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问个清楚
洛邑邻近的驰道上,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着,马车后面跟着约几十号人,队伍前面另有两位男子骑着马,中间一位指挥着车队前行。
天空上丛丛云层遮挡着烈日,但暑气半分未消减,流云缓动,金灿灿的热浪,吹得人汗出沾背。
这一日的天气似乎格外闷热。
一路寂若无人,唯有车轮碾过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轩窗上的帷幔随着马车颠簸晃动,时不时露出一丝缝隙。
一只纤纤玉手掀开帘角,雪白的肤色在海棠红帘帐的映衬下,愈发显得白嫩。
姜写意微侧着头,透过轩窗遥望着远处的山色。
她顺着这平坦的驰道,望去的时候,朝日正处于山峦之间,像柔软的云锦一样,笼罩着重峦叠嶂,寂静的群山在空际闪闪烁烁。
这一路上车队不疾不徐地行驶着,风穿过帷幔下方,轻轻拂过她粉团一般柔嫩的香腮,摇摆着她耳垂上的珍珠缠枝耳环,姜写意眉梢轻皱,眼皮微坠,手抵着下颌,似有心事一般。
姜写意将手轻放在自己胸口,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里头有几分不安,却又寻不着缘由,心里像是被看不见的丝线缠绕,纠得她呼吸都无法顺畅。
就好像即将要发生什么大事。
许是见姜写意兴致不高,眉眼皆露疲色,于是长守压着马靠近轩窗,问道:“姜小姐可是不舒服?需要下车更衣歇息吗?”
姜写意点头同意,长守便喊了一声,命车队停下歇息。
姜写意下了马车,往溪边走去,用清凉的溪水拍打了几下脸庞,鬓角的发丝不经意间沾着水渍,发丝皱成一股如麻绳一般贴在两颊,发梢尾端还吊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洗了把脸,姜写意感觉自己因暑气生出的烦躁被泉水的凉意渐渐驱散去。
姜写意站在原地,朝来时的路望去。
远处的云层一簇簇地拢集,灰色的云街凝定在空际,似乎会有暴雨将至。
姜写意目光微闪,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姜写意回到马车附近,找到长守,狐疑道:“你和陆行,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她微眯着杏眼,用眸光盯着长守,长守闻言,下意识抬头回望着她,两人目光一触,长守就略显心虚地避开姜写意的目光,陪笑道:“没有什么事情啊?”
姜写意哪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她不依不饶地盯着长守,长守将头转过去哪面避开看她,她就向哪面移动,逼得长守头都快垂到地上去了。
长守越是这样遮遮掩掩,就让姜写意愈发确定不对劲,她心里暗暗思忖着:什么事非要避开我?陆行到底瞒着我要做什么?
姜写意故意问道:“他是不是又去花楼那种地方?”,随后做出一副了然的样子,抬起下颌,“怪不得说什么也要把我送走。”
“才不是!我们少爷就去了那么一次,还是因为和其他大人有公务相商!”
长守见姜写意误会自家少爷,急着为自家少爷辩驳,一时间像倒豆子一般把事情都抖落了出来。
“姜小姐,您怎么能这么怀疑我们少爷,亏我们少爷为了您,落了满身的鞭伤,您不仅满不在乎,还随意将我家少爷视作那纨绔子弟,真是令人寒心!”
“什么?”,姜写意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陆行背后的鞭伤与她有关?什么叫为她落的伤?
“自春猎少爷回了盛京,老爷听说少爷与您的婚约后,老爷大动肝火,让少爷自去请罪退了这桩婚约,少爷不肯,气得老爷动了家法。
那藤条有手腕一般粗,落在皮肉上,就是那厚得跟石头一样的野猪皮都要皮开肉绽,更别说少爷了,少爷就硬咬着牙撑着下来。
最后是夫人出来了,老爷才罢了手,就连这次老爷向陛下请旨,让少爷来中州就是为了避开您,让他一个人好好想清楚。”
姜写意听完这番话后,嘴唇微微颤动,凝视着长守,却不知该说点什么。
她以为陆行是为了报复自己才接了这桩婚约,毕竟她们从小就不对付,但她真的没想到……陆行是自愿接受这桩婚约的。
为什么呢?陆行不是一直都很讨厌她吗?
她来不及细想,她想要回去,回去找陆行问个明白。
姜写意骑着马,从驰道往回赶去,马蹄趵趵,声如巨雷,健壮有力的马腿挟带滚滚烟尘。
在其身后,传来呼喊声:“姜小姐!姜小姐您快停下!”
“我不过是去问个明白,你们别跟着我了。”
长守怎么敢放姜写意过去,少爷临行前交代得明明白白,将人平安带回盛京,若是有了差池,自己恐怕难以交代。
姜写意见长守带着几人穷追不舍地跟着自己,正要扬鞭加速,忽见前方草坡处有个人影,正鬼鬼祟祟地伏在地上。
原本这处约有半人高的野草将他的身影遮得严严实实的,只不过刚好有一阵疾风吹过,草叶摇曳不止,才让这人露出端倪。
姜写意夹紧马腹,扯住缰绳在离那人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马蹄顿下快步,缓缓停至,她不欲打草惊蛇,待长守行至跟前。
姜写意手指指着那人的方向,压低声音说道:“那人鬼鬼祟祟的,长守你去将人捉来。”
长守便下马,放缓脚步,在草地“沙沙”声中,不知不觉地踱步过去,待那人发现不对劲,只跑了两步,就被长守一个泰山压顶,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姜写意也下了马,走到那人面前,这人穿的与随行的侍卫一样,他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着自己,她“蹬”的一脚踢了过去,问道:“鬼鬼祟祟的,你是干嘛的?”
“小姐见谅,小人不过是出来解个手,谁知一出来,就不见大家人影,我只得小跑,想赶上队伍。”
“是吗?”姜写意挑眉,直视对方,问道:“那你为何看见我们,就鬼鬼祟祟地躲着不敢出来?莫不是做贼心虚?”
“小人没有和队伍一起,恐大人以为是我私逃,这么多人返回,我以为是来抓我的,小人一时惶恐,让小姐心生误会。”
姜写意见他这么说,倒也寻不出个错处,便摆了摆手说道:“行吧,那你这会就快点跟上吧。”
那人本以为没什么事情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等等!”长守突然出声,笃定道:“他不是我们的人,我从未见过此人。”
那贼人后退几步,见机不好,欲要逃跑。
姜写意反应极快地将鞭子抽了过去,那人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不敢乱动,姜写意一把抽过旁边长守的刀,发出“当当”两声,她拿着刀竖在那人的脖颈说道:“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人惶恐,大人日理万机,侍卫们有那么多人,大人又怎么会记得小人的长相,怕是大人搞错了。”那人狡辩道,伸手还想将刀锋推开。
“不要浑水摸鱼!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多一句废话,你这脑袋可能就不保了。”姜写意将刀逼近几分,一道血线顺着锋利的刀刃晕染开。
那人没想到,眼前这位看上去娇弱的女子,行事竟如此凶横,那人身子抖了几下,身下一片污渍,颤抖着说道:“请小姐饶命,在下都招,望小姐留在下一命。”
姜写意嫌弃地起身,将刀柄交由长守,她站到一旁。
“你先说说看,待说的好了,本小姐再看是否要饶你一命。”
那人看自己的性命握在别人手中,不敢乱说,只得将自己是何人所派,所谓何事一一告知。
姜写意听完后,即刻拔高声调,喝道:“胡说八道!中州明明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再过几日陆行就会处理完回京?哪有你说的这些事?”
但却见长守呆立在原地,嘴里喃喃道:“完了。”
姜写意立即转头盯着长守,质问道:“陆行到底留在中州干什么?!”
长守见事态紧急,也不敢瞒着姜写意了,只得将陆行的筹谋一一告知。
姜写意面色微变,眉头紧锁,陆行竟然瞒着她搞这么危险的事情?她心中既怨陆行不与她商量,又担心此时中州事态的发展。
她自然是不可能放任此事不管。
她要怎么办?这突如其来的难题让她的大脑嗡嗡直响。
若是带着这点人回去,怕是于事无补,若是不去,陆行怕是凶多吉少。
思忖片刻,姜写意咬了咬牙,似是下定了决心,对长守说道:“你先将这个人绑起来,令人看好,不许他回去通风报信,若中州真如你们所言,那整个中州府兵怕已经成了他们自己的私兵。
少说也有六七万人,你拿着我的信物去并州,见傅深大人,就说我姜写意出了事,并将此事一并告知,他与我哥哥是好友,会卖我这个人情的。
中州知府设这个局,一定会速战速决,陆行这会凶多吉少,你一定要快!”
长守点了点头,如今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如此。
长守将人绑好,想起一件刚才忽略了的问题:“那姜小姐你那?”
姜写意翻身上马道:“我去英雄救美!”
说罢,就扬手挥鞭,向中州飞驰而去。
长守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的时候,姜写意只留了个背影,长守顿时慌了神,还跟着跑了几步,想追上姜写意,自然徒劳无功。
他哀嚎道:“完了!这下少爷是真的要剥了我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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