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处保存尚好的院子
林中深幽处,一条小径沿着溪水而蜿蜒。
更深处,残廊背后,竟显一片粼瓦。
这荒无人烟之地竟不让人害怕,不知不觉,我已踏至其跟前,抬头仰望,见掉下来些尘沙。我赶紧闭眼,却在一刹那,松动的木梁“哐铛”而落,我正犹豫这被暴露在荒野的木廊到底牢不牢,没想到,它竟还容不得我思考,便脱落而至了。
“小心!”听得熟悉的叫喊声,他便挡了那梁,接着便是他的□□:“啊唷……”
我急道:“你如何?”都来不及亲眼见那木梁如何跌落,待我回过神,碎裂掉的木头纷纷落地,早已没了形。
见状,心内感叹:还好它已腐朽不堪,否则……
我见汉文微微一笑,强忍住痛,摇摇头,却说话极难受。
见我担忧,他举起手里的木篮,说道:“药煎好了,你趁热喝。”
我问道:“你如何?”
他苦笑:“没事,过一会就好。”
大概也没有伤害到要害,见他缓缓转动手臂,像是……还能动的样子……
于是我稍微放下心,觉着刚才好险。
许大夫走路如此之轻,以至于到我跟前我都未有察觉,他清瘦的身影如一道清风,不知不觉便飘然而来。
“没想到这林子里面还有这样一处保存尚好的院子!”稍好一点,许大夫望着这片瓦砾大叹道。
我便伸眼瞧去,见清晰可见的瓦砾下,一座木质院落漆黑而古朴,肃穆而神秘。
于这林中也显雅致,便引人入胜,我们不由得便往里走了走。
踏过那些长满苔藓的路,青草茂盛及腰,许大夫一边探着一边瞧着,越近,院落越是清晰,雕花窗帘精致有别,木纹清晰,轻轻一抚,那光洁滑腻的感觉,犹如新的一般。
“好漂亮的院子!”但见汉文感叹。
我细眼一瞧,它与我家姐姐绣楼那花梨木属同一种质地,前人与后人的喜好如此相似。
“就是灰太重!”这倒令他不满。
果然,他脱下外衣用力挥舞,顿时烟雾弥散,浑浊的空气中,竟看不清对方的脸。
“这里不错,我把它收拾出来给你歇息,你先去外面转转怎样?”见我咳嗽不止,许大夫便对我说。
我看看这雅致的木屋,倘若真的把它收拾出来,说不定,还真是一处遮风避雨的好地方。
我提着药盒渐渐的退至屋外,见他挽起了袖子,似乎干劲十足。
我便这样来到塘边,严格来讲,没有尽头的塘,水流虽缓,却延绵不断,明明如一条河。只是河水清澈,水底的细石清晰可见,树阴虽是茂密,这被溪水冲刷的河边倒是干净无比。
青石上,我席地坐着,看着河。
片刻功夫,许大夫从院内出来,见装药的盒子仍未打开,便问道:“药还没喝吗?都凉了。”
我微微一笑,接着又望着水面。
“要是不喜欢喝药,也无甚关系,被感染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不必担心,如果真有,有我许仙在,即便是像那几个小鬼那样病入膏肓,我也会让他起死回生。不出三日,你看看,一定让他们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在你面前!”
我可以在三日后见证他的医术,他看着年轻,二十出头,却这般自信。
可是我历来不喜欢喝药。
只听得潺潺流水,缓缓而逝。
就这样大半天,我问道:“这里去金山寺可远?”
把他从沉思中硬拽出来,稍有凌乱,他便道:“不远,这上边有一条小路,穿过林子,翻过一座小山头,再上山,就到了。”
“哦……”
他便问我:“你还要去金山寺吗?为何?”
我微笑,岂可告诉他关于那和尚的事?
片刻,他低语:“白……白姑娘,我……自小与姐姐相依为命,姐姐把我带大。姐姐姐夫就住钱塘县,我本可带你去他们那儿,可……”见他犹豫:“我家姐姐倒是温柔贤淑,可我家那姐夫他……脾气暴躁,粗……我怕你会不习惯,所以……”
我微微一笑,他并不知道我为何喜欢这山脚,因为一眼可以望到金山寺,虽只看得见塔顶,却于我心中是满足的。
见我微笑的样子,许仙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安排有异,听他喜悦道:“我也方便照看这几个小鬼,所以晚上我也不打算带你去城里,我们就在这里安顿两日可好?待他们好些,我可以撒手了,我就带你去别处,寻一个好一点的环境?”
……
“白姑娘来钱塘是何缘由?是来游玩踏青,还是……”
我回眼间,见他被木梁砸中了的手臂横于胸前,他贴坐在我坐的石板上,那样轻声问起。
我问:“你的手呢,可严重?”
他笑着直摇头:“没有!我自己都是郎中,有事我会自己处理的。”
这到底是有碍还是无碍?我听不出。
作为补偿,我应该对人家热情些,便说道:“本是来寻亲,可是让我好是意外。”
“如何意外?”
也没有什么可意外的,在家时就听到了风声,只是不大相信,专门过来求证,便让我吃惊。
我笑得苦涩,却有半分解脱。
我说:“因为寻不到人,所以感到意外。”
“哦……”见有人的心重重落地:“他家住何处?是这钱塘吗?”
我又露出苦笑,有难言之隐,并不想让人知道,便含糊其辞。
“他举家搬迁,我晚来一步,到钱塘时,他已经走了。”
“哦,原来是这样……来之前可曾书信与他,告诉他你要来?”
我微笑,他一见便懂,自言自语道:“若是书信与他,他可能就留下来等你了。”
我便顺着他的意思:“也许吧,总之人都走了,天南地北,也寻不着,便待在这钱塘县内,偶尔上山,求求佛——期待故人重逢,即便是走了,此生也能在其他地方相遇,人生何处不相逢呢?”我善意渴盼,期待幻想能弥补现状。
许仙老实道:“对,人生何处不相逢,相识就是缘,你看他走了,我们却遇见。”见他边说边闪烁的眼睛里发着柔光,极其柔和。
我静阅之,听他言:“你也不必太过担忧,总之有我在,我虽不富足,吃饱穿暖肯定没问题。再说我有一门手艺,三日,必定让他们起死回生,这样你就对我有信心,相信我,一定不会让你吃苦的!”
我……
见许仙已起身站立,一边对我说道:“只是这两天委屈你一番,我暂时还不想带你进城,一是他们还不便撒手,二是……”但见他垂下头,思虑过后,道:“我有我的打算,我不可能一直在我师傅门下,我已长大成人,该考虑成家立业,该自立门户,好好练达一番。”
“……”
——
那日他拉我至林中。
“浅浅,浅浅!”被他咬了好久,好久才松开。
一边叫着我的名字,一边激动到……那心都快从胸口跳出来。
我亦如他一般激动,扑通跳动的心快从胸口内溢出来。
在之前,从未与任何除爹爹之外的男子亲近过。这已经不是普通的亲近,我道从此以后他便是我的夫君,尽管我的所为有违礼数,奈何与公子情意相通,奈何……
姐姐定是不会原谅我的!
我望着公子,见他英俊的脸眸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是那般的好看。
连姐姐都喜欢的男子,是怎样的耀眼夺目啊!我竟第一次发现,我这般的喜欢他。
“走,我们去个安静的地方。”听得他言,我也觉得此地眼目众多,尽管夜深人静,可保不齐有丫鬟老妈子们在路上来来回回。
我便被他拽在手里,拖入林中。
“浅浅!”他一来便拥吻着我,亲昵之味,搞得人好不习惯。可是渐渐的却又那么喜欢,深入骨髓般,从此再也忘不了。
深夜,我躺入他怀中,深夜的寒冷使我俩紧紧依偎,紫裘披风包裹着两个人,两个人的体温也足以慰藉彼此,于是我们彼此相望,他抚摸着我,我凝望着他,原来最熟悉的两个人,竟是这般戏剧性。
想着当初对他的看法,再较之现在,不禁失笑。
笑靥入他皎洁的眼,他便轻感,拥之更深。
良久,他问道:“我送你回去,天寒,会冻着。”
我似乎比他更为眷恋,想起他说没有多少时间,大概隔几日便要走,我便直问:“你要离开?”
“嗯,若非因为你,恐怕今日已经启程。“
“因为我?”我心内默念,因为公子说过他等了我三天。
“去往何处?可还会……”
他便懂了我的意思:“当然要回来,因为浅浅还在,我终究……还是跟杜家有缘!”
我便低头窃笑,总之我已入他赵氏,无论如何,都与他脱不了干系了。
……
沉浸在愉悦之中的我,并未问及过多关于公子的事。片刻,他确实担忧寒夜的侵袭会令浅浅不适,便抱我起身,让我裹着那件紫色裘衣,送我至我的千金小院内。
我合上门,门外有他渴盼的眼神。
我道这是于礼不合的,之前的亲密接触已过分,这夜深人静时,如何再让他进我的院子呢?
他挡住门帘,我心紧,倘若他不愿走,要如何?
他凝望着我带着渴望,道:“最近两天我就不见你了,走之前,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我俯头,沉浸在先前的温柔之中的我如梦方醒,想着公子要走,即便是他还会来,也是难舍难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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