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坠雨之心
辖城司管控都城安危,除了君主之命,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进出。
孩子被偷盗之人撞到,慌了神,愣愣地指着他心爱的破败不堪的糖果铺,眼神飘向远方大地。干涩枯老的嘴唇发出浓重的呼喊,可惜没人关注她。
每天都有无数心怀侥幸之人拿着伪造令牌,他们或被轰赶或被拉至狱中。南嘉域早已失去鲜活与跃动,潇洒不群、纵情享乐的时代过去了,留给未来的人们到底是怎么样的世道。
孟粱与南宫凌所在的马车迎来久未开启的大门。城门缓缓开启时,躲在角落里的人们昂起头,眼中的希冀化为愤怒,不顾刀枪冲上去。
孟梧被眼前□□吓了一跳。孟粱放下被她掀起的车帘,神情沉重。
夜间出行,且走的是平日冷清的侧门,会有此事很不正常。孟粱小心掀起一个角,放眼望去都是穿着粗布麻衣的百姓。人数众多,五六个围攻一个将士。辖城司部署在此处的人不是很多,他们都有心忍让。
马车一度停下,几个身手敏捷之人已经冲出城门,眼看情势糟糕起来。
南宫凌现在的身份是他们的兄长,虽还未出城孟粱已换了称谓。
“兄长,等会不要下车,我来处理。”
孟粱同样对孟梧说道,然后快步走出车厢。柳遐恕正努力控制马车。人群太混乱,一不当心就会压上人。他特意避让,可那些人见他心有顾忌行事反而更大胆起来,径直冲来,意图控制马车。
孟粱从头上取出银簪,刺上马背。马儿吃痛大叫,撒腿往前冲,顿时清空四周。
柳遐恕倒吸一口气。健壮的马蹄踩上人身,血肉飞溅。大批红色洒到孟粱的衣摆。黏腻的血液散发出腥味,刺激着耳目口鼻。
那一瞬间,围绕着他们的只有衣服碎裂、血肉肢解的声响。这辆车经过特殊改造,车底布有暗刺,是陆冀知道她要离开,特地把它当作礼物赠送给她的。
很好,离别还没多久,礼物就派上用场。
增援的人马终于赶到,弓箭手的恐吓加上马车决绝的向前冲的姿态让愤怒的人群停下脚步。
扫视眼前的场景,赶来的辖城司将士莫不傻了眼。他们守卫都城,从未发生过此刻严重的厮杀。
辖城司·司长·坠雨赶到后不由分说拔出剑向孟粱走去。
在孟粱的指挥下,不知所措的辖城司将士正拖拽尸体,清理血迹。
空气安静下来,偷跑出去的人被捉回,血迹沿着他们走的路展现在眼前,见到街坊残破的身躯,被马蹄踏烂的血肉,违令之人丧失生机接连跪倒,颤抖着向死去之人磕头默哀。
他们捂面痛苦,其中不乏亲人,天人两隔。整张脸要么充满怒火与仇恨,要么悔恨与臣服。
为什么要不听话?为什么要做没有胜算的事情?
正好脚边是一个中年女子,她跪伏在地上,身子冷若冰霜,死死地抱住嚎啕大哭的孩子,孩子头上直冒鲜血。
孟粱对她诉说自己的问题。对着矮下身子的孟粱,女人害怕极了,奋力拖动着自己向后退。她正欲站起身时,传来柳遐恕的声音。
“这是燕珩郡主,放下武器!”
她的脖颈感受到了锋利。持刀之人又用了一分力,孟粱感受到痛意。
已经很久没人称呼她为燕珩郡主。入军后,她成为泓山普通的将士。良好出生赋予她的荣耀在军队里是无用的。
“我是泓山·夏泉,受命离城。”
孟粱从腰间取下出城手续与令牌,递到他面前。
卞清河给的令牌,是她在本部时用的那块。夏野把夏泉的代号还给了她。
她是他的师妹啊!他们都是林夏牧的学生,有着断不开的牵连。
“手中的刀为何不放下?”
“你做了恶。”
“妨碍军事是死罪。”
坠雨听着她轻飘飘的一句,怒气再次以更浓烈的方式涌上心头。副司长急匆匆赶来,他一把按下坠雨的刀,将坠雨往后推,挡在他身前。
他向孟粱行礼致歉:“军中有规定,妨碍军事者死罪。大人出城受阻,是辖城司管控不力,是在下失职。”
孟粱抚摸颈部的伤口,深深地看了眼坠雨,未说什么。
她收起令牌,要了手巾与热水,进入门岗内擦试脸颊与衣裳。
强风袭来,刮起帘子。目光所对的是佝偻着身子毫无生机的人群,在锁链的牵引下不安地离开。
按照往年天气,再过几日应该会降雪。洁白的雪花飞降,所有地方都是洁白一片。
衣衫上刺目的血迹使得孟粱的胸口闷闷的。司长将才的愤怒也许代表着他一向活在阳光下,才能在清楚自己身份后,依旧坚持愤怒。
道路上的血污正在被清水冲刷。
不知孟梧与殿下怎么样,刚才的场景他们又看到多少。
孟粱呼了一口气,平复心绪。
走出门岗,副司长与坠雨正四目相对,一言不发。
孟粱走到他们身旁,问道:“平日也有这么多的人聚集在此吗?”
坠雨见她来了,自顾走到边上。
副司长不好对坠雨说什么,点头回道:“以前人少,赶赶也就走了。今日奇怪,被驱逐后不知怎的又聚集在一起,似是他们得到消息会有人出城。情况我已派人上报。”
“报到哪里?不都去了南方,还有人管么?”
副司长尴尬的笑了笑,不知如何回答。
孟粱吹着冻得通红的手指,道:“和夏野将军说。”
副司长忙道:“是。”
坠雨在一旁仔细观察着她。夏泉的名号,他有耳闻。
夏野与夏泉是前任大将军林夏牧的两位亲传弟子。林夏牧死后,夏野上任,夏泉再无消息。他一直以为二人均是男子,今日若非亲眼目睹,万万不会相信夏泉会是女人,竟然还是顺安候之女孟粱。
总有传闻称泓山军萦部、闻部、禹部锻炼出的将士是穿行于各国的鬼魅,是游走于死亡之地的幽灵。他们不体会人生优美的情感,一生在刀枪剑雨里翻云覆雨。为了维护国家和平强大,是南嘉域敬佩感恩的对象。
他今日发觉传闻是真,亦是假。他的刀上沾有她的血,那时他真的想把她的头颅割下来。
坠雨上前道:“长公主殿下与侯爷想是不舍极了。”
孟粱看向他,面色稍冷。副司长在一旁不敢说话。
坠雨笑了笑:“无事。在下只是感叹下父母爱子之情。”
他向右侧冷的直发抖的孟梧看去。孟梧不知何时自己下了马车,正对着柳遐恕轻声说话。
坠雨虽带着笑意说的,可孟粱感到了夹杂在其中的凄凉与悲悯。
他有何可悲悯的?孟粱顺着目光望过去,孟梧小小的一个,斗篷把她整个身子都盖住,像一个被捧在手心爱护有佳的娃娃。
妹妹之命,仿佛有些易碎。父亲说一概为了任务,关于孟梧的一切有柳叔照顾,让她不用分心。作为阿姐,她不会对她不管不顾。
孟粱的嘴角略微弯起,不带一丁点笑意。她在无奈踌躇时总露出这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此行,就安心的去。做好该做的,其他不必忧虑。’念及夏野的叮嘱,孟粱用力稳固自己的心。
她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上面还有几滴血迹躲过了冲洗。孟粱朝两位微微点头道:“就此作别。”
副司长诶了一声,指着一旁左右说道:“等会儿。我吩咐他们去拿吃食,马上就能回来。再等一下,夜深寒气重,有些暖食会好过些。”
不一会,左右气喘呼呼的将食盒递上来。坠雨则接过食盒,打开盖子挨个用银针试毕才将它交给孟粱。
孟粱拎起食盒,尚有几分热气萦绕在外,哄得她的手暖暖的。她牵起孟梧的手,登上车驾。
南宫凌一句话也没有说,一直在闭目养神。
车行的很快,凉风哗哗刮来,孟粱特意就着寒意闭目思考。
“姐姐,我冷。”孟梧小声道。
孟粱挡上风口,略有歉意地看着孟梧发抖的身子。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晃眼看见那尚未开启的食盒呆在角落里,伸手拿了过来。
是福荣记的糕点,这家店在涵城可是一绝。不知他们怎么在三更半夜买得的。孟粱挑了一块看起来好看的,在孟梧眼前晃了晃。
“吃吗?”
从被子下伸出一只小手,拿起糕往嘴里塞。孟梧其实已经饿了许久,但有殿下在,一直不好意思开口。
孟粱想问南宫凌要不要也吃点,只是看他仍然不睁眼,便罢了。
孟梧吃了点东西后,昏沉沉睡了过去。孟粱坐在她边上,瞧着她洁白娇弱的身躯,心里有丝不平。这份不平自她得知孟梧出生后就在心里生根发芽,随着年岁的增长愈发茂盛。
为何她可以一直在家陪在母亲身边?为何她什么都不用做?
我为何么与妹妹不同?或说她最想问的是,为何她与我不同?
自小在军中长大的孟粱认为平白无故得来的欢乐是虚假与片面的。它会轻而易举的在你不知所措时消散殆尽。
因此这份不平中带着对孟梧的悲哀与人生的不解。悲哀她轻松获得爱意,悲哀她不识人间辛苦,亦不解她所拥有的美满终究会不会失去。
东方鱼肚白,斜斜密雨从天而降,更加阴冷了。
“你啊!现在军方乱着呢,碰到军方的人可得小心点,你瞧你刚才干的事。”
收拾完剩下的烂摊子,副司长与坠雨搞了点热酒与菜。烫过的酒不易醉人,他们常会在值守时偷偷给自己来一点。
“我也没干什么,吓吓她。”
“可别,可别。”
副司长摇了摇手,咂巴着嘴将食物咽下去,向坠雨普及道:“泓山军的人,尤其是那三部,他们得的是君上的旨意才出城。你我干预不得。就你那刀,放大了说就是违背君意,被有心人利用了去,有你好受。”
他饮下一口酒,又补充道:“小姑娘心狠手辣,长公主一家可不这样。”
“你说的只是长公主殿下。”
坠雨放下酒盏,夹起一筷子肉。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唉,你这人就这样。话总也不说完,听得我难受。也罢,多少年了,不与你计较。”
坠雨微微把头偏向右边,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雨声从缝隙中溜进来。
他走过去将缝隙拉大,浓重的寒意袭击他的胸口。
“我出去一趟。”
坠雨拿起挂在门口厚重的外衣与斗笠。
“你去哪儿?这么早。”
坠雨没有回答他的话,径直出了门。
屋外迷朦,雨水变成世界的全部,散落在细微的空间中。还是黑色的夜占据上风,世界并不亮堂。水滴顺着斗笠滑落,在他周围形成一圈圈雨帘。正好街上没人,容纳得了他飞驰的快马,毫无顾忌地奔跑。
他的衣裳都被打湿,紧贴在肌肤上。
“我是辖城司司长,有要事要与大将军商谈!”
跑出来一位小将,察看了令牌然后向内跑去。
坠雨有些呼吸不顺,滴答滴答几乎无重量的小小雨滴,此时此刻让他深感沉重。他摘下斗笠,索性让自己暴露在空气中,袒露在自然里。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这是谁啊?”
坠雨听了欣喜,转身一看果真是陆霁。
陆霁刚从马厂回来,汗水混杂着雨水。他也没有穿戴雨具。
坠雨在马上向他简单行了礼后,将来意简明扼要的与他说了。
陆霁算了算时间道:“将军现在应该在书房读书,不用等通传,我带你去。”
二人先至马房将爱马拴好。从马房到夏野在的书屋有一小段距离,陆冀看看自己凌乱的头发与衣裳,还夹杂着汗水的味道,又看到坠雨也是在雨水的洗礼下略有狼狈。
“我的营帐离这儿很近,先去我那儿擦干水渍换身衣服。”
坠雨往下看着衣衫不净的自己,点头道:“麻烦你了。”
“很少有外人来此,你今日来得太早。”
“抱歉,实在是等不及,今夜你们就要出征,我怕耽误。”
“我可没有埋怨的意思,是那些平日里督查的官员来的晚,你看现在这个时辰,我已经从马厂回来,是他们懒惰成性。”
坠雨附和的笑了两声,不多说话。
他自上任司长后就结交了副司长这一位热心肠且有高超社交能力的属下,他本性不爱在官场走动,所以凡是可以由这位副司长代替的,他都一概不去。辖城司与泓山军一直以来都没有交流,他是第一次来此。
他感到十分新奇,营中各色树木花草布置妥帖,都得到悉心的照顾,没有肃杀的气氛,倒给他身处书院的和谐。
“将士们平日操练也是在此处吗?”
“这里不像军队是吧。”陆冀得意道。
坠雨环顾四周愈发觉得泓山神秘。
二人整理完毕便到了夏野的书房。木香萦绕在空气中,坠雨一踏进屋子便闻到了,如同被白雪覆盖的森林,在闪烁的油灯下映射出挺拔的身姿。
“走前又在你房间点香。”
陆冀皱着鼻子拿手扇风,他闻不惯这味道。
“嗯。她还特意给我留下一盒,剩下的时间够用。”
“啊别!别点,我都不想进你屋。”
木簪将头发束起,修长有力的手指停留在纸页上。夏野的目光向坠雨扫去。
坠雨忙恭敬的行礼:“参见大将军!”
他是泓山四部总指挥使,是南嘉域百年不可多得的少年将军。对着年轻且坚毅的脸庞,坠雨心怀敬意。
“司长辛苦,入座。”
夏野合起书页,问道:“是什么事如此紧张?”
坠雨将昨夜的场景原本描述了一遍。
夏野细细地听着,听到孟粱行事后好像有所思。坠雨小心地观察着他的神态。
“感谢司长昨日相助。关于民众暴动是否是有人暗中煽风点火,我会协助你调查。司长今日亲自来,是来替那些被杀之人讨个说法的?”
“臣不是这个意思。”坠雨双手安稳的放在膝盖上,定定地说道:“集结的群众肯定是受到了谁的鼓舞,车马出行的消息被泄漏,臣更担忧的是问题出在将军您这里。”
坠雨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夏野与陆冀不由感到新奇,听多了侧面夹击之话,直言直说的倒是爽快。
“此次行动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
“臣只能想到这里,因为担忧泓山军,所以不顾身份特意打扰。”
“多谢司长肯为我们忧心,特意跑这一趟。”
夏野注意到他脚底湿润的泥土和湿漉漉的发尾。他早唤人准备早茶,只是今日来的有些缓慢。
侍女端着热茶姗姗来迟。她小心地将茶盏一个个放到各位的桌上,还有三份早点。热气腾腾,散发食物的香味。
坠雨瞅着眼前的食物,他才与副司长吃完,是真不饿。也不好一口不吃,于是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食不语。坠雨细嚼慢咽,等待他们吃罢,才跟着一起放下筷子。
早知叫上副司长那家伙一起来了,他应该能滔滔不绝,不像自己只言片语,气氛仿佛有些尴尬。
“司长有话请直说,我这儿百无禁忌。”
夏野看出坠雨蠢蠢欲动的嘴巴。
陆冀也道:“战事下各处应当同心同力,你想什么就说什么。”
坠雨闻言犹疑了一下,他看着夏野与陆冀真挚的眼神,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将军是否考虑整肃泓山内部?”
如一粒石子坠落到湖面,激起阵阵涟漪。坠雨感到手脚冰凉,眼神也不知该看往何处。
房间内唯一的声响是夏野指尖敲打竹简,一下一下。
现在整个南嘉域就剩三座关口,坠雨身负护卫皇城之职,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纵然他的疑心再不愿落到泓山军上,他也要去弄清楚。而且这对泓山军说也是好事,将士执行任务,却在城门口便遭拦截,他怎么能放心。
夏野道:“□□形成的原因一部分是民众恐慌,我不能让将士也害怕。”
“我会去面见君上将当日情形说清楚。”
“大战前夕,说这些,都是无用。”
夏野的话中添加了讽意。他的目光深沉,盯的坠雨想要躲避,不自觉的往后靠。
“在君上与臣子眼中,将军都是需一查再查、不可信任之人。还记得邓遥将军么?”夏野幽幽提问道。
“记得。”
“那你知道他为何领着雩山铁骑也会输?蜻蜓军是强大,可我们不该全军覆没。你知道为何?”
坠雨清楚地感受到夏野在生气,他在抑制住自己的愤怒。
“臣只是在大胆揣测,将军勿要动怒。臣提出一个可能,或许它不合时宜,可是战事当前,将军一定要小心。”
“我不能让战士未上战场便人心浮动。君上身边的人个个视泓山军如恶虎,仿佛现在南嘉域的敌人不是满域,而是我。那些朝堂上的大臣们莫不都是摩拳擦掌,啃咬将士骨肉。”
夏野说的在他人看来似是荒唐。摇摇欲坠了啊,还要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但坠雨深切的明白他所诉皆为真。泓山开拔在即,他知道自己今日所说必不受欢迎,可他真的害怕,这叛者出在泓山。泓山军可是最后的希望!
他是个书生,年轻时想着读圣贤书为国效力。可一朝科举得君恩,深陷泥沼不能拔。
朝中党派林立,互相攻讦,将那一个个清白之人拖入深潭。位高权重又真心辅佐君主者似乎只有那顺安侯。要成为他的门生吗?也许他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他加入遐城司,这个属于武将的职位。他起初并不顺手,兴许是在侯爷的帮助下坐到了司长的位置,掌管城中外围的安保。
也是荒唐。坐看顺安侯行事也是颇多不解。他似乎也不是心目中的样子。
司长已经能做很多事,接下来他只需要安稳保全,读书时的心愿也算达成。可当百姓们在他眼前被杀,这一幕狠狠捶打着他,似乎在戳着他的良心,揭开他懦弱的真面目。
“臣的见解虽鄙陋也还算实诚。君主所忧也定有缘由。”
“你放肆。”
陆冀最见不得有人质疑泓山军。
坠雨离席走到夏野正前方跪地道:“接下来一仗,生死关头,我们不能失败。臣请将军一定一定做万全之策!”
夏野翻看过他的履历。他三十有二,一年前曾申请为国戍边,后被驳回。昨夜孟粱与他相遇,是发生了什么?他从前可是朝中鼎鼎有名的不理事之人。
“我真不知为何你们都会把怀疑的目光投向军队。一个个都如此。让从军者心凉。”
“将军,我······”
坠雨要解释,陈一季已经上前请他离开。
回到辖城司,副司长已去值守。坠雨倒在床上,回顾刚才的场景。
他是顺安候的门生,周围的人都不满泓山军,听多了,就把刻板印象印进大脑了吗?不对,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可是情急之下,第一个念头,却是泓山军中有奸细。这不就是顺安候一向坚持的主张么。这些年他想尽办法躲过党争,努力单纯的做一个守卫涵城的官,让生活在城里的人们活得更好一些,却还是在不知不觉间被洗脑、操控。
坠雨用拳头疯狂锤打自己,他懊悔不已。
生熙十九年十一月,泓山军启程后不出多久,南宫行终于向世人公布令旨——迁都奉崆。
举国哗然,北方各城百姓慌张向南方迁徙。
然,以渭水为界,渭水往后的城镇关闭了入城的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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