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帐篷
起风了。
撕下那块布料之后,暖意骤然就消失了一大截。
小姑娘抱紧自己的胳膊,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擦擦鼻涕,把衣服漏风的地方拉紧。
北地真是苦寒,现在才不过七月初呢。
她在原地跺脚,准备去清理马厩里的马粪。
风越发大了。
晚霞如血,沙砾骨白。
有老鼠“窸窸窣窣”跑过,惊得小红马“唏律律”一声,打了个响鼻。马尾巴一甩,“啪”地一声,落下一团湿漉漉、热烘烘的马粪。
拴着马的棚子是不能去铲粪的,从后面靠近马,马会给人一蹶子。如果被踢中了脑袋,能当场把人脑袋踢碎的。
她哼着民歌,手脚麻利地清马粪。
虽然站在下风口,马粪味、马臭味儿、干草味儿,都有些熏人,让她忍不住想打喷嚏,但至少冷风不会直接吹到身上,能暖和很多。
李承鄞,一定很快就来了吧?
这次,居然有可能活着回去哎!
她恨不得当场跳几下以示兴奋,可是又不能被人看出端倪。但是她的脚步仍就轻快了很多。
回到老家去,要做什么呢?
她要找李承鄞要个小院子,种上葡萄架,引点水在旁边,闲着没事踩水玩。屋里要放大床,怎么滚都摔不下去的那种,放糖罐子,里面装满糖,房梁上吊上熏好的腊肉。床要大,被子要厚实,墙也堆的厚厚的,屋里还要烧炕,一整个冬天都不会冷。
还要养只狗儿,栓在屋外面。有贼敢进来,就放狗咬死他。
然后还要找李承鄞要地,要一百亩——不对,一百亩地种不过来。那就……
哎呀,不想了,等回到西境安护府,看看李承鄞给多少吧。
皇帝的儿子呢,总不能太小气吧?
她这样想着,听到马蹄声,连忙往旁边让。
那匹马却在她眼前停了下来。一个壮硕的丹蚩男人跃了下来,问道:“你就是给公主喂马的奴隶?”
她不知道怎么了,忙跪下称是。
这人一张嘴,满口的黄牙,尤其两颗大门牙特别突出,几乎收不到嘴唇里。
黄龅牙男人用脚尖挑起她的下巴,端详良久,忽然舔了舔嘴唇,笑了。
“真漂亮。”他说。
他眯起眼睛,笑得很开心:“跟我走。”
走?
去哪儿?
小奴隶满脸茫然,跟在马后不知所措。
他们走过一群奴隶,奴隶们神情麻木,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他们走过一群丹蚩妇女,妇女们围在一起切切察察,面露鄙夷与轻蔑;他们走过一群丹蚩男人,男人们冲他们吹口哨。
“哟,这个这么小啊?”有人喊。
她还没弄明白怎么了,先被黄龅牙男人抓住头发,被迫仰头:“小点怎么了?这么漂亮!”
她立刻明白了。
又是这种人。
又是这种事。
那边传来一阵哄笑,有人喊:“别想着吃独食!给我留一口!”
黄龅牙大笑:“我先玩!”
“你完事了叫我!我老二!”
旁边人踢了他一脚:“滚,你折腾完她就死了,你排最后一个!”
这人脸色悻悻的,走到一边,啐了一口说:“以为自己是谁呢,什么玩意儿!”
“按咱们丹蚩的规矩,最勇猛的战士最先吃肉!”她的头发被松开,背后的黄龅牙男人喊道,“大王说了,这个怎么玩都可以!”
那边登时“哟”声乱飞。
等等,大王?
她凝眸,眼珠子一转。
这人能见大王,必然有些地位;可被叫来跑腿,地位不怎么高。
要是能让他把她带走,或许……
她顺从地跟他前行,远远地看到了“那顶帐篷”。
风骤急,卷石,走沙,断旌旗。
天忽暗,遮云,蔽月,静胡笳。
她的脸隐在阴影里,风割的脸疼。
不要逞强。
她告诫自己。
只要活着,不染上病,什么事都好说。
大不了改名换姓,换一个地方生活。李承鄞是皇子呢,不可能这点小忙都不帮吧。
说起来,真到了那种地步,他会不会……
哎呀呀!管他怎么看,她又不嫁给他!
她抿嘴笑了一下,想到自己的后路,忽然就镇定了很多。
她抬起眼睛,“那顶帐篷”卧在阴影里,张着脏兮兮的大嘴,预备把她吞下去。
她跟在黄龅牙男人身后,迈出一步。
这些丹蚩男人,要的是什么?
很简单,他们要满足那二两肉。
那么,只要不用力反抗,让他们满足,她就没有生命危险。
因为她很漂亮,不惹怒他们,他们是不会一下子就杀了她的。
她又迈出第二步。
所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软语撒娇、耐心哄着。
最好能让这个男人把她带走,当成私人所有藏起来。
“咔嚓”。
她踩到一截枯枝,脚尖用力,将之一分为二。
如果要她死,她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她扶住帐篷帘子,忽然停住了脚步。
黄龅牙男人没听到动静,面露凶光,拔刀而来。
就在这时,她说话了。
她软软地,怯怯地说:“我会听话,不要打我。”
黄龅牙男人乜了她一眼,嗤笑一声。
就在她以为可以蒙混过关的时候,黄龅牙却一口浓痰啐到她脸上,轻蔑地骂她:“表字!”
她的指甲猛然嵌进肉里,额角青筋暴起,可是她什么也没做,只是抬袖,擦脸,讨好地冲他笑。
帐篷里漫出来各种声音,污言秽语听得她发抖。她听到撞击声,听到调羹儿的怒骂,闻得到一股浓郁的腥臭味。然后,她被提了起来,扔在了床上。
对面的动静停住了,她的视线被黄龅牙挡住,只能听到调羹儿低声的啜泣。
那边传来声音:“怎么找了个这么小的?”
黄龅牙提起她的头发,把她从床上拖到床边,掰着她的头给那边看:“小归小,又漂亮又烧!”
捏住她下巴的手指很用力,老茧蹭在她脸上极疼。她闻得到上面烂羊肉的臭味,差点没忍住要吐。
这时候,她看到了调羹儿。
调羹儿蜷在床上补觉,脸上的脏东西都没来得及擦。她的头发蓬蓬的,身上的衣物已经看不出颜色。
两个男人还在笑着聊天:“当心被这东西咬一口。”
这个角度,她只能看到那人穿了一条脏裤子,裤脚满是羊粪。
“敢咬就拔牙。”黄龅牙漫不经心地说。
羊粪裤子却走过来,把光遮完了。
“这么漂亮的,真少见。分我一口怎么样?”他对着小姑娘端详良久,忽道。
黄龅牙却笑骂:“嘁,我还没尝一口。”
羊粪裤子不依不饶:“你走水路,我走旱路。”
什么水路旱路?
这时,两人却忽然停下争论,扭头冲她龇牙一笑。
黄龅牙走来,按住了她的手;羊粪裤子开始撕她的衣服。
什么?!两……
不要!
阴影中,她的脸立时白了。
黄龅牙欣赏着她的脸色,用力亲了她一口。那对龅牙刮在她脸上,有些钝钝的疼。
“不要……不要这样……”她慌了,哀求道,“求你们不要一起,不要……”
这个动静吵醒了调羹儿,她极厌恶地睁开眼,冲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啐了一口,准备窝个舒服点的姿势继续睡。
可是她的动作停滞住了。
她看着那个被按在脏兮兮的、不知道多少男人女奴用过的床上,手脚并用拼命挣扎,却被男人一只手捏住手腕脚踝的半大孩子,张开嘴,努力用沙哑的嗓子喊了一声:“妞妞?”
她张开嘴喊,梅听雪这才顾得上看她一眼。
调羹儿的牙齿全都没有了,十指也变成了光秃秃指节。她被剪去了手指,拔掉了牙齿,这样,就算在最绝望的时候,她也没有一点能力反抗了。
这只玩具,终于可以被予取予求了。
(https://www.uuubqg.cc/64810_64810995/42967575.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