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尘埃落定
河蓝揪着心拿着最新进展来到李曳身边。李曳已经一动不动坐了两个时辰。
“师傅。”
河蓝叫了一声,他不敢说下去。
长长地沉默。
“说。”
“陆冀离开后骑上快马返还辰域。”
“知道了。”
本来就是一个尝试。真怀念活着的夏野,他走后,他的实力才凸显。与死人打交道,果然累。
李曳扶着额头,闭目沉思。
骑兵的马蹄声突然在他耳边爆炸。
暗卫急跑进来,“蜻蜓暇字军带着君上的圣旨冲进来了!”
“来的可真不少。”李曳看向河蓝,“君上要杀我平民怨。”
河蓝来不及反应,将士已经冲了过来把李曳扣倒在地上。他也被牢牢地擒住,嘴巴被塞住,一句话也不让他说。
之后的事情发展得很快。
谷崎二年末,雨域突袭满域,顾存灏率兵迎击,胜。而后各小国陆续挑衅,顾存灏与杨可幻被封为护山大将军,镇守边关。
谷崎三年,月勾主教襄梦得月神与勾神之启示,率教众研发出解药。水之毒历时两年,终被攻破。月勾教在民众心中被抬上至高之位,甚至高于君王朝廷的地位。
谷崎三年的第五个月,月勾教发表文章,斥责当今君上万俟巽之罪责,是君上之过方引来这场天罚。此举得到全国激烈回应,举国声讨之声沸沸扬扬,各地组织义军,形成一定地方军事力量。
雨域、辰域、寒域诸国应声对万俟巽以毁灭人道的方式攻克南嘉域进行强烈谴责。
谷崎三年末,打了三场败仗的万俟巽被迫退位,永安王万俟河登上王位。
万俟河加冕之时,是襄梦亲自给他戴上帝王的王冠。
参与南嘉域一战的蜻蜓军将领都横成一列跪在地上。
万俟河也被邀请来观看这场杀戮。
月勾主教的声音沉着有力,“君上,以后每一位月勾教臣都会帮助您,助您铲除逆臣,守卫江山,请您永远信任我们。”
欣容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顾存灏,二人四目相对,眼泪滴落在滚烫的地上。
孟粱拨开人群,站在欣容的对面,她们毫无伪装,真诚相对。
“你是那个女人。”
欣容边流泪边说道。
站在欣容身边的两位麻利地捆住她的双手,欣容挣扎着,百姓见情况不对,纷纷撤开,留出一片空地。
“付出山在哪里?”
还是当年的问题。欣容愣了一下,“你们还在找他?我都放弃了。”
孟粱看了她一会儿,没说什么。
她重新面向顾存灏,顾存灏的眼睛里喷出烈火,要不是铁链紧紧缠绕住他的身体,他一定已经上前把孟粱撕裂。
因为他目睹了他的兄弟伙伴们被冤枉,被残忍地屠杀。他们失去了性命,也失去了荣誉。他们的一生变成政治的牺牲品。
孟粱看着他道:“看来你也感受到那种屈辱。”
她对行刑官道:“时间到了。”
鲜血喷洒在她的脸上、身上。一旁的欣容已经晕了过去。
回到月勾教,她正要回屋换衣服。刘恩慈叫住了她。
“你能感受到愉悦吗?”
刘恩慈的眼神中带着天真的残忍,他极其认真地做着复仇的事情,像小孩子一样。孟粱无法形容他带给自己的感觉。确实,眼下就是需要这样一位主教来控制新的君上。
“还好。”
“他们的死亡带给我的欢愉只有一点点。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发自内心的欢快。”
“你别太折磨徐澄契和小梧她们。”
刘恩慈露出一个不知所措的笑来,终于有点当年一起坐在餐桌上吃陆冀做的菜的少年的模样。
“你兄长正绝食抗议。妹妹还好,安安静静的,还劝他吃饭。”
“他真幼稚。”孟粱道:“等他快饿死了,就强喂吃的,死不了。”
她在他们看不见她的角度观察过他们。那里比牢狱好很多,牢狱阴暗潮湿,自己体会过其中滋味,很难熬。
刘恩慈轻轻拉住孟粱的衣袖,“还有一个人,跟我来。”
李曳当年被万俟巽打入死牢,但一直迟迟没有行刑。万俟河上位后,立即让人动手。
这是李曳的尸体,他毫无动静地平躺在木板上。
孟粱看着他无一点血色的面容,低语着他的结局,她的脸上浮现出笑容,笑容,但转瞬即逝,她不住地大声哭起来。
她为夏野悲伤,为泓山死去的将士悲伤,为活着的还在奋力报仇的人悲伤。
“刘恩慈,我怎么还是那么难过,就像这个仇没有报一样,明明万俟巽被赶下台,剩余的生命只能在一个阴窄的破室内度过。明明当年主宰战事的军官都被砍下头颅,失去一切。我不解,我不解啊!”
刘恩慈也留下成串的眼泪。
“我最大的愿望是回到当初,时光重回,回到师傅的身边,拦住即将到来的厄运。让我立刻魂飞魄散不得超生,反正不管怎样都好。”
他点燃李曳身下的稻草,熊熊烈火照在他的脸上,苍白的肌肤被映上红润的光泽。
三年后。
曲黯良收起她与孟粱的令牌。曲黯良与夏泉这两个名字消失在灶台下的火焰中。
泓山已经化身为满域新的神灵,君权也屈服于他们。
卞清河欣慰地看着自己儿子带着泓山走向重生,他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人世。卞容屿在众人的支持下继任萦部总指挥使之位。
随着时间的流逝,泓山的信徒终有一日会布满不知其历史的新信徒。明白过往之事者,寥寥几位。
孟粱彻查了徐澄契的势力,他已没有力量与自己作对,然后申请释放了他。
他出狱后去祭拜了父母,然后在李曳的坟头给自己倒了杯酒,停了下来。他晃动着酒盏,扯出一抹笑来,无不怀念道:“我最后还是孤身一人。只能在这里与你畅饮。听不到你的声音,见不到你的容貌。”
他饮了半杯,余下半杯洒在地上。
他断断续续说道:“澄梧还是选择跟着那些人。王府里的老人身体都不好,我很苦闷,新任君上交代的事情也不想做。发生了那么多,我不能再心无旁骛地为他们做事。”
他再把酒杯倒满,拍拍衣上的尘土,把酒留在这里,拖着虚弱瘦削的影子离去。
其实孟梧没有回到亭王府,也没有如徐澄契所想,留在泓山。
她在修养一段时间后,告别了姐姐。她取走了那幅李曳送她的画,一个人走向未知的路。
万俟巽被囚禁在漆黑的世界里,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回忆过往,他发觉之前自己像中了邪一样疯了一般痴迷于抓捕泓山,忘了朝中还有数不清的阴谋诡计。他后悔自己被恨意迷住双眼。这一切都是泓山人的计谋,是夏野的计谋。
念及李曳,不知他是否会恨自己。
至于万俟河,那个愚蠢的弟弟。你为何要与月勾教串联在一起!你可知一个帝王最不该的,就是让宗教越过王权。他们是得万民信仰的教主,一旦让他们有一丁点儿越界,王权动荡!
可惜没有时间倒流的神人。
陆若在徐澄契的帮助下隐姓埋名到了一个村子里生活。这时她改回原来的姓名。她以一个军人遗孀的身份自居,她说自己的脑袋受到过重击,以前的事情都记不得,只记得自己有一个去世的夫君。
这里的乡邻们都很热心,在他们的帮助下她在这里活了下来。泓山的人也没有出现,他们没来给真正的陆若报仇,也让自己的欺骗付出代价。
又过了十年。
陆若已经变得老了,脸上的皱纹逐渐凸显。
她感到浓烈的孤独,尤其是在暴雪时分,她一个人守在家里。没有人可以说话。成楷,大约是真的把自己忘了。他们都有刻在骨血里的信仰,自己于他,只不过是任务中的一个插曲。
“你怎么流泪了?”
小女孩捧着蜡烛,脚下是盛着糕点的竹篮。
她拿出糕点,尝了一口。泪水却更加汹涌澎湃地流出。
曲黯良站在门外。小女孩与她相视一笑。
“陆若大人······”
曲黯良低声念着她的名字。十年的光阴,如箭飞逝。她作为核心人员,忙前忙后,从未停过。从前说战事结束就与孟粱去隐居的计划也被无休止地搁置下来。她们没有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
陆若是自己跟得最好的一位大人。她待自己就像是亲人一般,从不会苛责自己。她发现过自己不能解释的行踪,那些时候,她都以为自己会暴露,第二天却跟没事一般。
曲黯良垂头看向雪中留下的脚印。
她走上前,敲响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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