”，两人随意聊两句后店员去招呼客人，顾校草冷眼旁观片刻，恍如闲聊般说道：“你们认识呀。”
宴秋澜偏头，看到顾校草才想起来，“不好意思，刚忘记你在旁边了。”想了想，她含糊着回了一句算认识吧，再多的就没有继续说。
顾校草哽了哽，觉得这人有点难搞，被人捧惯的人不太能接受挫折，难道他的样貌还不如街边随意碰到的一个路人？这怎么可能，眼瞎吧。
突然想到体育课那会宴秋澜在练球，他就从这个话题入手，两人聊了有一会，眼看着气氛渐渐轻松起来，顾校草正要把人引到一侧的巷子里，另一边的小路突然跑出来七八个人。
宴秋澜不明所以，见不是他们学校的学生，就没管。顾校草偏头看着几人的背影，神色被路边店铺屋檐的阴影遮住。
“是十五中的学生，他们手里拿着工具，可能跟里面的人打架了，我过去看看，免得我们学校的人被欺负还没有人发现。”
“好的，学长小心。”一点都没有担心的意思，看样子也不像是要共患难同斗恶势力的。
顾校草迈开的脚步停住。
女生都喜欢有正义感的男生，按理来说，这应该是女生不放心他，坚持要跟过来帮忙的场景，但这个学妹怎么不一样？防备心不是一般的强。
难道是他之前做的还不够多？用半天和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学妹聊天，已经是他过往战绩所花时间最长的一次，聊个天还得他绞尽脑汁找话题，眼前的人生活乏善可陈，除了说学习以外，提到别的事都是兴趣缺缺，实在无趣得很。
尽管心里看不上，顾校草面上依然表现得温和无害，他侧着身垂头看过来，声音特意放得低低的，“学妹不陪我吗？要是里面还有十五中的人呢？万一他们正在欺负我们学校的学弟学妹，我怕我压不住脾气，所以很需要学妹在旁边看着呢。”
宴秋澜觉得这个学长看着有点违和，但她不理解顾校草，一时也说不上来那里有问题，而且人家都这么说了，再继续拒绝也不太好，“那学长走前面我在后边看着，等下就到巷子口停下，如果有什么不对我再大声喊人。”
那边小巷鲜少有人路过，看着很寂静的样子，但它临近步行街，要喊人过来不难。
两人往那头走，顾校草走在前面，宴秋澜果然停在路口就不愿意往里了。他抬头张望片刻，回头说道：“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没事了，过来吧。”
宴秋澜下意识按照他说的往里跨出一步……
顾校草站在原地微微笑着看来，她一顿，直起身来双脚不再动，“既然没人，那我们回……”
视线无意往里面一扫，宴秋澜有些惊讶地微微睁开眼睛，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她不再犹豫地跑过来。
顾校草脸上的笑容扩大，朝飞奔过来的学妹慢慢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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