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七章 抢粮抢人
陕虢战报快速传到河中府。
李晔既兴奋又有些失落,李筠不负所托,正面挡住了王重师和刘知俊。
但以李筠一万三的兵力加上冯行袭一万昭信军,仍然无法击灭陕虢梁军,反而让他们且战且退入虢州。
两万兵力不足以攻破有梁军重将戍守的虢州坚城,只能围困。
不过,李晔的第一步战略已经完成。
“陛下,李克用已经发动阴地关大战。”薛广衡领着斥候兴奋来报。
堂中,高行周、杨师厚热切的看着李晔。
阴地关的梁军已然无法支援汾水沿线的绛、隰等州。
陕虢的梁军更是牢牢被围在虢州城里,后顾之忧已经没有。
如今朱温大军在东,河中的梁军被各种牵制,而且梁军在河中只有半年多的时间,杀戮过重,掠夺过多,并不得人心。
河中膏腴之地就像没穿衣服一样站在李晔面前。
“高将军,杨将军!”李晔大胜道。
“末将在!”二将半跪于李晔面前。
现如今,这两人就是李晔手中最锋利的矛。
“高将军两万大军攻隰州,杨将军两万大军攻绛州!”隰州倒也罢了,没听说有什么知名大将,但是绛州城里有张归弁。
张归厚的表现一直让李晔记忆犹新,想来这个张归弁也不是泛泛之辈。
所以思考再三还是让年长一些的杨师厚去打。
“末将遵命!”二人慨然领命。
网已经撒出去了,至于能打多少鱼,就看造化了。
而李晔出于安全考虑,在陕虢没有打下来之前,不敢离开河中府,否则梁军从陕州,或者晋州偷渡而来,抄了后路,唐军就有困死河中的风险。
河中府若是固若金汤,就等于唐军黄河之东,陕虢之北有了立足之处。
在李晔构想中,汾水之东的晋、绛、隰等州全部可以让给李克用,让晋军的势力深深嵌入河中府,全占太行山,形成对泽州和洛阳的夹击之势,分担梁军对唐廷的压力。
安邑、解县的两块盐池本来就是唐廷的钱袋子,被王重荣夺走之后,唐廷才穷苦潦倒,连关中都罩不住了。
现在只是李晔回收旧账。
河中分崩离析,再叫河中府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李晔干脆改河中府为兴唐府,原来的蒲州不变,大幅加筑兴唐府城墙,力图把兴唐府打造成河中最坚固的堡垒。
兴唐府,复兴大唐。
兴唐府城外的两块大盐池就是复兴大唐的支点。
与此同时,李晔还派大量斥候、辅军大肆收拢河阳、昭义、河东躲避战乱的流民。
整个北方打成了一锅粥,从河东到昭义,从河中到陕虢,最有吸引力的地方是洛阳。
关中因为安宁也具有一定吸引力,加上唐廷承诺的分发粮食,分田地耕种,失去土地家园的民众滚滚而来,特别是河中的百姓,深受梁军荼毒,而且战乱一眼望不到尽头,留在故土,只能变成梁军的奴隶。
朱温对宣武、忠武、义成等统治核心地区的百姓颇为仁慈,赋税不高,但对新占领的天平、泰宁、河中地区极尽掠夺之能事。
梁军控制的了州城,但控制不了县城,甚至一些心向唐廷的县令主动帮助流民迁徙。
兴唐府短短四五日间就聚集了六万拖家带口的流民。
关中旱情减轻,让李晔有底气接纳他们,沿途开设粥棚,又令辅军维持秩序。
七月一过,北方大地的暑气渐渐化为秋意。
蒲州盆地麦田金灿灿的,仿佛潮水一样在渐凉的风中此起彼伏。
李晔一不做二不休,下令辅军全线出击,各营分散,抢收绛、晋、慈、隰、陕、虢等地的粮食。
这些地方田地里的庄稼早被梁军视为禁脔,百姓被随意屠戮。
辅军也许对付不了州城里的梁军精锐。
但对付县城里的杂军还是没问题的,这些辅军原本就是关中各镇裁汰下来的冗军,具备一些战斗力,县城里的杂兵原本也是河中各地的降军,不是根红苗正的梁军,往往举起大唐旗号,对方就怂了,更有甚者,直接扯旗造反,倒戈一击,成为带路党。
兴唐府之南、之北、之东各地县城纷纷攻破。
民心、军心的作用在这个时候体现出来了。
辅军像滚雪球一样滚大,沿途收纳青壮叛军,河中莽莽群山之中,不知隐藏了多少躲避梁军暴行的百姓,以及当初不愿投降梁军的河中军。
都朝着兴唐府中的“唐”字大旗而来。
粮食源源不断送入兴唐府,人口也向潮水一样涌入兴唐府中。
城中到处弥漫着麦香。
不得已,李晔将留守的一万唐军分出四千兵力,维持秩序。
有了粮食,不仅流民心中安定下来,唐军和辅军也跟着安定。
浩浩秦岭如一条巨龙翻过潼关,翻过虢州、陕州,蜿蜒而进洛阳。
喧嚣了千百年的黄河,虽然受到上游旱情影响,减流了许多,但气势依旧如龙马奔腾。
茅津古渡,一支辅军从北悄无声息而来。
陕州的梁军被带去支援虢州,兵力不足,加上河北岸一支是梁军地盘,所以防守就渐渐松懈下来。
“你现在可以走了。”辅军第十三营司马赵扩望着暮色中的陕州道。
杜晏球愣了一下,“司马这是做什么?”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评书里怎么说来者,身在曹营心在汉,呸,朱温算个屁的汉,是天下头号恶贼,你这么想着他,留在大唐也是心不甘情愿,说不定哪天就成了细作,还要害我等兄弟跟着吃挂落。”赵扩故作大度道。
杜晏球苦笑两声,这个时候他还回得去吗?
别人不知道朱温,他还不知道吗?外宽内忌,就算回去不被怀疑,今后也休想有出头之日了。
“怎么像个娘们一样,趁现在没人瞧见快走,回到汴州你又是大官了。”赵扩粗声道。
杜晏球往前走了两步,第三步实在迈不出去了,回头道:“我走了,你怎么办?上面可是盯着的。”
“大不了削职为民,本司马的军功加在一块儿换条命还是够的。”赵扩解下腰间酒囊扔了过去,“就这么点了,你路上省着喝,本司马的一点军俸全给你喝光了。”
杜晏球接住酒囊,狠狠灌了一口,把酒囊扔向天空,转身回走。
赵扩不明所以,“你这是……”
“不走了,从今往后,杜晏球是唐人!”
赵扩脸上却浮起一抹忧愁,“你留在大唐,汴州家眷怎么办?”
杜晏球笑了起来,“我自幼被汴州富户收养,犹如奴仆,稍长便逃家从军,这些年多在军中,又未娶亲,哪儿来的家眷?”
赵扩大喜道:“好,好,陛下求贤若渴,凭你的本事,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杜晏球拉着他的手道:“若非兄长照料,我杜晏球早死于多时,兄长若是不弃,我们结为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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