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往情深
“卖汤圆了,又白又圆的汤圆了,有芝麻馅,花生馅,快来尝一碗。”
如意三人与姜写意分道而行,被人潮裹挟着去到了另一边,三人漫无目的走着。
前面有一处卖汤圆的小摊,几根木棍在头顶上支着一张布搭成了一个简易的棚子,摆着四五张小方桌,零零散散坐满了人。
奶白色瓷碗中的汤圆皮薄馅浓,咬一口,浓郁的馅料像芝麻糊一样缓缓流出。
绥安放慢了步伐,悄声问吉祥道:“走了这么久该饿了,要不要坐下来吃汤圆?”
吉祥点了点头。
绥安便拿着袖子将一条长凳擦净,让吉祥落座,那不算大的方桌已经做了一对璧人,如今只能再承两人。
如意见他二人落座,问道:“还有我呢?”
绥安瞥了如意一眼,说道:“今天的花灯已经足够多了。”
你要是有点眼力见儿,就应该自行离去。
如意自然知道绥安是什么意思,重重地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却被吉祥拉住了袖子。
吉祥脸上多了两团红晕,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挤一挤吧。”
如意和吉祥从小就养在姜家,一起长大,一起做事。怎么可能会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更不会生吉祥的气。
她只是不爽绥安就这样拐走了自己的小姐妹,对绥安吩咐了几句,让他照顾好吉祥,便知趣地离开了。
街上的看客,大多是有伴的,是夫妻、姊妹、兄弟、或是父母亲朋。
如今如意孤身一人夹杂其中,难免心生落寞之情。
热闹都是别人的。
湖边站满了人,有卖河灯的,有放河灯的,还有似如意这般遥望的。枕月桥下满湖面的莲花河灯,似星河灿烂。
那一盏盏河灯似流浪的旅人,循着流水的方向远行,河灯从巴掌大小霎时间变化成青枣大小,到最后就是水线上的一抹亮点,直至在视线中淹没。
此情此景,哪怕是如意这等惯常大大咧咧的人,也会见景触情,忽有几分感慨。去到下边湖畔,融入茫茫人群,也买了一盏河灯。
走下石阶,蹲在湖畔边,目送着自己的河灯远去,双手合十许愿道:“求老天也许我一个如意郎君。”
湖畔边常年被水汽浸没,石板缝里冒着绿色的叶尖,四周围着大大小小的青苔,如意只顾提着裙摆往上走,并未注意到脚下的情况。
她一脚踩在那湿滑的青苔上,脚尖没站稳,一个踉跄,如意当即松开裙摆,挥动着手想要稳住身子。
只听“哎呦”一声,原是有一人见如意即将跌倒,便过来帮忙,却是来不及,手虽搀扶住如意的胳膊,但如意的额头重重撞在那人的肩上。
如意揉着额头,低头道了谢,听着对方略显局促地说:“不用”,她心中蓦然出现一个想法。
莫不是神仙显灵?
如意以往情智未开,与男子交谈并不觉不妥,如今心中多了几分忐忑,不知怎么交谈。
她垂眸思索着,忽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被忽略的所有声音顷刻间被放大了,喧嚣声将她从太虚幻境回到红尘。
她便不能罔顾红尘之则。
男女有别。
如意便又道了谢,转身离去,连男子的脸都未曾看清。
那男子见她匆匆离去,私以为是自己哪做得不对,冒犯了对方,站在那一脸不解。
“长守。”,有人唤他。
陆行穿着一声黛蓝色织金锦衣衫,搭着一件墨色镶着金色卷边披风,身姿挺拔,目光正落在长守身上。
长守拔步而行的时候,感觉脚下踩着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移开脚,只见那东西在苔藓泥泞里还闪着细光。
长守俯身捡了起来,原来是一根簪子,只不过簪子中间有了裂痕,堪堪将折。
陆行瞥了一眼,又想起刚才隐隐见了一个姑娘,推想了一番,唇角微勾,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说道:“还不赶快去给那姑娘赔一个新簪子。”
长守先是愣了一下,茫然地看向陆行。
长恭提醒道:“主子的意思是让你赶紧去追那姑娘,良辰美景,天赐佳缘,莫要错过了。”
长守“啊”了一声,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便寻着如意离去的路线追去。
陆行笑道:“怎么这么呆头呆脑的,一会可别哭着鼻子回来了。”,站在一旁的长恭说道:“长守谦恭仁厚,没准这一次能成。”
……
陆行入乡随俗,也放了一盏河灯。
长恭问道:“公子你不是向来不信这些的吗?”
“应景而已。”
“桥上那男子长得好像仙人!”
“他身边可有佳人,那应该是他夫人吧,可真是郎才女貌……”
湖边上有两姐妹悄声谈论。
陆行是习武之人,听觉自比常人灵敏,那些话无意识地转进他的耳朵里,他抬头往那桥上望去。
那枕月桥就在不远处,桥栏上挂满了灯。上面的行人手中也提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可谓是灯火漫天。
而姜写意与顾瑾衍的样貌在人群中又是极为显目的。
陆行注视着桥上的一对璧人,良久,他无声地笑了笑,原来许愿真的这么灵验。
愿姜写意岁岁平安,天天开心。
天和十九年,桂秋。
到了辰时,散了朝,群臣三五成群地出了宫门。
杜璟揽着友人的肩膀问道:“我见你双眼乌青,无精打采的。如实招来,可是纵欲过度?”
友人环视四周,见周围只有几个离散官员,便少了顾忌,啐了一口,说道:“亏你还是在翰林院的学士,怎么满口埋汰话,也不怕烂嘴。”
杜璟连忙告错赔不是,又问了可是身体不适。
友人叹了口气,埋怨道:“今年从年头算起,到现在已经发生了多少事,就单说公主出嫁,礼部就忙活了三个月,事关两国修好,各种流程可不敢出问题。还有之前中州官员缺了大半,选拔了几次,才勉强补齐……”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
杜璟奇道:“你不是祠部的吗?,只管负责祭祀宗庙,挑选良辰吉日的吗?”
友人小声骂道:“上面那群人有几个是靠能力坐上去的,不过是靠祖辈的庇护,人家手脚一摊,这工作不就落到我们下面人的身上了吗?”
“李兄辛苦了,我今日做东,待换了朝服请你去云香楼品茶。”
盛京城最繁华的酒楼——云香楼,一楼大堂中间搭着一处高台,晚间歌舞助兴,白日有说书先生讲着怪事奇谈。
这一日,说书先生穿着一身草灰色长衫,扫了一眼下面的高朋满座,那手腕忽地一抬,随即醒木重重落在桌上,发出震耳声响。
原本语笑喧天的酒楼,瞬间鸦雀无声,目光齐刷刷地望着高台。
那说书先生抚着花白的胡子,缓缓开口道:“古来今往,龙争虎斗几时休?今儿就讲这风云变。”
娓娓道来:“话说西夏国有位赫赫有名的衍王。这衍王是陛下最宠的儿子,兄弟中排行第二,母亲位贵妃……”
众人嘘了一声,不屑道:“这难道不是燕王,讲的都是些年陈麻烂谷子的事,你以为改个名字就是新故事了吗?”
那说书先生重重一咳,说道:“老朽不过一介草民,怎敢编排皇族故事,只不过碰巧而已。”
拍了一下醒木,说道:“且听我继续说这故事,风云骤变。”
众人这才来了兴趣,问道:“怎么个变法?”
“那西夏国国王有十几个儿子,唯独最喜欢二儿子衍王,四子禹王,八子周王,三人各有优势,大臣们或支持衍王,或支持其他二人。
却不知事态变换莫测,前些日子有一道秘密诏书至衍王府,不知其内容如何,当夜,重兵围了这衍王府,旁人路过连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窥探。
几日后威武堂皇的燕王府门可罗雀,门口的两只镇邪的石狮子,覆盖着薄薄一层灰。原本备受宠信的衍王,顷刻间,尽显颓败之势。
众人好奇问道:“可知因何?”
说书先生一笑,说道:“若是我直接揭露,岂不是无趣,便是让大家猜一猜才好。”说着,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
继续说道:“这衍王失势,便剩了周王,禹王,不知是不是鬼迷心窍,这周王竟做出污秽□□之事,这下周王势去,便剩了二人争斗。”
众人揪他错处,大声质问道;“你不是说三人吗?去掉周王,衍王两人,还余一人,怎么能说留两人?”
那说书先生别有深意地补充说道:“那不是还有一位太子殿下吗?”
有人顿时恍然大悟道:“原来这太子殿下才是厉害的人物!”
……
云香楼二楼的一间雅间。
男子穿着一身青灰色罗衣,头发只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着,那张清秀的脸隐在竹帘的阴影下,显出几分病态的苍白。
他端着茶杯,视线落在对面坐的人身上,说道:“你猜猜,他一个市井小民是怎么敢讲这些的?”
另一人迟疑了片刻,说道:“杜兄,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传播?”,这人眉头紧皱,不解地问道:“可是谁会做这种事?若是叫陛下知道……”
那人止了话音,拿手在脖子比划了一下。
“你知道有些贵族养鱼是怎么养的吗?将那一池水搅浑,放下丁点鱼饲料,看着这一小方池塘,物竞天择,弱者死,强者生。”
那人惊诧地说道:“这哪是养鱼,这不是养蛊吗?”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较,高下相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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